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这个没什么人关注。
这年头,死个人什么得很正常。
让大家感到惊骇莫名的,是后面用两辆牛车拖着的庞大狗尸。
这么大的狗,如同巨象一般,这都该成精了吧?
方跃坐在前面的骡车中,正在闭目养神,对周围的议论全然不在意。
那一场与狗妖搏杀后,他大吃大喝一顿,补充体力,又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到下午,村民们按他的吩咐,将满地的兽尸处理好,并从自家或邻村借用,凑齐五辆牛车骡车。
而后一行人就跟着方跃,带上邓鱼荣和狗妖的尸身,坐上牛车骡车,来到镇上钱家。
……琇書蛧
钱大贵带着几个持枪拿棍的护院,气势汹汹来到外面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坐在骡车上闭目养神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就仿佛一把出鞘的刀,气势锋利无比。
钱大贵也是一个练家子,他当年海上救的那个人,是个先天宗师,受了重伤昏迷后,在海上漂浮数天不死,被他驾船路过所救。
年轻的他当然不知道先天宗师代表什么,但那人无意间显露的几手,就让钱大贵知道这是个大有本事之人。
钱大贵是个机灵的人,当即下跪拜师,言称愿意鞍前马后照顾师父。
那人说钱大贵习武资质不是太好,又错过最佳习武年龄,成就不会大,没必要辛苦习武。
钱大贵不放弃,依旧苦苦哀求。那人挨不过他的哀求,又兼钱大贵对他有救命之恩,虽然还是没有答应收他为徒,但教了他一个月武功,而后伤好离去。
年轻的钱大贵很能吃苦,最后竟然真得被他练武练出了一点本事来,在鱼头镇横行无忌。
正因为也是练家子,所以看见方跃的第一眼,钱大贵便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劲敌。
原本两个护院被折断胳膊,钱大贵不在现场,并没太把方跃当回事。
两个护院觉得太丢脸,诉说经过时也是含含糊糊,给人感觉是他们是一番激烈搏斗,才在搏斗中被弄折胳膊,而非是想撞人却反把自己胳膊撞折了。
钱大贵对方跃实力的判断出现失误,以为只是一个学过两手武功的年轻人,不足为虑。所以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邓鱼荣如何对付方跃。
如今方跃就在钱大贵面前,他刚与狗妖搏杀不久,身上带着搏杀时的凌厉气势,如同出鞘的刀锋,让人一看便觉不好招惹。
而当钱大贵看到后面两辆并排牛车上庞大的狗妖尸身,顿时瞪大眼睛,赶紧挥手让几个护院将手中枪棍收起来。
“这位可是方秀才?”钱大贵已经失了和方跃争雄的心思,原本要出口的喝问,变成了客客气气的问好。
方跃睁开眼睛,身上锋利如刀的气势一下子收敛,仿佛宝剑归鞘,不见锋芒。
“是我,你是钱大贵?”
“我是钱大贵,不知方秀才今日上门,有何贵干?”钱大贵明知故问,这般抬尸上门,明显是来者不善。
方跃从骡车上跳下来,他身上刚换上的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衫,是箱底翻出来,有些旧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寒酸的读书人。
“钱大贵,我听说邓鱼荣是你们钱家的护院。”
钱大贵顿时有些语塞,这件事真不好否认,只好道:“就是听说这个邓鱼荣有些奇特的本领,所以想招他当护院,他若惹了什么事,与我钱家无关,我们钱家也不会为他出头。”
这个服软的态度很彻底,钱大贵也是没办法,这么大一只狗妖,换成他,哪怕狗妖只有一般狗的扑咬本事,光凭这庞大的身躯,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而如今这狗妖被方跃诛杀,还用牛车拉到他家门口,事情只怕不能善了,不赶快服软,钱大贵生怕自己也跟盖着白布的邓鱼荣一个下场了。
年纪越大,胆子越小,钱大贵早就没有年轻时那股拼劲了。
“行了,这些跟我没关系。邓鱼荣被山里的野兽咬死,他又没有家人,听说他是你钱家护院,我就让人把他的尸体拉来了。”
方跃颠倒事实,面不改色,钱大贵服软了,他也没有过分逼迫的意思。
他这次来人拉着狗妖的尸身,一路大摇大摆来到镇上,却是为了尽快在鱼头镇建立威望。
东海海寇很可能入侵,光凭他一人,哪怕力有千斤,又能杀得了几个海寇?
更何况海寇中不是没有武功高手,方跃不觉得如果有大批海寇跑到鱼头镇,凭他一人就能保住鱼头镇。
唯有将鱼头镇的居民组织起来,再配合一些手段,才能保住家园。
而要想临时组织镇上的居民,自然要有足够的威望,不然谁会听你的。
所以,钱大贵并不是方跃这次来的主要目标,只要他肯低头,方跃暂时也不准备对他喊打喊杀。
毕竟朝廷有律法在,不是随意可以杀人的。
当然,若是钱大贵不识抬举,那方跃也不介意当场废了他,顺便也用他来立威。
钱大贵在鱼头镇作威作福多年,用他立威的效果大概不会比狗妖的尸身差。
钱大贵不知道他那句话是何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方跃又道:“我听说你是镇上有名的大善人,我们方桥村方百宽被山林野兽咬死,留下老母妻子孤苦无依。还有泊头村的两户人家,他们家中男人被野兽咬成残疾。
这几户人家,生活都因此有了困难,你钱大善人不该接济一二?”
钱大贵一听,反而大大松了口气,愿意开出条件,那就好办了。
他怕的是对方完全不开条件,忙道:“都是镇上乡里乡亲的,我钱某人薄有家财,当然不能看着他们生活陷入困境,方秀才你尽管放心。”
方跃道:“这话我就当你的保证了。邓鱼荣是你的护院,尸首就留给你了。”
钱大贵道:“当然,当然,我钱某人信誉还是有的,说到一定办到。”
方跃点点头,突然又道:“我听说你也是学过武,这样吧,这本《青玉功》送你一观。”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抄秘籍,抛给钱大贵。
钱大贵愣然接住秘籍,不知道方跃这是什么意思。在方跃目光示意下,翻看秘籍,果是一篇内功心法。
上面笔墨尚新,显是新近抄录的,但内容货真价实。
方跃道:“武学之道,贵在交流,闭门造车是没前途的。这本《青玉功》是我习练的内功心法,既然你已看过,那么……”
钱大贵心头一颤,感觉不妙,手中拿着的秘籍顿时成了烫手芋。
方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习练的内功法门也该借我一观,大家互通有无,才能共同进步。我也不要原本,你把你的内功心法抄录下来就行,明日我让人来取。
当然,如果有拳脚刀剑方面的武技,也可一并写下,我自有同样武技交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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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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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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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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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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