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要甩掉,反被人握住手:“你拿好,不要打翻了。”
温迪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是黑毛,手里被他塞了一个竹筒。
黑毛看她睁眼了,主动把竹筒打开给她看,里面装满了清水。
“你带了这么多?”
“嗯。”
黑毛转身去把烤箱里的竹笋拿出来,装进劈开的半个竹筒里,等她喝完水就递给她。
“是早饭,我做的,你试试。”黑毛期待地看着她。
温迪专心吃完,问他,黑毛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他从地上拿了个东西,又递过来。
温迪猜大概又是水或是竹笋一类的东西,大小相似,没仔细看就接过却发现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软绵绵的,她大惊失色地甩掉,黑毛眼疾手快立马从底下抄住,没让它掉地上。
“是什么啊?!”
“你不是在找它?”黑毛捧起软绵绵的东西举到她眼前,“难道我抓错了?”
一只赫大的竹鼠脑袋与温迪来了个对视。
温迪眨眨眼睛。
竹鼠——幸好它没眨,于是温迪渐渐冷静下来。
他重新接过这只软绵绵的竹鼠,它毫无动静,也毫无气息,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是你刚才抓的?”
“我起床早,看你还在睡,就想去试试。”黑毛给温迪看一支尖头染了血的竹矛,“很好用。”
“你真厉害。”温迪由衷地赞许他。
“是你给我的竹矛好用,要不然我也追不上它。”黑毛连忙说。
“你也觉得竹鼠难追?”
“嗯。”黑毛说,“它跑得很快。”
温迪顿时找回自信心,招呼黑毛扛起竹矛回竹林再战。
一开始,温迪扛着竹矛追杀竹鼠并不顺利,这小东西非常狡猾,加上竹林是它的主场地,温迪遇到了好几只竹鼠,都被它们用各种敏捷动作给逃了。不过在黑毛的指点下,她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加上准备的竹矛足够过,一支投掷不中就迅速扔第二支,投掷多了,手感也有了。
“站住!”这是温迪。
“站住!”这是黑毛。
“别跑!”这是温迪。
“别跑!”这是黑毛。
“你别学我说话!”温迪扭头嗔怒地瞪了黑毛一眼。
“我没故意学你说话。”黑毛解释,“我觉得你说那话挺管用的。”
温迪哭笑不得:“你觉得竹鼠能听懂?”
黑毛点头:“既然你这样说,我想它们一定能听懂。”
“那可不见它们真的‘站住’,‘不动’吧?”温迪反问。
黑毛认真想了想,居然真琢磨出一个理由:“我们这么凶悍,它们就算听懂了也不敢停啊。”
温迪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
黑毛却茫然不解,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
然后温迪又伸手摸了摸黑毛的头。
黑毛问她:“你为什么总是摸我?”
温迪的笑容和动作同时凝固,半晌才缓缓道:“下回别省略词,我是摸你的头,不是摸你。”
黑毛十分迷茫:“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这可不是一个意思。”温迪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污,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抓了几只?”
黑毛知道她说竹鼠,把背后的藤条筐拿出来给她看。
温迪亲自数了一遍,“哇,十七只。”
“你呢?”
温迪面无表情把自己背后藤条筐里装的五只竹鼠倒进黑毛的藤条筐里汇总:“我抓了几只不重要。”琇書網
……
为了搬运方便,温迪当场把竹鼠肢解,分成了竹鼠皮和竹鼠肉,分别装进两个藤条筐里。黑毛也没有闲着,去旁边用树藤把竹子捆起来,这样做果然比之前多拿了几根竹子。竹子截断,带竹叶的留下,只带走竹竿部分。打包好所有东西,两人便马上启程回家。在温迪的要求下,黑毛没有等她,他脚程快,扛着竹子,背着一筐竹鼠肉先走,温迪背着竹鼠皮慢慢行动。
她追竹鼠追了一上午,想快也快不起来。
等她到家,黑毛已经把竹子和竹鼠肉带去海边,当她赶到时,他已经生起火,开始煮盐了。
“我没让你煮盐吧?”
“你不是让我生火烧水吗?”黑毛无辜地反问她。
温迪哑然,她好像一时没法反驳这句话。
于是黑毛就顺势接着往下说了:“烧水可以煮盐?”
“得烧海水,还得把这些水全部烧干。”温迪让他看着水,自己去海边把筐子里的竹鼠皮都拿出来洗干净,放在旁边的竹鼠肉也被她一并洗了,铺在整齐排列的竹子上晒。今天她们回来得很早,估计时间约莫在四点左右,太阳下山晚,她起码还能在这里晒足三小时阳光。这段时间的气温一直很炎热,阳光的温度堪称暴晒,所以就算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阳光仍然带着几分毒辣。
说不定等回去的时候,这些竹鼠肉和竹鼠皮都已经晒干了。
温迪把晒好的果干都收起来,叫黑毛送回去,同时叮嘱他带一个空木桶和针线来。等黑毛走了,温迪从堆积的竹子里取出一根,用斧头一节节砍断,截断成半人高的竹竿。然后她抱着这些分解好的竹竿走到烧火的箱子边,把它们一根根插进沙子里,相互抵着,在箱子两边各立起两面架子,一边高,一边低。
然后她试着把一块木板架在竹子架上,使它能够悬空于铁箱上方,低的那边延伸到箱外。
木板一开始很难架平,不过这个简单,哪边不平温迪就用斧头砍两下,把木板边缘削得坑坑洼洼,直到它能稳稳卡在竹子架上。
这时,黑毛抱着空木桶来了。
温迪让他把木桶放在木板低处正下方,使木板高处悬在铁箱上方,稳稳放好。
“这是要干嘛?”
