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清知道一时半会给他解释不清,即便解释清了,和他旧有的观念不符,他也难以接受,干脆不再理他,问那紫脸道士:“你们这次失手,并非学艺不精,乃是上天不佑,多行不义必自毙,几位以后好自为之吧。”
赵柄东听幻清的意思,要放过这几个人,忙说:“先生,这四人为抓我回去向岳擒豹邀功,从承德一路追踪,今天在这里赶上,差点要了我大饼脸的老命,不可轻饶了他们。”
“赵先生,虽然这几人可恶,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也只是听命而已,既然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吧。”幻清不愿牵连太多。
紫脸道士见有保命的机会,忙连连作揖:“多谢先生,青山不改,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说完,四人灰溜溜起身,很快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幻清这才问赵柄东,因何到在河间?
赵柄东说他在踪跟一人,不想自己却被这四名道士追踪,今天如不是先生来的及时,我大饼脸焉有命在。说着话,再看李克定,生的很是英俊,便问,这位少爷是?幻清给他介绍,赵柄东和李克定见礼毕,这才对幻清说,我追踪的那人,被这四个人一耽误,恐怕再寻他也就难了。
幻清便问,赵先生追踪的是什么人?
“此人甚是奇怪,邋里邋遢,状若乞丐,一颗大脑袋,整日酒壶不离身。”赵柄东想着那人的模样,一张大脸笑出了一圈一圈的褶子,浑似千层饼,待按住笑声,又说,“我在承德街上见到他后,看他似乎不是凡人,便想结识于他,奈何他不理不睬,我便想跟上他,您猜怎么着?”
“必是追踪不上,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幻清对赵柄东说道,“你看那人的时候,似乎总是在前面,可不论你怎么接近,就是追赶不及。”
“还是先生见识高深,那人的确非同一般。”赵柄东赞道,“我看他走路,也只平常走法,可无论我是急奔还是慢赶,却总和他隔着一段距离。”
“没啥稀奇,你自然赶他不上。”幻清说,“此人我认识,名叫华盖,身怀异能,你又如何能赶得上他。”
赵柄东恍然大悟:“如此看来,是华盖有意引我来这里的?”
“我猜是这样。”幻清点头说,“所以你不必着急,该现身的时候,他自然会让你找到。”
赵柄东不解的问:“他引我到这里,是为了何事?先生可否指教一二。”
幻清想了想,赵柄东唯一的本事,也就是能打几个匪徒,除此外,还真难有作为,便说:“依我之见,或许是这里出了为非作歹之人,华盖先生想借你的手,除暴安良。”
“哦!如此甚好,甚好!我正闲的无聊。”赵柄东兴奋的说完,才想到华盖为何不自己行事,问道,“华盖既然道行高深,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反而要借助于我呢?”
华盖行事,不可以常理测度,幻清一笑,说道:“你有所不知,华盖先生身怀异能,但这异能不会用到凡人身上,所以他未必方便亲自出手。”
“原来如此,不过,您的武功胜我十倍,只是行踪飘忽不定,华盖若知道您能到此,必然不会跑到承德去诱我来这里。”赵柄东说。
“哪里,哪里!各有所长而已。”幻清说完,问道:“我师兄还好吧?”
“这个您放心,灭明先生很好,如今的黄龙会,已经有些起色了。”赵柄东答道。
幻清听师兄无恙,很是欣慰,说道:“我师兄一生嫉恶如仇,只想替天行道,但愿他能有一番作为。”
因还有事,幻清需急速去办,否则夜长梦多,恰好赵柄东武功不错,便邀请他同去。
赵柄东痛快应承,李克定在一旁听了,也要前往,他想的是,今番有实战的机会,岂能错过。
此时,雪已经停了,太阳还未出来,凛冽的北风吹过,更加寒冷。
三人又行半个时辰,前面就是石湾村。
却迎面看到陆不危带着两个随从骑马而来,幻清上前拱手说:“陆兄,幻清有礼。”
陆不危哈哈一笑,抱拳还礼说:“幻清先生,这大雪天的,是要去哪里?”
