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白瑜的手还紧紧的握着阮明姿的胳膊。
阮明姿低头看了看桓白瑜那骨节分明,紧紧握住她胳膊的手。
阮明姿心里有点乱,脸上也有点烧。
除了那次醉酒,桓白瑜向来都很有分寸感,这次竟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若是旁的男人这般碰她,她或许巴掌早就甩过去了。
可能这就是长得好的人有优待吧……阮明姿无声的说服着自己。
“我……”
向来冷淡寡言的桓白瑜,这会儿终于有些艰难的开了口。
“……想起来一些事。”
桓白瑜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
然而落到阮明姿耳里,却仍旧犹如轰鸣,甚至出现了心悸恍惚。
“你想起什么了?”阮明姿盯着桓白瑜,声音有些干涩。
桓白瑜抿了抿唇,定定的看着阮明姿。
然而谁都不知,梅花下的两人,这会儿看着一个比一个的镇定,实际心里都慌成了一团。
半晌,桓白瑜的声音才有些低的响了起来:“……想起了你当初在礁石滩边救了我。想起了……我跟你去庐阳道……”
阮明姿脑子有点发空,看着桓白瑜,竟是一时无言。
她没想到桓白瑜有一日还会想起来……
想起那些曾经作为阿礁的种种。
先时就连席天地不也说了么,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了。
她喃喃道:“怎么想起来了?”
桓白瑜垂下眼,慢慢松开了握着阮明姿胳膊的手,慢慢道:“自从先前你被掳走,我就有了个莫名头疼的毛病。这几日越演越烈……”
他顿了顿,没有说在头痛欲裂中经常会看到阮明姿的身影,且越发清晰。
阮明姿一听就急了:“……怎么会莫名头疼呢?是不是也中毒了?有没有请太医看看?”
少女的双眸亮得像是一团火,熏熏的炙烤着桓白瑜。
桓白瑜他一直以来心头压着的那难以言喻的石头,在这一刻,静默的悄然消弭。
他定定的看着阮明姿,“我没有关系。我是想同你说,在头痛之后,就慢慢的便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你和我,过去的事。”xǐυmь.℃òm
阮明姿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之间,安静的只有梅枝被风吹过,微微摇摆的声音。
半晌,阮明姿声音有些轻:“啊,那很好。”
她先前同阿礁,两人互相有意,然而当时阿礁失忆,阮明姿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家室,是否有爱人,从来没有跟阿礁捅破那层窗户。
后来阿礁为了救她,受了伤,醒来后,记起了他是谁,却失去了那段身为阿礁的记忆。
对她不假辞色,然后不告而别。
阮明姿是真真切切伤过了一次心。
可她又无法去责怪任何谁。
两个人的路,眼下只剩下她自己了。她也只能自己悄悄的把受伤的心藏起来,默默的在无人角落,舔舐伤口。
眼下,桓白瑜突然告诉她,他想起来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可阮明姿却又不知道,眼下应该如何面对桓白瑜了。
两人又再次陷入了缄默之中。
而在这时,小廿突然匆匆从那边小路上走了过来,小声道:“姑娘,那边有人来了。看着像是还未离开宴席的哪家小姐。”
阮明姿咬了咬唇,同桓白瑜道:“那我走了。”
桓白瑜却又一把拉住了阮明姿的胳膊。
这人,说好的克己淡漠呢!
怎么还不让人走了!
阮明姿的脸色立即变了,薄薄的红晕从颊上蔓延开去。
小廿还在呢!
小廿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殿下恕罪。眼下奴婢是姑娘的人,殿下这样……不太好吧。还请放开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小廿这么一说,阮明姿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她只轻轻的挣了一下,便从桓白瑜的手里挣脱开来。
桓白瑜低声道:“我只是,还想同你说会儿话。”
阮明姿脸都红爆了。
小廿意识到什么,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哦,她家姑娘脸上那些红晕,不是难受,是害羞啊……
……
阮明姿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就跟桓白瑜一道钻了附近的假山洞。
或者是桓白瑜的那句“想同你说会儿话”,又或者是那旁人越来越近的谈笑声。
阮明姿脑子一热,就拉着桓白瑜往一旁的假山跑去。
小廿都惊呆了。
晋三原也看傻了。
他家犹如高岭之花的殿下,竟然……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被阮姑娘直接拉着胳膊跑了!
跑了!
阮明姿跟桓白瑜挤在不算太大的假山洞中,四下里有些暗,虽说不至于紧紧挨着,但这狭小的空间,也使得两人之间,隔得比先前在梅花树下时,要近了不少。
阮明姿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对方虽说想起了作为阿礁时的种种没错,但眼下人家也是货真价实的丰亲王啊!
她就直接拉着人家钻了假山山洞!
阮明姿满头满脑的凌乱。
然而还未等她稍有些紊乱的呼吸平稳下来,她就隐隐看到了桓白瑜似是抬起了手。
……然后,替她把方才奔跑时微微有些散开的斗篷系带,重新系了下。
“……”阮明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根本说不出话来。
桓白瑜低声道:“这里有些冷,你身子骨弱。”
阮明姿耳边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
半晌,阮明姿缓了缓,小声道:“……你说想同我说会儿话,你说吧,我听着。”
桓白瑜反而又沉默起来。
“……”要不是眼下这假山洞里的地方实在太过狭窄,气氛又因此有些暧昧,阮明姿真的要气笑了。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阮明姿闷闷道。
“别走。”桓白瑜又轻轻的拉住了阮明姿的胳膊。
这是第三次,桓白瑜阻止阮明姿离开了。
阮明姿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那你倒是说话呀。”阮明姿轻声道,“不然就松开我,让我走。”
她顿了顿,想起先前,桓白瑜曾经做过的种种避开她的事,她又忍不住低低冷笑起来,轻哼一声,“先前对我避之不及,眼下……”
眼下却拉着她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呵,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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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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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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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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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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