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就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把太宰先生带出去吧。”
宁录只是稍稍抬手,那座遮天蔽日的巴别塔便漂浮起来,“即使是重力使,面对这种庞然大物时还是不轻松吧?”
杀意虎视眈眈的盯上了中也,橘发男人就这么凝视着宁录,他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令人牙酸的咯嘣咯嘣声不断传出。
“切,”中也咬紧牙关,一滴汗液从脸庞下流过,“那又怎么样...”
巨大的巴别塔漂浮在上空,遮蔽了云层。甚至看不清究竟是远是近,这样的庞然大物压下来就算宁录是异能力的本身,也无法快速闪避。
“可惜的是、太宰先生在昏倒前没有告诉你太多。”
宁录脸上扬起疯狂的笑意,他毅然往下挥手!
避无可避。
中也咬牙,暗红色的光芒强烈得凝聚成实体。
他已经做好和「巴别塔」抗衡的准备,但当他向上举起手时,传来的手感却不是硬实又冰冷的墙面,在尚清醒时,他意识到自己被突兀的转换到【某一个场景】。
“chuya——”男人嗲兮兮的声音传来,就好像惹人怜爱的小猫。中也抬头,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太宰治的卷发看上去就像跟暗色融为一体。
哒。
枪上膛的声音,中也的脑袋微微前倾、冰冷的木仓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森先生已经不在了哦,就算你在会议里举手、甚至举双手抗议都是没有用的。”太宰治的笑意未曾达眼底,精致的就像用标尺卡出来的。
他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突然睁圆双眼,发出啊的一声,“也不要问我红叶大姐去哪了,毕竟我也忙了好一会,不会去注意无关紧要的事。中也?中也,喂——难道是傻了吗?”
现在是?中也下意识将手放下——抵在他脑袋上的枪口才移开。
喉咙也很干涩...中也用手覆盖住自己的颈部,抬头看向处在最高位的太宰治:还是那一身黑衣,绷带缠在那人的脑袋上、手上、颈部,他的身体就好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中也,好了吗。”
“....嗯。”
钴蓝色的眼球挪动着,一切都很熟悉——除了那个坐在太宰治右手旁,拥有紫罗兰色眼珠的小孩。
太宰治见他仿佛如醉酒的状况下醒来,也正好在盯着新人,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的介绍到:“chuya,这是宁录君哦~”
“宁录君,这是中也哦,来,打个招呼吧!”
“啊…嗯!”那个眼神纯净、一心一意看着太宰的小孩回过神来,他重重的点头,“中也前辈好!我是宁录,目前是太宰先生的一把手。”
“……一把手?”
中也呆呆的呢喃着。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身居高位的男人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看上去无可奈何,语调轻扬:“中也,你昨晚是跑去喝酒了吗——原本就蠢的脑子看上去因为酒精的侵蚀更加不灵光了。”
男人用手指了指宁录,介绍到,
“宁录,异能力「巴别塔」,本次会议的内容就是宣布宁录成为一把手以及干部这件事。”
“撒,所以有异议吗?”
空气变得死寂,偶尔有目光集中到中也身上。
“嗯。看上去大家都同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散会吧。”
太宰噙着看不出喜怒的笑,自顾自的拍起了轻快的鼓掌声。毕竟这对他来说,只是一次通知罢了。
会议上的人面面相视、最终缓缓离开房间。
——除了中也。
在这个会议结束后、他磕磕绊绊的站起来,以差点被椅子绊倒的姿态抓住太宰的手臂,大声喊到:“等一下!”
“西装都要被抓皱了,黏糊糊的蛞蝓这是终于打算放弃脑子了吗?”
太宰治转过身,宁录悄悄跟在他后面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幽灵。
他发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中也打量着这个面色阴郁,身形瘦削的男人、明明在他的记忆里,太宰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了?
中也的脸刷的一下变白。
“不对…”
有什么明显违和感很重的地方。
但太宰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气打断了他的思路。
“chuya,看在你是我的狗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次发神经。”太宰把西装从中也手里扯出来,昂贵的面料经不起拉扯,已经皱巴巴了。
“等会还有任务交给你,记得来一趟。”
太宰和宁录越走越远。
“到底有哪里不对——”
中也这么咬牙切齿的检查着记忆、但古怪的是越是检查,记忆就越完善,越是情有可原。当他最后一次翻阅时、这个世界无疑更加真实了。
在港/黑那场叛乱不久,名叫宁录那名少年就一直跟随着太宰。在记忆里,宁录很是崇拜太宰,对太宰保持了绝对的忠诚,是不会背叛的亲宰派。wWW.ΧìǔΜЬ.CǒΜ
这么一看,让宁录认命为干部的确情有可原。刚刚自己应该是不在状态,才会糊涂的认为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对了、刚刚死青花鱼说了什么?
他朝着最顶层走去——
‘叩叩’
“……boss。”
“啊、chuya,”
太宰腰背笔直,稚嫩的少年音没有让他丧失威严,反正会让人不寒而栗。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迁怒——开玩笑,这几天的动荡让港/黑元气大伤,总有一些小老鼠发出支支吾吾的叫声,实在是太扰人清静了,不如把老鼠们叠成千层饼吧。”
“然后,好歹是前辈。宁录君。”
“嗨!首领。”
“初来乍到肯定会不适应,这几天就暂时跟在中也身边协助一下吧。”
“是!”