“这叫科学,你不懂,看了就懂了。”温迪不是理论派,她只会将自己知道的运用到实践上。
铁箱里的水很快就沸腾了,水蒸气向上飘,触碰到木板时便化为水珠,顺着倾斜的角度往下滑,落在木桶里。水蒸气液化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聚积得比较多又落回铁箱,不过大部分还是能乖乖顺着木板倾斜的脚步滑入木桶中。
黑毛好奇又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你在这帮我看着,水烧干了就把盐捞到盒子里,再重新装水接着烧,这不难吧?”
“我会。”
温迪见他答应得爽快,决定信任他,不再多说往旁边走去。
她拿着针线包,走到晾晒竹鼠皮的地方坐下,开始将这些竹鼠皮缝制到一起。当然,也不是一昧瞎缝,三块皮为宽,七块皮为长,比黑毛的肩宽与身高都多出不少。她这里也没有尺子能够量度,但目测黑毛该有一米八左右。她坐在太阳底下缝制,并不耽搁这些竹鼠皮的晾晒,等她将二十一块竹鼠皮缝好,对折后往前抖开,也差点扫到地上的沙子。
“这也太大了。”温迪转念一想,“大才好,垫着舒服。”
黑毛跑过来,问她做了什么。
“这叫被单。”温迪说,“那天我不是答应也要给你的床上铺点东西吗?原本打算用兔子皮,可那得攒多少天!幸好你运气不错,昨天被我在竹林里发现竹鼠,竹鼠的皮可比兔子的皮大多了。”她没说的是,竹鼠的数量也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兔子多得多。
温迪把竹鼠皮被单塞进他怀里,狠狠伸了个懒腰。
“快到晚上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黑毛指着天上说,“今天的月亮特别圆。”
“圆又怎么啦?八月十五吗?”温迪抬头一看,“是挺圆的。”
这回的月亮在天边露出大半个身体,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也对,我上岛都十五天了。”温迪打了个哈欠,“回去吧,困死我了。”
她接回竹鼠皮被单,和另外两块竹鼠皮一起塞进藤条筐,自己背着,手里抱着装满盐的铁盒,针线包揣进兜里。黑毛背着装满竹鼠肉的藤条筐,怀里抱着木桶,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木桶装满一小半,不过它太大了,黑毛环抱着也不能把它完全抱在怀里,倒比扛竹子的时候更费力。
“你呀,早点把路修好,回头用推车运木桶就没这么辛苦了。”
“……”黑毛憋着劲,反驳的话都没力气说。
于是温迪好好享受了一番做唐僧的美妙滋味。
回到山洞的时候黑毛把竹鼠皮被单抽出来立马逃进山洞去铺了,总算逃过魔音灌耳。
“啧,我还刚想再教你点人生哲理呢。”温迪摇摇头,失笑。
她有句话倒不是开玩笑,困死了是实话,她真的累了。
今早一直都是体力战,又要在竹林里追杀竹鼠,又要赶路,搭架子研究冷凝,又要做针线细活……反正什么费心劳力干什么。可惜啊,这里没有冰箱,她也没有仆人,这种细活她都不放心让黑毛干,只能强打精神继续工作。二十三只竹鼠的肉,全都要用盐抹一道,才能放入装满盐的腌物箱。
途中黑毛想帮忙她也不准,叫他去做晚饭。
等她把竹鼠肉处理好,黑毛端了汤碗过来让她喝,碗里是切碎的竹笋丝。
“你什么时候学会煮汤的?”
“我看了就会了。”黑毛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真的好棒棒。”
“我总觉得你这句话说得有点奇怪。”
“不是,是夸你的意思。”
“……”
“生气啦?”
黑毛扭脸。
温迪揉了揉礼物的头发,捏了捏他的脸,黑毛都不满意。
“唉。”温迪无奈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要气啦,你不喜欢我这么说,我下次就不说啦。”
黑毛僵住。
“给点反应呀你?”温迪对他撒娇。
老实讲,虽然这条数据是人形,可她总联想到小时候曾经在路边看到的一只黑色卷毛流浪犬。那时候她不敢把它带回家,这时候黑毛却是专属于她的礼物。所以她更用力拍了拍黑毛的背,笑眯眯催促他说话。
“我……”黑毛拖了半天,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不生气。”
之后。
两人安静地分开,把锅里的竹笋汤吃完,两人都吃了二十四小时苹果,很有胃口。
温迪心情好,告诉黑毛明天给他做更好吃的。
“什么更好吃的?”
“秘密。”
温迪守着这份秘密,回床上睡觉,枕着柔软的貂皮睡得很安稳。
直到山洞外传来狗叫声,把她惊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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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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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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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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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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