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的龟公阿三说阿四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曾偷偷摸摸进了红袖的房间。而妓院好几位姑娘都说看到了此事,她们以为阿四是去送茶水的,当时就没在意。况且阿四老实,妓院的人并不认为他会杀掉红袖。
可就在锦衣卫准备抓阿四前来问话的时候,大家突然发现,阿四不见了,连房间里的衣物都收拾好带走了。
现在阿四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红袖的证人,而且他还无缘无故地“逃跑”了,展椒觉得,这个阿四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说不定,案子就有了一线转机。
很快,锦衣卫展开了全城搜捕阿四的行动,声势浩大,却不负众望,在城郊的一个小村子里抓到了阿四。随后,锦衣卫把他带到了镇抚司,在惨无人道的诏狱里,展椒和刘元霸就红袖一案,对他进行了长达好几个时辰的审问。
审问阿四的地方是一间光线暗淡的不大的房间,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有一桌子的烛灯,刺眼的亮光正对着阿四。在他的对面,十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整整齐齐地站在烛灯后面。
阿四的眼睛因为强烈的光线而一下子不能适应,微微眯着缝。对面的刘元霸在黑暗的角落里发话,声音冷冰冰、硬邦邦的,偶尔还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让他感到无从招架。一阵紧张的问讯过后,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时间似乎凝滞了,让他感觉那几个时辰就像是过了整整一辈子那么漫长。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令阿四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恼火,他自觉已经向那些锦衣卫大人们详细地、毫无保留地交待了那天去给红袖送热水的全过程,以及平常跟她打交道的全部细节。那天他去送了热水很快就出来了,他平常跟红袖打交道也不多,他说的话真的千真万确全部都是事实,可那些锦衣卫似乎不太满意,一直跟他僵持着。
不过,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展椒他们也就只好作罢了,最后,只暂时先把阿四关了起来。
展椒翻开阿四和妓院众人长长的供词仔细审读,不免有些失望,除去阿四案发前一天晚上进入红袖房间这一条重要消息外,别的供词基本上没有多大价值。
但是,阿四说他最后一次见到红袖的时间是当晚酉时,这一点吸引住了展椒。假如情况真的如阿四所说,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不是最后见到红袖的人。因为孙兴判断红袖死于当晚子时,酉时离子时中间将近有三个时辰,这一段时间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也就是说,凶手必定另有其人,那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接下来的时间,锦衣卫们都在致力于查探红袖在这失踪的三个时辰内去了哪里,但劳而无获。
那么阿四会不会说谎呢?他最后见到活着的红袖真的是在酉时么?展椒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毕竟,他是没有证人的。
事实上,锦衣卫一直没有放过阿四这条线索,一直在不间断对他进行审问。可不到两天,他们就放弃了对阿四的调查,而放弃的原因是:阿四在诏狱里撞了墙,自杀身亡了。
展椒得到消息去验尸的时候,只觉百感交集。
阿四的确是自杀的,他的死,是源于连续不间断的审问,是因为诏狱的环境恶劣,还是因为杀了红袖后的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
这些展椒已经无从得知,但他知道的是,为了天上人间那平平常常的一次送热水,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阿四不是凶手的话,那么他肯定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
至此,皇帝给李峤的的七日期限只剩下三天了。案子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不仅没有进展,还牵连进来了更多的人,一条人命,现在变成了三条人命。
只剩下三天了,展椒与李峤两个人依旧每日从从容容,可镇抚司衙门里的锦衣卫们,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镇抚司大堂,总旗大人刘元霸走来走去,神色焦急。看到展椒走进来,连忙迎上去。
“展大人,这几桩案子现在怎么办?至今都还没有任何头绪,镇抚司衙门里面所有的锦衣卫都出动了,可是那凶手也太过狡猾了,别说抓不到,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刘元霸着急地说着。
刘元霸是镇抚司衙门里威望最高的总旗,也是展椒查案时最得力的助手,最近这两年跟展椒一起也破过不少案子,可是这件案子的凶手太过狡猾,他很害怕七日期限到了破不了案,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就要不保了。
