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蒋二小姐能喜欢上面包,往后肯定也会继续照顾她生意的。
只不过阮明姿正要收拾地上铺着的毡布时,方才最先驻足的那个小孩子,又眼泪汪汪的拽着他娘的手回来了。
看来小孩子是念念不忘的想吃面包。
那妇人见地上铺着的毡布空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手里牵着的小孩子道:“乖宝,你看,人家都卖没了,没有了。”
小孩子愣了愣,眼泪就漫了上来,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却又忍着不哭的团子模样,让阮明姿心下一动,忍不住想起了家中的妹妹。
妇人有些焦急,低声哄着那小孩子:“乖宝,这次真不是娘不想给你买了,你看,毡布上都空了……”
小孩子没有哭闹,委屈的扁了扁嘴,声音抽抽噎噎的:“我想吃面包。”
阮明姿“哎”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一团,拆开,里头是半个她方才掰开的做展示的果酱面包,她似是有点不大好意思:“这是我掰过的,另一半方才吃掉了,就剩一半了,没动过,干净的。你若不嫌弃,我五文钱卖给你好了。”
那妇人既惊且喜,忙从怀里掏钱:“不嫌弃不嫌弃。”
若要按照三十文钱一个果酱面包算下来,半个面包少说也有十五文呢,眼下人家只卖五文钱,简直就是买到就是赚到!
更何况,这半个面包看着比一整个面包也小不了哪里去,五文钱也就几块糕点的钱,买这个精面做的面包,简直太合算了!
小孩子破涕为笑,妇人也高高兴兴的,再三谢过了阮明姿,母子俩这才手牵手离开了。
阮明姿重新加快了速度收拾毡布,把东西都装到了背篓中。
晨雨方才把那几个油纸包裹好的面包送到了马车里,回来正好见着阮明姿五文钱卖了半个面包的事。
“看着我家小姐好似吃了大亏啊。”晨雨打趣道。
阮明姿软软的笑了笑:“晨雨姐姐莫要打趣我了,那半个面包是我掰开的,已经有些干了,哪里比得上一整个好吃,自然是要掉价。再说,若要蒋二小姐花五文钱买那半个面包,想来蒋二小姐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晨雨笑着虚虚点了点阮明姿的头:“就你会说,伶牙俐齿的。”
两人说笑着往马车行去,撩开车帘进去的时候,蒋二姑娘正好奇的拿了个面包,拆了上头包裹着的油纸,放到鼻下嗅了嗅:“闻着倒是香的很。”她尝试的咬了一口,这恰巧是个果酱面包,果酱与麦香在口中激荡开来,蒋二姑娘露出惊喜的神色来。琇書蛧
到底是大家闺秀,蒋二小姐细嚼慢咽的把口中面包咽了下去,这才对阮明姿称赞:“这叫面包之物倒是香甜的很,风味很独特,我竟从未尝过。”
阮明姿又把先前在外头介绍面包的那套说辞跟蒋二小姐说了一遍。
蒋二小姐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这般好吃。”
阮明姿这次来县城试水,带来的面包并不算太多,加上最后蒋二小姐包圆的那五个面包,统共卖出去十七个……半面包。
听着似是不多,然而却足足卖了四百四十五文钱!
阮明姿摸着沉甸甸的钱袋,简直乐开了花。
暴利啊,这绝对是暴利。
那些精面啊,砂糖啊,鸡蛋啊,原材料诚然很贵,可再贵也用不了一百五十文钱,四舍五入可以看作是纯赚了三百文钱,这个利润率太可怕了啊!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眼下阮明姿不用铤而走险,也不用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就能赚这么多的小钱钱,她简直要含笑九泉。
蒋二小姐见阮明姿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突然开口:“你看上去似乎很高兴?卖这些面包让你赚了不少吗?”
阮明姿坦坦荡荡道:“是啊。其实我算是沾了新鲜的光,后面等人们吃腻了面包,或是有旁人研究出了制作方法,到时候应该就赚不得几个钱了。”
蒋二小姐倒是对坦荡的阮明姿又刮目相看了一番。
只不过她也不甚在意这些,素手在马车上的小桌上摆弄着剩下的四个面包,盘算着:“这些……给爹爹一个,再给娘一个,唔,一会儿就要见樊公子了,也送他一个让他开开眼界也好。那这样算下来,就剩一个了,家里头的兄弟姐妹们倒也不好分了。”蒋二小姐露出一抹堪称愉悦的笑来,“为了一碗水端平,那就谁也不送了。我同晨雨分了吧。”
晨雨在一旁无奈的笑了笑:“小姐……”
阮明姿听得倒是心下一动。
“蒋二小姐你这是要去见上次那位樊公子?”阮明姿问。
晨雨咳了一声。
蒋二小姐倒是不以为意,笑道:“是啊,那位樊公子有些书中见解倒是新奇的很,颇为吸引我。”她说得坦坦荡荡的,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什么男女私会有伤体统的说法。
晨雨也颇有些无奈。
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坦荡荡的,事无不可对人言,问心无愧。可近些日子,那位樊公子的眼神越发炽热,有时候还会借机靠近她家小姐坐,丝毫没有了起初那种阳春白雪的气质。
哎,晨雨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奴婢,有些难。
她胡乱想了一通,见得阮明姿似是在沉吟着什么,身上流露出与她这个年龄极为不符的气质。
有些违和,有些诡异。
明明是这般稚嫩的脸庞……
晨雨愣了愣,这晃神间阮明姿又同往日好似没什么区别了。
想来一定是她眼花了吧。
晨雨在心中这般道。
阮明姿思考过后,觉得还是要跟这位多次照顾自己生意的金主提个醒:“……上次我见着樊公子身边有个人,说是他的长随,左脸下方有一颗黑痣的那个。不知道蒋二姑娘有没有印象?”
蒋二小姐好奇道:“咦,我倒没有注意过。不过他身边确实常有一长随相伴,”她扭头问晨雨,“你可曾注意了?樊公子每次身边跟着的那个叫常武的长随,是阮姑娘说的那样吗?”
晨雨倒是点了点头:“我似乎有些印象,那常武的左脸下方确有一黑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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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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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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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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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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