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好像要坠下来一般。
虽说这会儿没有再飘雪,但依旧有些阴冷,阮明姿这次没有等阿礁提醒,自觉的把兜帽给戴上了。
出府门的时候,阮明姿还在说要去小院孩子们那看几眼,结果刚出了府门没几步,就见着街对面风风火火的跑来个裹着红斗篷的少女。
不是程家那位小姐程彩笙,又是谁?
阮明姿是真的服气了,这位程小姐可真是阴魂不散,见她不愿意见她,竟然直接守着门等她出来。
“阮姑娘!”程彩笙显然是知道了她的姓,这会儿边喊边冲了上来。
阿礁身形一闪,人便已经护在了阮明姿的身前。
程彩笙脸颊冻得红扑扑的,显然在外面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急躁的很,急急同阮明姿喊:“阮姑娘,我是真心实意同你商量的!”
一边又不耐烦的伸手去推阿礁,低呵一声“起开!”
然而她推了推阿礁的胳膊,对方稳如泰山,非但没推动,还被他一挥胳膊,整个人都往后踉跄几步,要不是她身边那个会武的丫鬟落英手脚麻利的接住她,怕是要摔倒在地。
“你大胆!”
程彩笙在落英的搀扶下站稳,脸上变了颜色,张嘴骂道。
阮明姿护阿礁护的很,听了这话,当即就不大高兴了。
她能猜到程彩笙来是为了什么。
十成十是为了阿礁来的。
那她要是知道了,她骂起开的这个人,就是她心心念念也得不到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阮明姿拉了拉阿礁。
程彩笙就见着刚才面无表情把自己甩开的那个男人,被阮明姿拉到了身后,娇小的少女挡在了男子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冷着脸皱眉朝她望了过来。
程彩笙恍恍惚惚的,一时有点搞不懂,到底谁是谁的护卫。
然而程彩笙很快回过神,想起她被那个护卫推了一把的事。
程彩笙又惊又疑,惊怒交加:“阮姑娘!你的护卫冒犯了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明姿挑了挑细细长长的柳叶眉。
她的眉毛生得眉形极好,不必修理,便是一弯极美的柳叶。
这会儿,弯弯的柳叶斜斜的挑了起来,浓淡得宜的眉毛也多了几分凌厉之感。
“程小姐说的什么话?”阮明姿淡声道,“我的护卫职责便是保护我,你冲上前来,谁知道你手里有没有拿什么武器想要害我性命。我的护卫尽忠职守的替我解除了危险,我回去还要嘉奖他呢。怎么到了程小姐口中,却又成了问我什么意思?”
她冷笑一声,“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我的护卫做得好,非常好,好极了。”
她来了个一赞三连。
程彩笙气得喘不上气来,“……我怎么可能拿着武器害人性命!”
阮明姿轻嗤一声,眼神有些冷,“这可说不好,我朋友眼下就躺在里面,被你们程家人害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程彩笙脸色犹如调色板般变了变。
阮明姿一见程彩笙这模样,又忍不住想冷笑,这模样,说程彩笙无辜,谁信?
哪怕不是帮凶,最起码,也是个知情人。
阮明姿垂下眼,态度又冷了几分。
半晌,程彩笙才勉强算是调整好了表情,又开了口,生硬的把话题又给扭了回去,“……既然你对你这个护卫这么满意,那以前那个护卫,是不是可以转让给我了?”
阮明姿毫不客气的勾起唇,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呢,就是喜欢坐享齐人之福。新的要,旧的也要。”
这话,把程彩笙差点气了个半死,瞪大了眼睛看向阮明姿,“厚颜无耻”四个字在喉咙里转了又转,还未等她说出口,就见着阮明姿又转过身去朝她身边的护卫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护卫便将她打横抱起,身影一顿,人已经犹如腾飞一般,跃到了她身后的一处房顶上。
程彩笙看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但她蹲守阮明姿朝她要人的事,又要失败了。
她原本想着,庐阳道是他们程家的地盘,这个姓阮的眼下在她家地盘上,那还不是任她搓圆揉扁?
也就是这会儿那个姓阮的仗着宁西侯在,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等宁西侯过几日走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
待到无人的小巷子,阿礁才在阮明姿的示意下将她放了下来。
两个人也不是飞过一次两次了,大姑娘上花轿也不是头一回了,阮明姿接收度还算良好,只是这么高来高去的,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是真的有点冷。
阮明姿搓了搓自己的脸,就见着阿礁在那沉默不语,虽说都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但阮明姿硬是微妙的察觉出,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阮明姿有些奇怪:“怎么了?”
阿礁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沉,冷漠又有些艰涩道:“你方才说,你想享齐人之福……这样不对。”
阮明姿愣了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敢情这位哥只听进去了她要享齐人之福,都没看看这是什么语境吗?
她那是在拿话噎程彩笙啊!
但阿礁这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阮明姿忍不住跟他杠了下:“为什么不对啊?只有你们男人能享齐人之福吗?凭什么我们女人就不行?”
阿礁定定的看着阮明姿,冷冷道:“你先前不也说过,你只做正妻,且不许你夫君纳妾,那自然就是不许你夫君享齐人之福;即使如此,为什么你就可以齐人之福了?”
“……”阮明姿被阿礁这隐含着平权思想的逻辑给惊呆了。m.χIùmЬ.CǒM
但她又觉得他俩这对话走向有点怪怪的。
“你说的不错,他若是不三妻四妾,我也就不齐人之福。”阮明姿不愿深想,简单的下了个结论,便岔开了话题,“……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去看一眼那些孩子,这就回客栈了。”
唐师爷那边原本要留饭来着,但阮明姿生怕用过饭后再回去就太晚了。想来燕子岳也一直惦念着他们这边的事,她这会儿早些回去,倒也可以给燕子岳报个平安。
阿礁便又沉默下来,什么也没说,只点了下头,跟在阮明姿身后,去了小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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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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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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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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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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