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自己被多看一眼。
不为别的,只因这车上坐的,是高景齐。
这辆马车沈桑榆印象很深,毕竟京城之中这般招摇的人,除了高景齐,找不出第二个。
也不知道自己前世被什么猪油蒙了心,竟然还会觉得高景齐是率性直爽。
真是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开个洞,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而眼下,沈桑榆也不希望高景齐认出自己。
高景齐那没脑子的人,指不定会怎么跳脚叫嚷呢!
好在高景齐并未认出,只顾着打发士兵,“赶紧让开,耽误了本世子的行程,你赔得起吗?”
士兵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这就让他们让开,那个马夫,靠边点,别当着世子的道!”
高景齐的马车扬长而去。
“那官爷,我们也就进去了。”沈桑榆也赶紧道。
拿钱办事,士兵再不刁难他们,摆摆手就放了行。
总算是有惊无险进了京城。
沈桑榆将茶树直接送到了周府去,请周若儿明日移栽到赛马场后的山上,随即从伯侯府后门翻墙而入。
没办法,这一副老太婆的模样,实在难以交代。
秀儿早就在院中等着,瞧见沈桑榆如落红从墙头飘然而下,素色罗裙回旋翻转,被染成雪白色的长发肆意倾撒。
单看背影,美得何等惊心动魄!
“小姐!”秀儿赶忙上前去,用薄纱笼住了沈桑榆,遮去那白发和面容,免得叫人瞧了端倪去。
嘴上不忘道,“你睡了一下午才起,这会儿起风,可千万别着凉了,随奴婢进屋去吧。”
沈桑榆被她扶着进了屋。
关好门窗之后,秀儿这才拿出焗油用的黑色染发料,开始为沈桑榆忙活起来。
沈桑榆则用热毛巾敷在脸颊上,将那些贴上去的皱纹给去掉。
“下午有谁来过?”沈桑榆问道。
秀儿仔细回忆,“就只有四姑娘,在院门口张头探脑的,说要过来瞧瞧你,奴婢说你不舒服要休息,她就走了,走的时候欢天喜地的。”
说起来就很来气。
听见自家小姐不舒服就很开心,什么人啊这是!
沈桑榆倒是不在意。
毕竟魏雪薇是什么人,她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若是可以的话,魏雪薇盼望着的,可不是她病了的消息,而是她……去世的消息!
“小姐,你怎么还拿了把佩剑回来?”秀儿诧异问道。
沈桑榆将佩剑拿起来,细细的摩挲,“遇到高庭钦了,他借我的。”
见秀儿嘴巴张得可以塞下鸡蛋,又补充,“他没认出我,只当我是个寻常老妇人而已,让我留着防身的。”
如果说秀儿刚才是不可思议的话,那现在便是震惊万分!
这这这,高大人也太好了吧!
随便遇到个不认识的老妇人,就把佩剑借给人家。
“难怪小姐这么愿意和高大人接触,原来是早就知道高大人是个大好人!”秀儿恍然大悟。
沈桑榆听的皱眉,“我有很愿意和他接触吗?”
秀儿重重点头。
可不是吗!
她掰着手指头给沈桑榆算。
“先是借高大人的名义去找神医。”
“又找高大人帮忙演戏收拾夫人和四姑娘。”
“然后,还请高大人帮忙调查春梅被杀的事情。”
小姐还说了,高大人是个很厉害的人,她无比相信高大人!
一件一件的摆在跟前,沈桑榆不由得沉默了。
原来这辈子,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和高庭钦有了这么多的瓜葛。
但,好像还不错?
“对了小姐,这佩剑是高大人借给老妇人的,回头你还要再扮成老妇人还给他吗?”秀儿又问道。
沈桑榆收回了思绪,“不了,染一次头发怪费劲的,就找个老头儿去还吧,说是那老妇人的相公便是。”
“好勒。”秀儿答应着,就将佩剑给收进了衣柜的深处。
等将满头墨发给染回来,已然是子时。
沈桑榆困意来袭,连梳洗都顾不上,直接换了衣裳就裹进了被子里。
挖坑刨土这些事好些日子没做,身体怪不适应的,累得只想好好休息。
这一觉很舒坦,睁眼便是天亮。
秀儿已经准备好了洗脸水和早膳,凑上去伺候沈桑榆。
沈桑榆刚梳好平头鬓,外头便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是魏氏请她到饭厅用早膳。
“前几日夫人还忙着照顾三公子呢,今日又叫一起用早膳,莫不是憋着坏主意呢?”秀儿嘀咕道。
沈桑榆对着铜镜插了只摇步银钗,表情淡然,“怕什么,忘了你家小姐的话了吗?”
秀儿赶紧摇头,“奴婢没忘,小姐说了,对于坏人,就一个字,弄他!”
“记性不错。”沈桑榆满意的点头,“走吧。”
留下秀儿在身后掰手指,“小姐,弄他好像是两个字啊。”Χiυmъ.cοΜ
……
穿过花园,便到了饭厅。
魏氏早早便在饭厅等着了,今日她穿了件绣金丝牡丹样式的罗裙,头发挽起做流水鬓,略施粉黛,四十好几的女人看上去竟和新妇一般娇艳可人。
而在她的身旁,则坐的是沈逸坤。
这几日魏氏的补药流水似的送进沈逸坤的院子里,那一巴掌的伤想不好都难。
如今一见,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沈逸坤还是那个长相俊朗不凡的沈逸坤,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人想揍。
他瞧见沈桑榆过来,当即冷哼一声,故意扔汤勺扔得震天响,满脸不爽的样子。
沈桑榆都懒得搭理他,只朝着魏氏施施然点头,“夫人。”
“桑榆坐吧。”魏氏和蔼摆手。
沈桑榆也不客气,在沈逸坤对面坐下了。
“如今你们爹爹不在府中,这府里做主的人便是我,有什么事情都得我来解决,免得堆在那里,等你爹爹回来瞧见一团糟心烦不是?”魏氏先说了段铺垫。
见沈桑榆没反应,又继续道,“所以啊,我今日叫你们两人一起用早膳,就是要把那天的误会解释清楚。”
沈桑榆微微笑,一脸纯真可爱,“哪天有误会啊?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那天逸坤出言不逊呀,”魏氏赶紧道。
又拍了一下沈逸坤的肩膀,“快和你二姐姐道歉吧,以茶代酒赔礼,知道吗?”
沈逸坤脸上明显带着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站起来,举起桌上的茶盏,“二……姐姐,请喝赔罪茶!”
望着那杯澄亮的茶水,沈桑榆的目光,骤然往下沉了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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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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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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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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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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