“哦,我随这二人去看看李家收租的情况。”幻清不愿众人知晓他此行的目的,只敷衍道。
“先生如此关心民间之事,陆某佩服。”陆不危笑道,“既然先生有事在身,陆某就先行告辞了,等先生回河间时,陆某再为先生接风。”
幻清本想给陆不危介绍一下李克定,不论如何,他两家定有婚约,这陆不危乃是李克定的准岳父。但想起师父临终所言,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克定,便打住了。
李克定在一边听幻清叫他陆兄,看那长相,依稀便是河间陆家的爷们儿,再看他年纪,和父亲相仿,估计便是陆家二爷,生得并不英俊,暗道他家的小姐怕也是个丑女,就没有主动上前相认,一众三人继续往石湾村而来。
未及中午,进入村中,先到在姜财主家。这姜财主负责李家在石湾附近千亩地的管理,见大少爷带人前来,忙热情接待。
众人寒暄过后,李克定便把姜财主叫到幻清跟前,幻清问他说:“听闻石湾住了几个强盗,为首的名叫马壮,此事,你可知晓?”
姜财主一张胖脸上,全是笑容,说道:“这个我知道,那马壮是夏天来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到了这里,实在是个为祸乡里之人,不过,他不祸害石湾,所以,石湾村的人对他没有什么意见。”
幻清又问:“马壮住在哪里?”
“不远,就在村东头住,租的石家的院子,倒也消停,不曾拖欠过房租。”姜财主说。
“他现下可还在石湾?”幻清又问。
作家的话
幻清听到马壮笑声,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开房门,径直踏了进去。
那二人都是一愣,见幻清横眉怒目,威风凛凛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也是不怒自威,马壮手一抖,酒碗登时掉落在地。
幻清用剑一指马壮,厉声道:“马壮,你可识得夏幻清?”
马壮已经抓起了身边的钢刀,呛啷一声,刀已出鞘,说道:“夏幻清,你找我作甚?”
李克定见幻清眼角欲裂,怒骂道:“你拦路抢劫,使我母亲妻子不知所踪,今日我岂能饶你,拿命来吧。”
话到剑也到,幻清长剑已然刺出,马壮赶忙举刀相迎,不想那剑中途变了方向,马壮一个不留神,这第一招便在左肩吃了一剑,不由胆战心惊。
毛二嘎在一旁更是大惊失色,连连叫道:“好剑法,好剑法,且慢动手,大家有话先说清楚不迟。”
幻清哪里理他,长剑又已探出,马壮手忙脚乱,不住后退。
眼看退无可退,毛二嘎也抽出刀来,架住幻清长剑说:“你这人,好生无礼。”
幻清再不答话,只想先制住这二人。长剑一舞,如梨花纷飞,瑞雪飘扬,慌得毛二嘎和马壮,一边后退,一边勉力抵挡。
李克定看幻清使的正是五行剑法,暗赞幻清剑术高超,也在心里印证着自己的所学。
两三招一过,马壮右边肩膀再吃一剑,手中的刀更加慢了下来。
毛二嘎一看,我二人和夏幻清相差太远,如此挣扎,也是白费,于是弃刀在地,说道:“阁下武功之高,当世罕见,今日能死在阁下手中,也不算冤枉。”
幻清并不理会毛二嘎,又一剑刺在了马壮的小腿之上,地上血迹斑斑。
马壮右臂中剑,此时再抬不起手来,委顿在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幻清先生,你何必对我苦苦相逼。”
幻清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之上,怒目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有所不知,当年的事情,虽然是我带人去抢过尊夫人,可是并未抢劫成功。”马壮哭丧着脸,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慢了下来。
幻清疾声厉色的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壮没来得及回答,眼睛却睁得越来越大,突然浑身抽搐,嘴中白沫只吐。Χiυmъ.cοΜ
毛二嘎见此情形,蹲下身来问道:“马兄,马兄,你怎么了?”
