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善家没文化?
怎么可能!
东痒岛善家一门四进士,一巷九举人,天下间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出去说善家没文化,人家只会讥笑他没见识。
居然连善家都不知道。
他可不是和王爷,有那么厚的脸皮,自己没见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只见过卖惨的!
就没见过像和王爷这种卖蠢的。
“要不找和王爷?”
孙成出主意道,“和王爷的话,他庞庚敢不听?”
焦忠没好气的道,“你想什么呢,王爷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怎么可以劳烦王爷?
哪怕总管不在,明月和紫霞姑娘也能骂死你们,还是消停一点吧,别扰了王爷清静。”
“这倒是也是,”
孙成讪笑着挠挠头后,笑着道,“余小时,你功夫比庞庚高,要不把他揍一顿?
揍到爹妈都不认识,看他服不服。”
余小时白了他一眼,一抬屁股直接走了。
“等等我。”
阿呆口齿不清的喊道,见他没停下来,便抬起屁股,赶忙追了上去。
焦忠望着两个呆子逐渐远去的身影,笑着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打老丈人这种事情,要是阿呆还有可能,余小时可没那么傻。
他知道惹恼了媳妇的后果。”
孙成感慨道,“就因为不傻,才会真揍。
让自己的崽子跟了人家的姓,才是真傻。
他余家上下几代就他一个独苗了。”
焦忠道,“说的也是,不过万一要是真揍了,闹出事情,你这个教唆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你啊,还是想好,到时候怎么脱身吧。”
一个军中是将领,一个是和王府侍卫,要是打起架来,安康城肯定能传的沸沸扬扬,绝对不是小事情。
和王爷暂且不说,何吉祥大人就第一饶不了他们俩!
影响安康城的安定团结,这还得了?”
“娘的,我这就摊上事了?”
孙成一脸的不可置信。
焦忠说的没错,真要计较起来,他这个教唆罪是跑不了的!
而且,可能还会更加严重。
毕竟谁都知道,余小时是个二傻子!
他孙成怎么都算一个所谓的“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教唆一个傻子,居心叵测啊!
到底想干什么?
想造反不成?
到时候,除非他亲哥是和王爷,要不然谁都保不了他!
何吉祥大人眼里可从来不揉沙子的。
想的越多,心里愈心惊胆战,双腿打颤。
“哎哎,这自己吓住自己了?”
焦忠赶忙扶住差点摔倒的孙成,笑着道,“知道厉害吧?
那还愣着干嘛!
赶紧去拦着啊!”
孙成刚跑几步,又猛地刹住脚,朝着焦忠道,“今日我值守,要是我随便走了,这.......”
擅离值守的罪名也不会比教唆轻多少。
焦忠摆手道,“赶紧去吧,我找人给你替班。”
职权范围内的事,他就乐意做个好人了。
“多谢统领。”
孙成忙不迭的跑了。
安康城的春耕开始了。
天幕上垂下的千万条晶莹的细细的雨线,把一切都笼罩的烟雾朦胧。
南城门过往行人依然不断,除了做生意的摊贩、商旅,不时的还有官差押着犯人经过。
无论是官差还是犯人,皆是浑身湿漉漉的。
“快点!”
一名官差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推搡了一把带着沉重枷锁和脚镣的老头子,老头子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额头上的磕在坚硬的石板上,瞬间面前的积水坑便殷红一片。
“娘的,快起来!”
官差气鼓鼓的一脚揣在老头子的侧腰上,骂骂咧咧道,“老子也是倒了血霉了,押解你们这群老东西。”
老头子闷哼一声,双手撑在地上,试了好几次后,终究还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露出满是污血的脸,继续摇摇晃晃的朝前走。
“吕大人?他怎么会被抓?”
站在一旁的姜毅眉头紧皱。
一旁的韩龙好奇的道,“大人你认识他?”
他原本是南门的门侯,和王爷进都城后,并没有大开杀戒或者开缺,他们这些老人被调动别处,比如他,眼前就在兵马司,在姜毅的手底下做南门兵马司指挥使。
官职升了,但是职权没变,依然守城门。
姜毅看着已经进了城门洞的满头白发的老头子道,“他乃南州云霄城知府吕大应,素有清名,是个难得的清官,怎么会
犯事呢?”
