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算不上狰狞,可挂上糊成一团的油彩,跟之前的对比起来。
差距太大……
便是那撒泼打滚的妇人也惊讶了,望着朱玉鹤,不觉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
“原来,是个毁了容的。”人群中不知谁说出了这句话。
朱玉鹤抬眸,望着周围的人,一颗颗夹杂着颜料的污水从她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若说之前关于她那容貌的传闻将她描绘得有多美,现在便有多少人传闻她的面目狰狞。
林舒晴拿了碗汤,端到朱玉鹤的屋前。
外面吵闹的时候,她在庄子看着地里的花。
“玉鹤,玉媛说你不想吃饭,我给你端了一碗汤。”
门闻声而开,站着一个笑容有些僵硬的朱玉鹤。
“让姑娘操心了……”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姑娘自然是可以进来的。”
林舒晴进屋以后,打量着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床榻上还隔着没绣完的刺绣,上面绣的是花鸟图,花是粉色的樱花,还有白白胖胖的山雀,是京城中小姑娘喜欢的图案。
“是我失策了,颜料一洗就掉。其实,可以找一个匠人纹在脸上,就永远都不回掉色,也不用洗……”
“不用了,姑娘。”朱玉鹤摸着脸道。
“我并不觉得脸上的伤难看,只是怕影响了姑娘的生意,如今,看来还是影响了……”
自从那日,朱玉鹤脸上的妆容花掉以后,店里的生意就开始往下掉。
以前定透花饼的客人,好多都上门退银子。
但也有人买,倒也不用排队了。
“没关系的,透花饼赚的就是个新鲜钱,我也没指望着它能赚多少。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何必拘泥于一种。”林舒晴安慰着。
她看着朱玉鹤情绪稳定,也没哭过的痕迹,也安心了不少。
“姑娘待我真好。”
“姑娘想听我家的事吗?”朱玉鹤望向林舒晴,眼中星星点点似有些期待。
面对一个年轻温柔的大姐姐的邀请,有人能扛得住吗?
林舒晴自然想知道,连同朱玉媛也想知道。
“我爹曾是户部的员外郎,五年前,京中有位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出了事,被人弹劾贪污银钱,连带着户部下面处理了一批官员。
朱玉鹤的爹,也在其中。
一家人男的斩首,女的便被发卖为奴。
来找朱玉鹤的那位妇人,便是小姑姑家的儿媳。
朱家兄弟姐妹不多,最出众的便是朱玉鹤他爹,一介布衣全靠科举自己做上了从五品的官。
兄弟姐妹虽家境殷实,可跟当了大官的朱家比起来差多了,亲戚们时不时来打秋风。
一家人惹了圣怒,可罪不责出嫁女,更不及其儿孙。琇書蛧
但朱家的旁系亲戚,三代之内都不得再参加科举。
这便是那妇人怨恨朱玉鹤等人的原因。
“……虽牵连到她们家,可这妇人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林舒晴忿忿道。
富贵有远亲,落魄无近邻。
既然想要一荣俱荣,那也得一损巨损。
“姑娘,表嫂她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早已见过了许多的人心变幻,我爹官职被下那日,我便拿了婆家的休书。朱家为了保存血脉,也休了不少的媳妇,让他们带着孩子走……”
“表嫂当时不仅没走,甚至还在路上给我们送了些馒头。”
“她到店里闹,也为生计所迫,她若不强起来,怎么护得住孩子们?”
朱玉鹤语气里满是感激,没有丝毫埋怨。
林舒晴听着,那位妇人在送女囚离开那日,拿着大白馒头砸几人时,脑补了不少生动的画面。
“你不难过就好,店里……”以后可以不去
“姑娘!”朱玉鹤轻轻打断了她的话。
“店里,姑娘若是用得上我,我会继续去的。”
至此,林舒晴才算放心。
只是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四年前发生的,然而朱玉鹤到她家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那中间的三年……
想来,定是一路的艰辛。
林舒晴出了屋子,看到站在门前的朱玉媛,正望着她的方向。
“林姐姐……”朱玉媛跑了上来。
“我姐姐她怎么了?还在难过吗?”
林舒晴蹲下,摸摸她的小脑袋,“你姐姐没事,你别担心。”
“如果不是我,姐姐脸上就这么大的刀疤,都怪我……”朱玉媛说着,眼泪一颗颗掉下。
林舒晴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不管朱玉鹤这脸上的伤如何,这在她心里估计都不算上事。
“自己进去看看吧!”
朱玉媛点点头,跑了进去。
朱玉鹤没什么心结,但面对店门口众人的眼光难免有些不适。
可事情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林舒晴还在后院忙碌着,就被下面的伙计急急忙忙喊着,说前院来一堆贵人。
贵人?
林舒晴跑到前头一看,发现整个街道已经被围了起来。
在她店门四周的地方,站着不少的拿到的侍卫。
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骑装的女子,背对着她,正在打量拨弄她店内的东西。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一个气势强大又明媚艳丽的女子。
一股冷香扑面而来,林舒晴见状赶紧上前行礼。
“不知贵人来本店,有何要买的东西?”
那女子颇有兴趣的打量着林舒晴,上前勾起她的下巴,有些轻佻,“也是好看的小美人……”
听到这话,林舒晴的脸刷的红了,她这事被人调戏了?
好在那女子立马松手了。
“听说你这有一个脸上画着鲜花妆的女子?她这卸妆以后是个丑八怪?”那人好奇问道。
林舒晴虽有些迟钝,但也闻到其中的味。
女子最爱的是什么!
“是有,我店里的女掌柜。不过,她长得也不丑,只是脸上有道刀疤。”
“有人在她刀疤上画了一朵花,便遮住了这刀疤,便只能看到这花了。”
“那人何在?”这声音多了些探寻和兴奋的意味。
“在后院……”
说完,那女子就掀开帘子进了后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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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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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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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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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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