李克定见状,暗道不好,马壮什么时候中的毒呢?看马壮不停抽搐,又过一时,白眼一翻,竟然死了。
幻清恨得只脚一跺,把剑逼向毛二嘎,问道:“说,是不是你害死的马壮?”
“不是我,你要冤枉我,我也不怕,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若要杀,杀便是了。”毛二嘎还颇有骨气。
幻清便问道:“既然不是你所害,马壮因何会在这里中毒?”
毛二嘎略一思索,看向了桌上,把头一拍。
“我明白了,定然是这只醉鸭有毒。”
“既然醉鸭有毒,你为何没有中毒?”幻清哪里肯信。
“先生不知,我平生从不吃鹅肉和鸭肉,所以这嘴鸭,我一口没动。”毛二嘎解释道。
幻清看他那情形,不似撒谎,把宝剑一撤,过来拿起嘴鸭,在鼻子下闻了闻,暗道,可惜刚才那只黑犬被我斩杀了,否则正好可以试试,有没有毒。
毛二嘎看出了幻清的意图,说道,先生别急,我这屋中,还有一只懒猫,待让它试来。
说完,进到里间,牵出一只花猫,说道:“此猫太馋,不栓起来,便会把我家中肉干吃个精光。”
幻清把那嘴鸭扔到了花猫眼前,那花猫轻轻的喵了一声,用鼻子闻了闻,而后开始大吃起来。
幻清和毛二嘎、李克定三人,等在一旁,约略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果见那花猫开始抽搐,幻清道:“猫有九命,你赶紧让他把吃的吐出来吧,兴许还能活下去。”
毛二嘎在一旁抢救花猫,幻清便问道:“你如何识得马壮?”
“这个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次我失手伤了人,是马壮帮我逃跑,我才躲在此处隐居。所以我感激他,后来,我给他捎信说我平安了,他才知道我的住处。半年前,马壮也遇到难处,躲到河间后,住在石湾,也常来我这里喝上几杯酒。”
毛二嘎说完,看着的尸首马壮,“我知道他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早晚必遭报应,但他于我有恩,我便与他结交。”
“嗯。”幻清点点头,问毛二嘎,“你可知一个叫二爷的人,他和马壮有些来往?”
“二爷?这个不知道了,天下叫二爷多如牛毛,但不知姓什么呢?”毛二嘎问。
“哎!我也不知底细。”幻清长叹一声。
李克定心中明白,给马壮送信的二爷,定然是个幕后主使,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
如今马壮已死,线索又断,李克定看幻清,悲愤之情,再也难以抑制,听他说道:“母亲,孩儿不孝!爱妻,恕我无能!”而后,又长啸一声,只震得屋梁颤动。
过了一时,幻清看毛二嘎与此事无关,从怀中摸出些许大洋,放到桌上,说道,“今日杀了你的狗,多有打扰,夏某告辞了。”
毛二嘎问道:“先生往哪里去?”
“我漂泊无依,浪荡江湖,只为寻找母亲妻子,所以也不知以后去往哪里。”幻清答道。
“先生乃是高人,处在无道之邦,多加保重。”毛二嘎抱拳。
幻清谢过,趁天色还早,带着李克定赶紧沿路返回,到在山口,会齐大饼脸,往河间而来。
刚到城门口,有一乞丐走上前来,递过一封书信,交于赵柄东说:“你是大饼脸吧,看你这样子就是,这封信是一个老乞丐让我送于你的。”
赵柄东接过,拆开看后,递于幻清先生,幻清点点头,顺手摸出两块大洋赏了那乞丐,那乞丐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三人继续前行,幻清说道:“看来华盖是想让赵先生阻止日本人来河间盗书。”
赵柄东大饼脸一缩,似在思考:“普云那里有什么重要的典籍吗?日本人为何要来偷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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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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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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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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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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