韩龙道,“大人,从年后开始,朝廷一直在整顿吏治,贪赃枉法的官员皆被押送到了安康城,待三审会审后,全部秋后问斩。”
姜毅冷哼一声道,“说别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我信,一百个信,千里做官只为财,谁他娘的不爱财呢。
但是,这位老大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位老大人是犯了什么事,然后回禀与我。”
韩龙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
“不用去了,”
方皮带着单三冠和周敬业突然出现两个人的身后,“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是了。”
“方兄弟,还请多指教,”
姜毅俯身拱手道,“您也知道的,我自己就是南州云霄城人氏,这位老大人的情况,我是清楚的。
在云霄城甚有贤明,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他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从来不屑于与自己同一类的人为伍,甚至将来找女婿,也不会找能自己有“共同话题”的。
“这位老大人确实是个好官,被官差带走的时候,万人相送,如果不是老大人拦着,那些百姓恐怕能当场造反,死也会把这位老大人救下来,”
方皮感慨道,“咱们南州难得能出这么一个好官,结果还没落着好。”
姜毅不解的道,“那为何要抓捕这位老大人?”
方皮冷哼道,“和王爷一心要整顿吏治,一些对和王爷心怀不满的人不好唱反调,可又不甘心顺从,便开始搅混水。
和王爷说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低级红高级黑,明面上支持你,却偏偏要把事情往绝处做。
去年的时候,云霄城地龙翻身,山崩地裂,庐舍倾倒,百姓损失无数。
来不及向府城禀报,这位老大人也是好心,擅自做主,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便让人给抓住了把柄,受了弹劾。
如今实行新会计制度,一时间理不清楚,更说不清楚了。”
姜毅叹气道,“这么说,此事和王爷已经知道了?”
方皮瘪瘪嘴道,“你当咱们是吃白饭的?
这些人居然跟王爷玩这些伎俩,分明是想使离间计,让百姓怨声载道,简直坏的流脓。”
姜毅接着道,“这些日子,从四处押解到都城的囚犯,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如此再乱下去,恐怕有伤王爷的威名。”
方皮斜着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王爷不知道?
不是,你管的事情,你就少管,好好的守着你的城门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入夜,雨一直在下。
一辆马车在大理寺衙门门口停下。
站在门口的陈敬之与曹小环刚要下跪,便被一旁的焦忠拦了下来。
焦忠低声道,“王爷的行踪不得外泄,你们就不要声张了。”
“是。”
两人低着头应道。
曹小环接着道,“放心吧,今日留守的全是信得过的兄弟,谁敢乱说一句话,拔了他们的舌头。”
林逸在叶秋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扫了一眼曹小环和陈敬之后,径直往大理寺监牢去。
“王爷这里请。”
陈敬之激动的无以复加!
和王爷秘密前来大理寺,不告知其他人,却唯独让自己知道!
这是何等的信任!
但是和王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吓得魂不附体。
“陈敬之,本王真的早就想杀你了,可惜你这个人太聪明了,”Χiυmъ.cοΜ
林逸一边走一边道,“居然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本王很是欣慰啊。”
陈敬之听完最后这句话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强忍着下跪的冲动,战战兢兢的道,“臣原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就好,”
林逸在大堂里坐下,打着哈欠道,“本王最痛恨的就是阴奉阳违,否则的话,本王一定让他后悔。”
这样的人真的很聪明啊!
“臣遵旨。”
见左右无外人之后,陈敬之才噗通跪下,磕头不止。
林逸百无聊赖,用手挑弄了一下油灯的灯捻,然后道,“把人都带过来吧。”
陈敬之恭敬的道,“是。”
不一一会儿,林逸的耳边就听见了镣铐在地上的咣当声,等抬起头,便看到了曹小环带过来的十几个穿着囚衣,戴着镣铐的囚犯。
曹小环大声道,“你等见到王爷还不行礼!”
众人一愣,看着面前这俊逸的年轻人,许多人一时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
哪位王爷?
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臣,林颇参见王爷!”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微微颤颤的跪在了林逸的面前。
其他人见他跪下,也赶忙跟着跪下道,“参见王爷!”
