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自然的狂暴,尽管大家内心焦虑不安,也只能各自忍受,唯有默默祈求上天,能让暴风雨早些过去。
人就是这样,越是恐怖,越是焦虑,越是着急,时间就过得越慢。
木船飘摇,狂风呼啸,暴雨如注。
时间一点一滴,一滴一点,缓缓过去。
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外面的风吼声,才渐渐变弱,木船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又是半个小时,水面终于平静下来,天上云雾散去,天空因为刚刚被雨水洗过,高悬的明月显得分外皎洁。
只是桅杆已断,木船再也无法行驶,风雨虽歇,却不得不停在原地。
就在大家各自嘀咕,猜测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前来相救之时,听远处鸣笛之声响起。
是大船在鸣笛,有救了!
要在平时,鸣笛之声分外刺耳,但今时今日,这声音带着生的希望,众人听来,不仅不觉得刺耳,相反就像天籁,乃是世上最动听的,没有之一。
众人不约而同,尽数涌上了甲板,放眼望去,一艘大船正向这边驶来。虽然是晚上,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到船上冒着腾腾的白烟,是一艘蒸汽船,开动起来快捷而平稳。
这回真的有救了,众人无不欣喜如狂。
等蒸汽船到在近前,抛锚停稳之后,人人看的清晰,乃是一艘大铁船,足有八十米长。
众人欢呼雀跃。
在何三里的安排下,木船上的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向铁船转移。
李克定和柳之思登上铁船,看到对方的船长正在甲板指挥,那船长生得异常健壮,李克定见后,脸色一变,这不是东条苍生吗?李克定很是奇怪,他不在天津待着,却做起船长,跑到这里,不知东条家族安得什么心。
元星子跟在后面,他和东条仓生在天津就有交情,如今故人相逢,分外亲热。
“无量天尊,东条先生,不想你我能在这里相遇。”
东条苍生用浑厚的声音笑道:“元星真人,一别数月,真是幸会,幸会!真人快情上来,今天让真人受惊了,等我忙过这一会儿,再为真人摆酒压惊。”
“贫道谢过了。”元星子道声谢,稳稳站在甲板之上。
等大家都上了铁船,东条仓生介绍道:“诸位,刚才听何三里船长讲,大家要去咸湖中心,正好我们也要前往。在这茫茫大湖之中,能够相遇,是咱们有缘。大家进舱稍作收拾,而后再去酒吧喝上一杯,今天我东条苍生请客,大家一醉方休。”
“好。”众人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刚刚逢凶化吉,精神正处于亢奋状态,能够喝上一杯,无不高兴。
“那就请大家进舱吧。”东条苍生礼让着。
众人在东条苍生的安排下,依次进舱,很快各自安置下来。
铁船上的人员较多,又是漫漫长夜,众人纷纷到在船上的酒吧,一时欢声笑语,戏谑孟浪。
典理发现,东条仓生虽然嘴上说要去咸湖中心,但铁船并未起锚,他心急如焚,陪在元星子身边,问道:“元星真人,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发?”
“快了,快了。”元星子安慰典理说,“少爷不要着急,现下咱们乘坐的是铁船,稳稳当当,过会起锚,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赶到。”
典理别无他法,只得耐心等待。
当众人纷纷醉酒之时,大铁船才起锚前行,典理也就略略安心。
一夜过去之后,柳之思再看怀表,从昨晚登上何三里的木船,而后遇到暴风雨,木船毁坏,上了东条苍生的铁船,一直到现在,才过去七分钟,正如昨晚李克定所言,这里的一个小时,只有岸上的六十秒。
典理又去问过元星子,怎么一夜过去,还未到湖中心?
元星子给他解释,昨夜湖上雾气太浓,铁船虽然坚固,但也不敢快行,咱们再安心等等,眼看就要到了。xǐυmь.℃òm
典理无奈,只好回舱继续等候,不成想,他这一等,又是一整天,中间几次询问,元星子都没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夜晚再次降临,元星子、东条仓生、何三里、章大鱼等人依旧灯红酒绿,典理依旧心急如焚,李克定和柳之思依旧密切观察着情况。
临睡之际,大船停了下来。
出乎众人意料,船上的广播响起,发布了一条重要通知,说是罗盘突然失灵,大船在湖中迷航了。请大家不要担心,耐心等候,东条船长正在设法解决,很快就会重新找准航向。
典理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来寻何三里,问他说:“何先生,船上的罗盘虽然失效,但我想现在是黑夜,外面晴朗,按照北极星判断方向,总不会有错吧,东条船长为何让船停了下来?”
