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晰趁此时夺门而出,冲上走廊给自己挣了个缓冲的时间。
然后他慌了,走廊上一片漆黑,四方对称的房间都不见了,只留下一条空旷的幽暗的路,尽头是一面落地窗,那里还摆放着一个垃圾桶,像是在说“咯咯咯快过来呀,我就是你最后的归宿哟”
不等谢晰反应的时间,狼人从房间里咆哮着爬出来,逼着他退到了窗户的边缘。
如果说走廊里是微见天光的黑暗,那么落地窗下便是对比到极致的白亮,茫茫的看不到地面。
找不到生的希望了。
谢晰想着,用剑将扑来的利爪微挑开几分度数,脸上又是一道血痕,他看了看面目可憎的狼人,纵身打破落地窗跳下楼去。
就这样死也挺好,起码不用进狼人的肚子。
十八年后又是一枝花。
谢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在争执。
“别……别再杀了,我们输定了,现在去跟长老说,长老,长老他一定会帮我们的啊!”
“就是他排出我们身份的!等我,等下我就能杀死他了哈哈,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可他是预言家啊!女巫,女巫一定会救的……不行,不能这样,要不我们杀民吧?杀民可以赢的,我们就杀民吧!”
“……”
谢晰迷迷糊糊吐槽了一句。
“想杀民就去杀啊,找到我头上干嘛”
“喂喂,醒醒”陶栖年对着躺在地上死猪一般的谢晰,抬脚踹了上去。
“卧槽我还活着!”谢晰睁眼看到陶栖年还有些懵,脑子一片浆糊还兴师问罪起来“你不是女巫吗?昨晚怎的不救我?”
陶栖年挑眉“我不救你你现在还能活着?”
“长老,怎么样了?”有了昨天的阴影,现在其余人都非常自觉的站到了门外不敢进来看,生怕被惨案吓到失禁。
“人还活着”陶栖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又补充了一句。
“被女巫救的”
呵,又想活命又不敢冒险,小样,爷鄙视你们。
“该干嘛干嘛去吧”谢晰理了理衣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灰衣人与他的女同伴,意有所指道:“狼牌是哪几张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吧”
此言一出,那两人的表情都难看万分,脸色灰白像是还有不甘。
人烟散开后,与灰衣形影不离的女子却站在陶栖年面前迟迟未动,一直等到前者准备抬脚离开时才“扑通”一下跪在他们面前,絮絮叨叨的求饶。
“长老……长老你一定要救我啊!”她慌忙的一面说一面看向四周,像是十分忌惮什么,小声道:“场上,场上不止有两头狼……”
陶栖年嘴角的笑意僵住了,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晚,第一晚我和小于本来是听了你的话,没,没有动手杀人的……”
言以至此,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
既然狼人没有杀人,那么第一晚死的四号是被谁杀得?
陶栖年涌上一股后怕,轻声道:“会不会是之前宿舍里的怪物……”
“没听说过狼人杀游戏里能冒出什么其他杀人怪物,倒是十二人开局的话还能多出一个叫守卫的神职”谢晰之前查过资料,还算记得清楚。
“长,长老我,我可把知道的全说了”女子面容憔悴,近乎哀求道:“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xǐυmь.℃òm
不知怎的,陶栖年看向了走廊尽头。
那是一张破碎的铁门,锈迹斑斑,是昨天早上被狼人法官强行破坏的,里面一片黑暗,光是看就让人心胆颤。
“你们不想死,难道我就该死?”谢晰有些生气。
“你们的命精贵,我的命就下贱了?”
“谢,谢公子你可别这么说……”女子头扣得更低了“……对不起”
“你先走吧,我想想对策”陶栖年头大。
“长老,长老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是小于要杀人的!跟我没关系啊!”女子反复强调着这句。
陶栖年被她闹得心烦意乱,冷笑道:“这么怕死你就不该入秘境,这辈子老老实实找个凡人嫁了也就差不多了,别再淌修仙的浑水”
女子被说得双目赤红,不知是哭得还是被气的,慢腾腾的爬起身来,盯着陶栖年福了福身,像是被伤及自尊般走掉了。
“还经不得说了?”陶栖年叫上谢晰“去找法官玩玩吧”
谢晰摸摸鼻子道:“我现在再看到那狼头都快要有阴影了”
陶栖年鼓励他:“多看几遍熟悉了就不怕了”
他拖着剑走向了顶端的房间,因为没有门,谢晰轻易的看到了里面的情景,脸色难看起来。
里面黑是黑白是白,巨大的玻璃墙并不是纯白一片,而是透过这一层的窗外是一片死寂的白色,晕染着柔和的光线,和煦的像是寒夜里温暖的出路,而黑暗已经纯粹到了极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瞧不见。
谢晰拉住了陶栖年的衣袂,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一股熟悉的血肉味涌上了鼻尖。
“你们在做什么?”狼人法官突然从房间里钻出来,挡住了房内的光景,满身殷红的他心情看上去非常不好。
“未经允许就偷看别人的房间,很不礼貌呀”法官自知吓不住陶栖年,便敛去了鬼脸,不再浪费力气。
谢晰握紧剑有些发怵,本以为陶栖年会理直气壮的跟法官对杠,却没想他反其道而行之。
“偷看你隐私是我的错,这里向你道歉”陶栖年严肃无比的看着法官,认真道:“游戏结束,好人一方获得胜利意味着什么?可以离开这了么?”
狼人法官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只是笑嘻嘻道:“可以带你们参观一次我房间……”
“……真没意思”陶栖年还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危险,通体生寒。
“这游戏,我不想陪你玩了”
他烙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谢晰快步跟上他,出了宿舍楼见着了阳光,胆子才放大道。
“你怎么做到不怕它,还硬刚的?”谢晰十分好奇,并表示自己也想跟他学。
陶栖年奇怪道:“谁说我不怕了?我想只要正常人都会怕的好吧?但怕又有什么用?怕它就能不找你了?你怕我也怕,大家都怕狼这游戏还能不能玩了?总要有个人出头的”
“硬着头皮上嘛,怕一怕就过去了,有话就问,它想动手就跟它打,打不过就跑,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解释?”
“厉害”谢晰给陶栖年如此英勇的心态点了个大大的赞“对了!”
“我昨晚被狼人追杀的时候跑到了走廊上……然后看到的东西跟法官房间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东西?”陶栖年来了神“你说那个落地窗?”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法官房间瞧瞧了,我觉得出口很可能就在那”
“出口?”谢晰惊讶,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道:“什么出口?”
陶栖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刚有没有听法官讲话啊,人家都说了,如果我们获得了游戏胜利,他会带我们去参观它的房间,这说明结束游戏也根本离开不了这,我觉着唯一的出口大概就在白窗户那了”
“照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几分理”谢晰一拍脑袋“唉,我还以为法官说带我们参观房间那事只是玩笑说说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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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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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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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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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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