“哟,渭源郡王,皇侄儿,”
林逸之所以对这位渭源郡王印象深刻,只是因为这位郡王的侍妾漂亮的不像话,让人忘而不舍,“快快起来,不要这么客气。”
“王爷......”
渭源郡王眼泪婆娑的道,“臣,冤枉!
冤枉!”
“臣也冤枉!”
也有几人跟着出声附和道。
“本王当然知道你们的冤屈,要不然也不会过来,”
林逸笑着道,“你们放心,过几日就可以让你们出狱,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心里对齐庸等人的恨意愈发深了。
抓渭源郡王,就是为了响应自己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柿子不能捡软的捏吧?
有种你们把雍王或者楚王给抓起来啊!
王八蛋,打着自己的名头抓人不说,还尽抓些小鱼小虾,甚至是清廉的官员,弄得民怨沸腾!
他头上的屎盆子眼前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来了。
“谢王爷!”
众人半信半疑。
放回去?
那抓自己过来干嘛?
千里迢迢的,闹着玩?
林逸接着道,“吕大应何在?”
“臣,在!”
吕大应往前跪了几步。
林逸笑着道,“快扶吕大人起来,赐座。”
“谢王爷。”
吕大应本不欲起身,但是奈何力气没有捕快大,还是被拖住了身子,按在了一把椅子上。
见没有人再拘束自己,便小心翼翼的把屁股往前挪了一挪,不敢坐全。
林逸接着道,“吕大人的官声本王在三和的时候就有耳闻,不愧是社稷之臣。”
“王爷谬赞!”
吕大应再次噗通跪下。
“行了,”
林逸瞬间感觉索然无味,和这些人说话真没意思,无奈的摆摆手道,“你们这些日子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至于陷害你们的人,本王也会给你们一个结果。”
居然敢扛着他的旗子,然后坏他的名声!
真拿他当泥捏的啊!
“谢王爷!”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喊道。
等他们抬起头,只能看见和王爷的背影了。
刚出府衙门口,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陈德胜。
不等陈德胜说话,便道,“上马车再说吧。”
上了马车后,随手接过陈德胜递过来的奏折,看了一眼后道,“居然也要求本王同样免了南州、齐州、冀州的赋税,这一招够狠啊。”
他天天把“为百姓服务”的口号喊的震天响,齐庸这些人上折子免这些地方的赋税,似乎也没有问题,似乎也真的是为百姓着想。
其实却是包藏祸心。
洪州、岳州等地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田园荒芜,实在是无税可收,索性不如免了,得一点民声。
齐州、冀州、南州等地不一样,虽然不能与江南相比,可也是财源重地。
他要是轻易给免了,别的不说,他手底下的枪杆子就养不活!
没有枪杆子,如何保天下太平?
这就是所谓的大仁政和小仁政了。
小仁政是当前利益,给百姓小恩小惠。
大仁政是长远利益,充实军力,及早把塞北的问题给解决掉,保证长治久安。
如今这封折子上来了,消息传出去,天下黎明百姓肯定翘首以盼,自己要是不同意,还不得被骂死?
而齐庸等人不但没有一点害处,还得了一个为民请命的名声!
王八蛋!
真把老子架在火上烤啊!
“王爷说的是,”
陈德胜捋着沾了水珠子的胡须道,“臣以为,这折子可先留中不发。”
“不,先下手为强,”
林逸冷哼道,“想消除一个新闻,最好的办法是先制造另外一个新闻,齐庸谗佞专权、陷害忠良可还行?”
这都是网上玩烂了的手段。
新闻?
对于和王爷嘴里经常冒出来的新词汇,陈德胜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虽然不能理解透彻,但是根据后文的意思也能猜测出一个大概。
因此朗盛道,“王爷英明!”
林逸笑着道,“现在就抓人,告诉他们:风里雨里,本王在这里等你。
记住了,一个也不能少,娘的,跟老子玩,让他们好好瞧瞧,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他初朝朝纲时已经给过齐庸等人面子了,可如今却不给他面子,他就没办法了。
毕竟,他已经仁至义尽。
没有必要再惯着他们。
“遵旨!”
陈德胜知道这一次这位和王爷是认真的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霏霏细雨中,狗吠声彼此起伏,一直没听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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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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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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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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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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