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念书,求学,飞越大山,辗转北城……
却逃不了需穷尽一生来供养弟弟和家庭的命运。
书里,她撮合男女主,男女主却渐行渐远;她力挽宴家事业倾颓狂澜,找人调查顾廷川公司,查出他造假账簿等蛛丝马迹,黎禾出现一线生机。
她以为‘宴清’的人生会有所不同,此时此刻,剧情杀狠狠扇她一巴掌,原来男女主依旧会认出对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无论期间如何兜转,茫茫人海终将相遇,再幸福快乐在一起。
再执拗下去,她只会为了得到霍骁的爱与宴翎相争,最终还是会走上和‘宴清’一样求而不得的结局。
她差点忘了,霍骁和宴翎在书中可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救赎——她凭什么拆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取而代之?
想起商越开解她的话,她冷冷一笑。
本想咸鱼翻身,看来如今,是黏在了锅底。
心从高处落下来,在某处摔成稀烂,最初的痛苦过去,无数根针在上面慢慢戳了个千疮百孔,直到它从心房里失踪,留下一个黑洞。
这种痛。
她忍得。
她说过,现实里改不了的命,她在书里也要竭力改成。
她要帮‘宴清’,重获不一样的人生。
怀里早点轻轻放到地上。
“老娘还要干事业呢。”
爱情,滚一边去。
她板直脊背,转身,大步走出医院。
留给病房里两人继续互诉衷肠的空间。
宴清直奔马场。
昨晚被霍骁拉进房间,定位器从手中脱落,阴差阳错溜进云承鹏房间。
她换回侍应生制服,拿着扫具,很顺利进了房间,才开始扫地,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哎,清早不是已经打扫过了?”
“抱歉。”她拿起扫具想走,对方迟疑后说:“你……是不是昨晚服务霍先生那桌,并且晚上在他房间里的那个服务生?”
是云弈棋。
云弈棋走过来,仔细打量她,小心翼翼问:“你是霍夫人吗?”
被认出来,欲盖弥彰反而不好。
宴清索性抬头与她对视,“算是吧。”
名义上,她和霍骁确实是合法夫妻。
“对不起。”
见她承认,云弈棋第一件事就是向她道歉,“我不知道霍先生已经结婚,但就算他没结婚,我也不该半夜敲他的门。”
宴清很意外。
书里的云弈棋是‘宴清’和霍骁离婚后出现的。
云弈棋有心成为霍骁第二任夫人,‘宴清’得知,三天两头来闹,搅黄她和霍骁可能的婚事。
云弈棋恨不过,找人整过‘宴清’。
宴清无法将眼前人和书中人联系在一起。
面前这位显然可爱单纯许多。
“没关系。”宴清原谅她,并解释:“我来你父亲房间,是因为昨晚有东西掉到这里……”
“……是这个吗?”
云弈棋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枚用纸巾包裹,类似纽扣的东西,“早上来打扫的阿姨捡到这个给我,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先收着了。”
她好奇问她:“这是什么?”
宴清从她手里接过定位器,“这是……”
电光火石间。
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昨天定位器溜进云承鹏房间,监视她的人在云承鹏门前蹲了好一会,立即去宴家,向宴海航报告了这一消息。
上次读取她手机信息,误以为她和陆嘉明见面是在偷情的宴海航,忙不迭把消息传给了霍骁。
监视她的人昨晚会向宴海航报告什么呢?
大抵是“您那不知检点的女儿,今晚在霍骁眼皮子底下,又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他俩房间甚至是面对面的”。
父亲想捉女儿的奸,搅得家宅不宁,实乃古今奇谭。
她还不清楚宴海航动机。
但至少,渣爹想让她和霍骁离婚,是板上钉钉。
“云小姐。”
宴清轻声说:“请你帮我个忙。”
她靠近云弈棋,向她悄悄说了几句。
云弈棋听完微怔,旋即笑起来,“这个简单,没有问题。”
看她要走,云弈棋一把握住她手腕,“霍夫人,我帮了你,你能不能,也接受我的邀请?”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云弈棋认真道:“我是真心想学马术的,赛马会要开始了,我请了新的老师来教我。我觉得跟你说话挺投缘,这儿我也没几个处得好的人,在他之前,你陪陪我好吗?”
病房。
得知对方是自己小时的玩伴。
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再次与对方相遇。
两人内心不约而同经历了一次大地震。
宴翎双手绞在一起,时不时抬眸瞟一眼霍骁,观察他的表情。
男人真狡猾。
霍骁更是如此。
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总是一张疏冷的扑克脸,掩住大部分情绪。
回想起来,似乎只有宴清能惹怒他。
只在面对宴清时,他才会流露内心所想。
这想法让她心慌,见他起身,她忙开口:“……你要走了吗?”
