她的眼泪决了堤,一巴掌扇在贺韶晟的脸上,“贺韶晟,你给我起来,五年前的事情你不是说要亲口告诉我吗?”
“你这算是什么是意思,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敢……”她说不下去了,泪眼婆娑,看不清楚地上那张苍白如死灰的脸,“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还等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给我起来……”
医生终于赶到,众人齐心协力的把贺韶晟弄到病床上,检查起来。
顾映雪在一边无声的流眼泪,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这会儿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等到医生们一番检查下来,又把连接在贺韶晟身上的检测仪器按上,看着心电监控仪传来监控心脏正常跳动的‘嘀’声,她悄悄的松了半口气,“贺韶晟,他怎么样了?”
“顾小姐放心!”医生说,“我给贺先生做了检查,他只是受了点冲击,晕过去了。”
顾映雪听到医生这么说,心中大石落了地,眼泪也不流了。
医生看着她抬起擦眼睛的手血迹斑斑,“顾小姐,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先处理一下。”琇書網
医生不说还好,经过医生这么一提醒,顾映雪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了。
都说十指连心,是真的疼。
护士过来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疼,之前她都为贺韶晟担心去了,这会儿才发现左手食指被她削掉了一层皮,难怪流那么多的血。
“不要沾水,两天换一次药。”护士说完便端着酒精纱布离开了。
她跟人道了谢,把倒伏在地上的椅子搬起来坐好,地上被子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全是她之前关心则乱留下的证据,说夸张一点,有点像凶案现场。
她起身默默的把地上的凶案现场收拾了,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劳驾他人。
等她收拾完一切,才敢抬头去打量贺韶晟。
贺韶晟静静的躺在那里,眉头蹙着,泛白的脸上有好几个指头血印,那是她在忙乱的急救中留下的。
顾映雪盯着贺韶晟沾着血的脸看了许久,用眼神描摹他冷硬的五官,即便这样狼狈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没救了,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看那个人什么都是好的。
她给自己发散的思绪来了个急刹车,去端了盆水进来,翘着左手受伤的食指,姿势别扭了拧干了毛巾。
顾映雪拿着拧干的毛巾居高临下的看着贺韶晟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行动,他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少不了她的‘功劳’。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该善后的还是得善后。
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帮他擦脸的,可是伸出去的手却不听使唤的放到了他露在被子外边的手背上。
他的手真好看,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白色的毛巾,轻柔的擦过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不碰到手臂上扎着的留置针。
顾映雪帮贺韶晟擦手的样子不像是在擦手,反而像是在擦什么精美的瓷器。
她磨磨蹭蹭,终于擦完了他的双手,重新拧干了毛巾,凑上去擦他的脸。
他瘦了好多,颧骨更高了,两侧的脸颊看上去都凹陷下去,即便如此,他还是好看的。
睡着的他,没有醒着时的平和内敛,倒是多了种病弱书生的亲和感,让人忍不住想多亲近亲近。
她这么想也这么干了,白色的毛巾依次擦过他的额头,眼眉,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鼻尖,迟迟的不肯去。
顾映雪盯着他唇色浅淡的薄唇,都说嘴唇单薄的人也薄情。
你也薄情吗?
她像是着了魔,指腹抚上他的唇。
还挺软的……
她想到这里,脑海里不期然的浮现出贺韶晟第一次亲她的场景来,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贺韶晟睁开眼,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感觉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按在他的鼻子上,妨碍了他的呼吸。
好像有个人在离他很近,虽然有点呼吸困难,但是他感觉不到那个人对他有杀意。
是谁?
他张开嘴吸了一口气。
顾映雪的手指还覆在贺韶晟的唇瓣上,她还在神游天外,突然感觉指尖一热,抬头就望进贺韶晟空茫茫的眼睛里。
“啊……贺韶晟你醒了。”她说完这句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人家的嘴里,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贺韶晟感觉压在鼻子上的不明物体离开,呼吸通畅,伴随着顾映雪的声音传来的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你……”他刚刚苏醒的思维顿了一下,遐思乍起。
顾映雪惊觉自己干了什么,指尖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耳根一下子就红了,欲盖弥彰,“你别瞎想,我只是在给你擦脸而已……”
贺韶晟唇角微挑,微微笑了下,格外的意味深长,“我乱想什么了?现在是你压在我身上……”
“你……”顾映雪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果然还压着人家,嫣红从耳根直接烧到了脸颊,一边起身离开,一边大声,“我只是为了方便给你擦脸,你别说的那么……”暧昧。
“啊……”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贺韶晟一把抓了回去。
她都不知道贺韶晟眼睛看不见,是怎么准确抓住她手腕的。
她跌回贺韶晟的身上,她记得他还是个才从昏迷中醒来的伤员,担心把他压坏了,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贺韶晟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把她抱紧了,“别动……”
“阿雪,让我抱一会儿!”他喟叹一般的说,像是在哀求。
怀中人果然不在动了。
之前他虽然昏过去了,但是顾映雪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只是他没办法给她任何的回应。
她的害怕,她的伤心,她的难过,还有她的愤怒。
全都是他的给的,那个时候他才看清她对他并不全是出自同情,或是她热心肠的帮忙。
那个时候她多想跟她说,你别哭,也多想跟她说五年前的事情,他很想跟她解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被黑暗彻底的吞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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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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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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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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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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