“先别着急,如今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你急也没有用,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你去把几个总旗、小旗都叫过来,我们开会商量一下。对了,把豫王殿下也叫过来。”展椒低头稍微思索了一下,沉吟着说出了声。
“是!”刘元霸走了下去,通知他们过来开会。虽然刚才展椒的表情很是镇定,可是刘元霸毕竟在她旁边任职许久了,还是能刚够感觉到这几桩案子队伍展椒来说也是个莫大的麻烦,这些案子实在太棘手了。
其实展椒苦恼得很,只是没有表现而已。要是破不了案,到时候李峤还有整个镇抚司都要受罚,这是展椒非常不想看到的。她每天都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查案之中,经常深夜里还在查找案件的漏洞,只是希望能早日破案。
正厅里面,李峤和展椒坐在当首,剩下的几个人分开坐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分外严峻。
“大家也知道这个案子很是棘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嫌疑人查了一波又一波,可是却没有一点儿结果。我不知道应该说是凶手太过狡猾,还是我太过无能,自我升任百户以来,从来没有遇到我破不了的案子,看来这次我真的踢到铁板上了。”展椒苦笑着说道。
李峤却在展椒的苦笑中看到一丝胸有成竹的坚定,看来她叫大家到这里来,肯定是心里有想法了。
“展大人别这么说……”
手下们看着展椒,怕因为这件事情打击了她的信心,在座的谁都知道这件案子的困难程度,这件事情和她的能力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展椒从来都是知难而上的,从来没有后退过。以前那么悬的案子咱们不也一起破了吗?这次也不例外,我现在叫你们过来是为了明确你们的任务,关于这几桩案子,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既然案子发生在天上人间妓院,而死亡时间子时到尸体被发现的卯时,间隔不足四个时辰,这中间放干血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凶手要抛尸,自然第一现场也不会远,我们要以妓院为中心扩散,进行更精确的查探……”m.xiumb.com
展椒坚定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将头脑中的猜测和想法娓娓道来。莫了,又叫了刘元霸等几位心腹,把“玉蜜”、“身体溃烂”这些相关的线索告诉他们,让他们时刻留意。
“大人,我们明白了!”听了展椒的破案新思路,原本颓废的一群人瞬间恢复了神采,展椒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有信心,这个案子一定会告破。
一众手下散去,展椒回头,发现李峤正看着她。她对着他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道:“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刚才的思路不对?”
“不是,只是相信你肯定会破案。”
“谢你吉言!”展椒得到李峤的肯定,心中开心得很。
“你是不是觉得凶手就在天上人间?”方才展椒一再强调一定还有线索在天上人间里面,他觉得她的分析很有道理。
“往往最不可能的人,最有可能是凶手。我们查案第一步就排除了妓院里的人,可现在想想,妓院里的人才有最佳的作案时机,抛尸时机。又或者,凶手就是因为这个有恃无恐,次次捉弄我们,他以为我们查不到他头上。”况且,□□/溃烂,玉蜜,林记的胭脂……这些线索都让展椒觉得凶手就在这妓院。
后面那句话展椒没说出口,但只是因为羞于启齿,她想,李峤应该早就从手下口中知道了。
展椒在脑海里回顾了一圈妓院里那些人的面孔,问道:“妓院里有没有谁可能是前任都指挥使的人?”
李峤能安排红袖潜伏在这里,想来这个销金窟里,肯定还有别人的眼线。
“这个已经派初一去查了,不过查不查得出来就不一定了。”前任都指挥使老奸巨猾,实在难查。
“你的人竟然还会查不出来,比我们锦衣卫还饭桶吗?”
“……”
李峤哑口无言。
这时,凉风萧肃中,正在外奔波的初一突然打了好大一个喷嚏,“谁?谁骂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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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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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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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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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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