“中也呢?”
“……是。”
象征着首领的大门再次关上。
所以说,真奇怪。
中也转过身,他紧盯着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宁录,喉结滚动着缓缓开口:“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啊,嗨!异能力是「巴别塔」,”宁录翻转手掌,一个小小的「巴别塔」出现在他的手心,“只要被压住的人就会被关在里面,直至记忆读取完毕之前都不会死亡。”
“哦!——”
中也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不是挺强的吗?既可以歼灭敌人又可以读取情报。”
少年腼腆的笑了笑。他向来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的夸奖,只能磕磕绊绊的回复中也的善意:“怎么比得上中也前辈,港/黑的重力使超厉害!而我,顶多是一个碰巧遇见了首领的好运人。”
“啧…那死青花鱼。”
中也咂舌,不耐烦的低声咒骂了一句,又别别扭扭的拍拍宁录的肩,好像在说“不要妄自菲薄”。
“记住了,小鬼。只有运气的人在港/黑很多,但只有实力才是晋升的硬道理。”
宁录愣住了。
他以微妙的眼神看过去,像有钩子把中也看得浑身不自在。在这位干部即将开口时才快速收回视线,他嘟嘟囔囔:“明明中也干部和我差不多高...”
“哈!?”中也一拳捶在宁录的脑袋上,“港/黑看的是资历,资历。臭小鬼,不要以为你是死青花鱼交代的就能以下犯上!”
“好痛!中也干部绝对用重力了!”小孩不满意的鼓起脸抗议。
“是你自己太怕痛了,臭小鬼。”
中也转过身,他压下帽檐试图掩藏自己眼中的笑意。
旁边等候着的人员适宜的递上了文件,他随手接过后时不时发出不满的咂舌声。
“走吧,宁录,该去清理老鼠了。”
他走的愈来愈快。
——但即使如此忙碌起来也掩盖不住他心中的躁动与不满,像是有无数虫子在他心脏爬来爬去,痒得他心浮气躁。
到底有什么好烦恼的?到底觉得什么奇怪?
中也曾被太宰笑着嘲讽过“是个剔除直觉就没办法安然无恙的蛞蝓”。而太宰向来缺德,自己是个黑乎乎的黑泥也罢、什么脏东西都能向中也倾倒过去。无伤大雅的玩笑,就连动过一两次杀心,致命的杀意也不是没有针对过,可每次都会被中也的直觉躲过去。
就如太宰所说,中也是个直觉系的动物。
所以当直觉在让他焦躁不安时,哪怕他是温水里的青蛙也会运用强有力的后腿、傲人的弹跳力以出其不意的动作跳出锅内。
一眨眼,就将近过了四年有余。
咕噜噜冒泡的热水让青蛙汗流浃背,哪怕中也此时平静地半跪在了这个成长的男人面前,亲眼看着他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也越发沉默,也无法对这样的世界拥有实感。
他对此并不惋惜也不关心、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令他疑惑的,不解的还是一点:为什么太宰一定要杀死森首领,成为港/黑新任首领?
这是有理由的,可将近四年做的事,换做是森首领也照常能做,太宰并没有什么非得夺取位置的理由。……一切好像都笼罩在迷雾中,唯有穿破那层朦胧又神秘的谜题才能解释自己直觉上的不安。
“中也,最近的横滨真是和平。”
“是。”
“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
“哈哈,也许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么说,中也你好像毫不惊讶。”
太宰起身走至窗边,哪怕这面窗户已经许久未打开,哪怕屋子里黑压压一片,他依旧如鱼得水穿过椅子、用一种冰冷刺骨的探究眼神挖过去。
中也与太宰对视着。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太宰点点自己的眼眶,轻轻地笑着,说的话也轻飘飘的:
“我看见了一个死人,在你的眼睛里。”
“!——”
中也猛地抱紧疼痛的头,直觉随着太宰的话语怦然作响,咚咚的心跳回响在耳边,这一刻即将抓住湍流中的绳索。港/黑这栋大楼、红黑色的手工地毯、金丝楠木桌以及那个被纯黑色包裹的男人,都开始扭曲。
明明已经无暇顾及了,太宰治的声音还阴魂不散的溜进他耳朵里:“哎...为什么我还没有死?”
鬼知道啊,死青花鱼!
中也失去意识前恶狠狠地咒骂道,随后眼前一黑,砸在地上。
……
什么东西砸在他头上,但不疼,中也摸索着把那东西拿下来细细端详:
那是一捆绳子,绳子粗细适度,摩挲久了会让手掌变得通红。这样的绳子还捆了一个圈,看上去正巧能把头伸进去....所以说这玩意是上/吊用的吧?
中也有点茫然。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
熟悉的声音从樱花树上像是鬼怪的怨气悠悠传出,好像把中也捆了个结,让他下意识握紧了那条绳子。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
一张稚嫩带着婴儿肥的脸从樱花树里钻出来,他像是猫儿一样,那纯黑的头发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翘,鸢色的眼睛也四处飘忽着,他如同空中轻飘飘的羽毛。
在短暂的游神之后,太宰直接锁定了樱花树下的中也,所以这羽毛突然滞住了,也不飘了。他嫌弃的情绪几乎要溢出眼眶,如同一个蛮不讲理的女子高中生理直气壮的怪罪道:
“我死不了肯定是蛞蝓的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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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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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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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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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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