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骨,在疯狂的颤抖,圣威若崩,骨若散。
足足二十余息,整座仙殿,方才平静。
一个红衣女孩儿在这圣人骨的膝盖上,抬头望着秦轩。
秦轩仿佛在与这女孩儿对视着,望着那曾经也有纯净向往的眸子。
“大哥哥,回的去么?”
“我,还回的去么?”
秦轩抬头,在他身旁,有一介女子,红衣而望。
在一旁,还有一尊女子,凤冠披凰。
“我还能,再见他么?”
还有一尊女子,高高在上,圣人之姿。
“家?仙界,还有么?”
四道身影,出现在秦轩身前。
这是这一尊圣人骨的怨念,年少时,亭亭玉立时,新婚大喜时,高高在上时。
四大怨念,聚集在秦轩这一处。
或许更可以称之为执念!
“回的去!”
秦轩轻轻道:“我带你回去,安葬在仙土。”
“仙殿内有三株仙药,我既然取之,也应当做一些什么!”
秦轩目光平静,前世,他未能力所及。
不过这无归仙殿内的圣人骨,却是提醒他了。
取了仙源秘境内的机缘,他自当也应该做一些事。
比如,将这些无法归入仙界的圣人骨,入仙界安葬,也算是偿还仙药之情。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四道身影,齐声开口,望向秦轩。
有喜悦,有激动,有难以置信,也有质问。
“我秦长青一生,言出必践!”秦轩淡淡道。
伴随着秦轩话语落,四道身影渐渐消散了。
取而代之,从那尊圣人骨的额头处,走出一道身影。
这一道身影,由小化大,化作一位亭亭玉立的红衣女子,面容可观。
这才是这圣人骨内真正的执念,怨念,她望着秦轩,声音淡漠:“归去,又能如何?”
“你身负帝念,却连仙境都不是,如何能带我归故土!?”
“你想要那三株仙药,拿去便是!”
“这世间,已经再无我了,你也终究难免一死,归去,与留在此处,都已经毫无意义。”
她微微摇头,“取走仙药后,离去吧,莫要再扰我了!”
“何必自欺欺人!”秦轩淡淡出声,望着这红衣女子。
“路断了,但不代表再无路,断了而已,再开出一条路便是。”
红衣女子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再开出一条!”
“纵观漫长岁月,多少纪元,多少大帝都葬在了轮回中。”
“你太狂妄了,开路?凭你?”
“圣人枯骨,大帝枯骨,都在你身后。”
女子眼中掠过滔天恨意,滔天不甘。
“为了这一条路,多少人,多少圣,多少帝,都落得了一个下场,轮回!”
“谁也逃不出去,天道也是如此,都将要陨落,都将要踏入轮回,再无前尘。”
“你,何尝不是如此!?你走过的路,走过的劫难,不知多少人都走过,你经历的一切,多少绝世曾经经历过。”
“弃了吧,明知一死,何必前行!?”
她放肆大笑,却仿佛像是在悲歌。
“圣人如何?大帝如何?我们都像是在泥潭之中不断挣扎,却难免一死的蚂蚁罢了。”
“前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等死!”
“我熬了三千万年,这三千万年,你可知我做了什么!”
“重修,杀夫,封身,沉眠……能做之事,我皆都尝试过,最终,却还是难免踏上寻路的征程,在这无边混沌之中,流离失所,不知所踪,最后,却连最后一点遗愿都无法做到。”
“我做了一切,可路在何方?”
“生死有路,可为何我唯独看见的只有死路!?”
“我曾经见过大帝的尸骨,混沌中葬灭,我曾经看过大帝的头颅,压得一方鸿蒙,混沌中,我看到了太多,帝骨成路,圣骨如海。”
“听到这些,你还想前行?没有关系,等你亲眼见到后,你方才明白,何为绝望。”
红衣女子满是讥讽,嘲弄,望着秦轩的目光中,就仿佛像是一个笑话。
“我,与你不同!”秦轩淡淡道:“你不是我,焉能知我?”
“圣人,这世间圣人太多了,大帝,追溯到太初混元,帝骨也太多了。”
“混沌骨海,我曾见过,那些飘荡在混沌中的帝骨残骸,我也曾见过。”
“可那又如何?”
秦轩平静道:“你们败了,不代表我会败!”
“凭什么?你有这等可笑至极的自信!”红衣女子望着秦轩。
“凭?”秦轩淡淡一笑,“我是……”
“秦长青!”
“生路绝,那就开出一条生路,长生路断,那就斩出一人长生!”
“混沌若想葬我,那就劈开那无边混沌!”
“岁月若想陨我,那便踏碎那时间长河!”
秦轩目光淡然,“你一介圣人,焉能知我?”
“我观你悲歌,是无力之悲!”
“我闻你哀吟,是绝望之吟!”
“终有一死的是你,不是我,你只是生错了时代罢了!”
“若你在我之后,当得可见我孤身一人,斩破葬仙劫,踏碎成神难,长生于世!”
淡淡话语,却仿佛让红衣女子颤抖。
她似乎难以想明白,秦轩为何如此骄狂,如此自信。
哪怕是大帝,也不敢出此狂言。
混沌中,葬多少帝骨,多少圣人,而如今,却有一人,睥睨那混沌中所有,傲视前古一切至尊。
足足十数息,红衣女子沉默了。
她望着秦轩,忽然轻笑一声。
她笑容,依旧有无尽的哀怨,恨恼,不甘。
“罢了!”红衣轻叹,她在渐渐消散。
“随你便是,纵然有这一天,我也看不到了!”
她在执念消散的余晖之中,望向仙殿之外,嘴角仿佛在笑。
笑她自己这一生,年少不知路难,路中不知终点,终点内,却还心怀不甘。
“长生路,圣骨海,混沌葬,岁月湮!”wWW.ΧìǔΜЬ.CǒΜ
“世人皆存长生志,不知长生路已断!”
“最后,终归是沧海桑田,徒留三尊棺!”
“一棺葬前人,一棺葬自己,一棺葬来人……”
声音渺渺,随红衣而散,唯有那一笑。
仿佛在笑自己,
明知终有一死,何必来这红尘走一遭,
踏这劫路迢迢,
空留憾,徒悲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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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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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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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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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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