霍骁说:“公司有些事要处理。”
“哦。”宴翎没说挽留他的话,眼眶里,渐渐聚起泪,泪珠无声掉到被上。
她很轻地吸了下鼻子,手背抹去眼泪。
“你能不能再留一会。”
看他走到门边,手已经搭上门把,她忍不住说:“我……我害怕。”
霍骁握紧金属制的门柄,扭身望向她。
洁白病床上的女孩用棉被紧紧包裹住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面带泪痕,坐在床头一隅。
她在发抖。
霍骁深吸了口气。
自打他进入房间,眉心就不曾松开过。
思忖两秒。
他走回来,重新坐下,“等你睡了我再走。”
“嗯。”
宴翎用力点头,露出笑容。
她在他温和视线中躺倒,侧对着他睡。
两只手,合在一起,枕在脑下。
清纯可爱的女孩,目不转睛望着一个男人时。
很少有人可以把持得住。
霍骁目光落在她手掌上,“这样睡手会麻。”
“不会。”宴翎盯着他看,笑,“习惯了,从小我就这么睡的。”
是的。
至少从他十四岁时见到她开始。
她就一直这么睡的。
霍骁没再说什么。
他静静守在她床边,看她慢慢有了瞌睡,沉下眼皮。
他移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经过数次惊醒后,她终于进入梦乡。
霍骁站起来。
他再看了她一眼,开门,往门外走去。
门缘轻轻磕上门框后。
宴翎睁开眼睛。
那是双漂亮圆俏的杏眼。
一开始,因为回想起在废厂的经历,杏眼的瞳仁骤然缩小,连带她整个人更紧地缩在棉被之下,浑身发抖。
岑俪人说得对。
她要是不漂亮,靠普通工作,也能养活自己。
糟就糟在她生了张好看的脸,却是穷命。
才会被世界上这么多恶心的苍蝇惦记。
杏眼一瞬间聚满厌恶,戾气随之散开,填满她的眉眼。m.χIùmЬ.CǒM
幸好。
霍骁救了她。
母亲是对的。
这世上,如果说有人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那个人无疑是霍骁。
顾廷川?
让他去死吧。
她微微垂下眼皮。
母亲抢了姐姐母亲的男人。
如今,她要抢姐姐的男人。
从现在开始。
想要的她便会得到。
不择手段的得到。
换上当季dior浅紫色曳地长裙的宴清,再次出现在云弈棋面前时,后者禁不住惊叹,“霍夫人,你真美。”
她视线流连在宴清近乎透明的裙尾,那双线条修长漂亮的腿上,“霍先生娶你真是他的福气。”
宴清说:“你直接叫我名字即可,我和霍骁的夫妻关系,他在外并不承认。”
云弈棋很意外,但她知趣地没问,挽起宴清的手,“我们出去吧。”
两人走出城堡,宴清望见马场聚集比昨日更多的宾客,转头看她,“来了这么多人?”
“烟城的赛马会,也不是每年都办的,也不知道今年为什么突然就开了。”
灯火映着云弈棋白皙的脸,“别管这些,我们去骑马。”
她们向外走时,遇到很多人。
比如宴清曾经的姐妹团。
也是上次在秦来的宴会上,给宴翎下药的那几人。
她们看见宴清,又酸又恨,“宴清,这次不穿得像个火鸡啦?这种霍家人都要来的场合,霍骁允许你出现吗?”
宴清轻飘飘一句“刚从狱里放出来?”,立马堵上她们的嘴。
下药被霍骁捉到,扭送进派出所的身影。
她对她们的印象仅止于此。
中途遇到云承鹏,云弈棋拉着宴清,向父亲介绍,“爸,这是我朋友宴清,烟城黎禾宴家的。”
云承鹏敷衍地向她点头视作招呼,他低声问女儿:“昨晚你没找霍骁?”
“我……”
云弈棋慌忙看了眼宴清,见她并没留意两人谈话,忙道:“爸,霍骁他有没有结婚,你都没查清楚……”
“他怎么可能结婚,他可是烟城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我不是说了,凭我和他之间的交情,我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
云弈棋见父亲根本不听她说话,气得跺脚,也不再听他教训,拉宴清往前两步,又撞上霍盏心。
霍盏心在瞧见宴清的瞬间,眼睛就利得像刀子,“你怎么在这?”
她轻蔑扫她一眼,“赛马会是我们霍家传统项目,三年前三哥没让你参加,三年后,你真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面对霍盏心,宴清连口舌之争也懒得计较。
这次,是她牵云弈棋的手离开。
一直到马厩。
“你怎么受到这么多敌意?”云弈棋不解,“我觉得你很好,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坏,霍骁不护着你吗?”
“他再怎么护着我,那些人私下也不见得会对我礼让三分。”
“你忍得下这口气?”
宴清看着她的眼睛,“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随意口嗨是要付出代价的。”
云弈棋笑了,“我们别想这些了,骑马吧。”
她们在马厩挑了匹马坐上去,宴清问:“教你马术的老师还没来?”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在天上飞来飞去,说是马上到这,但还没见他来……宴清,你知道怎么让马跑起来吗?”
宴清随意挥舞了下马鞭,抽了下马的臀部。
不抽还好,这一抽,静若处子的棕马忽地动起来,不顾马上两人的尖叫声一路狂奔,在众目之下跑出马厩,跑出马场……向遥远的森林跑去。
马上颠簸得厉害,宴清紧紧抓着云弈棋才没让她摔下马,或许是她勒紧缰绳起了作用,那匹受惊的马渐渐停下来,停在一处极其空旷,全然陌生的地方。
宴清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似乎是处备降机场。
宴清从马上下来时,腿肚子都在抖。
她正要把吓得全身发软的云弈棋拉到地上,就听见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
抬起头,一架喷气私飞盘旋在她们上空。
私飞即将降落。
她忙把云弈棋拉下来,半搀着她,牵着闯祸的马,往机场边缘走去。
等她们走到远处,私飞也降到了地上。
傍晚,天色灰蒙,遮天林木将一切囊括其中,其间投下巨大阴影。
就在这种昏暗视线中,宴清看见私飞舱门打开,有个穿了一身黑色飞行服,戴着墨镜的男人从上面利落跳下来。
他手长脚长,看不清面容,远远只望见他窄劲的腰背,走起路来带起的飒飒风声。
竟是直奔她而来。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到她面前,抻开长臂,猛地把她揽进怀里,抚摸她长而卷曲的头发。
同时含着低哂,与满足的喟叹:
“小茉莉。”
“我真是想你想到发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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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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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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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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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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