何三里笑道:“典少爷,您讲得很好。不过,您没有航行的经验,我告诉您吧,咱们头上的北极星,可不是京城上空的北极星;这里的太阳,也不是京城上空的太阳。所以,依靠星象,无法判断航向的。”
“还有这等奇事,难道天上出了二日?”典理也发现了,这里的时间,和岸上差异悬殊。不过,今日一整天,对悬在天上的太阳,他却没有一丝怀疑,以为应该是北京上空的那一轮。如今听何三里如此讲话,不免心里惴惴,到底湖中有着怎样的奇怪呢?可千万别耽误了行程。
何三里似乎要卖弄学问,劝解典理:“典大少爷,别说是天有二日了,就是天有三日、天有九日,也很正常。不是同一方天,就不是同一轮红日。所谓处处有天,处处有太阳。”
何三里虽然解释的振振有词,其实他的逻辑却是不清不楚。典理只好轻轻摇头,也不和他争辩。
咸湖并非寻常之所,典理挂念家人安危,心中烦乱不堪,哪有心情再问及星空和太阳,便向何三里告辞,独自回舱室去了。
次日一大早,众人刚刚起来,广播里又发布了一条重要通知:‘船上的食物已经不多,因为在湖中,无法靠岸,不能及时得到补充。所以食物有限,从今天开始,每人每天限领两个窝头,希望大家能够体谅,团结起来,在东条船长的带领下,服从大局,听从命令,共渡难关。
人们听到通知后,首先是惊讶,而后惊恐袭来。
但到在最后,众人还是表示理解。
毕竟面对大灾大难,食物匮乏,就选艰苦一些,原也应该。只盼在东条船长的带领之下,尽早寻到航向,走出迷航困局。
如此,又是两天过去,第三条通知发出,说是:‘鉴于食物实在有限,窝头由每人每天发两个,改为每人每天只发一个。希望大家勒紧腰带,少说少动,以平躺为主,节省能量,长期坚持。只要大家要紧牙冠,挨过这段几日,必能迎来曙光,寻到航向,胜利到在咸湖中心。’
这条通知发布以后,众人心里无不气馁。
但又能奈何?
又是三天过去,即便躺平,也是各自饿的难受。
时间一长,抱怨开始出口。
消极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何况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所以,抱怨之声迅速强烈起来。
就在众人怨气十足的时候,不知是谁,唯恐天下不乱,捅出了一个重大消息,说是船长东条仓生私藏大量食物,每日饮酒吃肉,好不痛快。
众人一听,各自心下忿忿。
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你船长吃肉,我们连汤都没有呢?
就在大家憋着一口气时,船长东条仓生,带着何三里、章大鱼等人,在餐厅之中,公开歌舞升平起来。
他们吃着大鱼大肉,饮着美酒佳酿。
一边是众人饿的眼冒金星,一边船长等人花天酒地。
这样的情景,实在太不协调。
众人被彻底激怒了,大家涌进餐厅,开始斥责船长东条仓生,并对他提出要求,从今以后,必须发放足够大家吃饱的食物。
东条苍生劝解众人说:“各位,大家先要弄清楚状况,如今船上的食物,若能依照我的安排,还可以支持七天。如果失去控制,两天都用不了,就会精光,那时若寻不到回去的路,大家只有活活饿死。不是我扣着食物不发,实在是因为咱们发不起了。”
有人当即叫道:“东条苍生,你不要胡说八道。既然食物发不起,为什么你们还在大吃大喝,却让我们忍饥挨饿,你说说,是何道理?”
“对,是何道理?”众人拥挤在一起,各自愤怒地问道。
东条仓生惹了众怒,被人一顿质问,恼羞成怒,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当即大叫一声:“来人!”
一旁闪出两个横眉怒目的大汉,拿着手枪,对准众人。
东条苍生有了底气,开始以船长的身份,对众人进行长篇大论的说教:“各位,请相信我,做为你们的船长,我会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两点,第一听从我的指挥,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更不要怀疑我的决心;第二,谁都不要吝啬,在这种时刻,大家一定要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最后,我再重申一次,以后仍是每人每天一个窝头,谁都不要再有其他幻想,否则的话,我就让他从船上消失。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记住,我是你们的船长。你们要懂得,这艘船姓什么,它姓的是东条,东条!你们只要在这条船上,就没有自由,更不需要思考,只需唯我的命令是从。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敢吃里扒外,不服从领导,我东条仓生绝不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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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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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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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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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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