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颗幼小的太阳,照耀出芽不久的种子。
那光芒明亮却不刺眼,温暖却不灼烧。
春风一吹,大缸中水波倒映云影,温柔地荡漾开来,波光粼粼。
宋潜机只是望,就替莲藕们感到欣喜。
自创聚光符对他而言不算难,但为了调试最合适的发光时长、光照强度,他画废了十余张符纸。
孟河泽带着一群外门弟子进门时,正看见宋潜机收拾笔墨。
而桌上放着两沓新画符箓,符砂痕迹犹新。
众弟子一怔,喜出望外:“宋师兄竟真的画了符!”
除非实在没办法,否则大家不愿打扰宋潜机,给他添麻烦。所以关于擂台新打法的安排,没人告诉他。
谁知宋师兄竟然未卜先知,料事如神。
宋潜机点了点画废的符纸:“来得正好,拿去玩吧。”
孟河泽欣喜进门,周小芸等人候在门外叹:
“宋师兄一贯面冷心热,他嘴上不提,却时刻关心我们,才能察觉我们想不周全的地方!”
孟河泽摸着符纸,好奇道:“师兄,为何符箓分成两沓,何区别?”
“给你这沓符力强,光芒更亮。”宋潜机说,“你可以拿走,随便玩玩。”
挂在檐大半日,就能将水缸烤干,莲藕烤死。
但听说华微城符纸涨价了,随便撕毁废符好像有些浪费。
孟河泽迟疑:“那,我要另一沓不太亮的就行。我们换换吧?”
他想,好东西当然给师兄留自己用,我怎么好意思拿走。
宋潜机心想你小子想得倒挺美,你用了,我两缸莲藕用什么?
当即果断拒绝:“不行!”
孟河泽拿着符箓,动的眼泛泪光:“宋师兄,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
“啊?”宋潜机一怔。
坏了,脑子被人打傻了。
孟河泽控制住泪意,向他行礼:“我还要赶去一轮抽签,晚上再来给师兄煮面!”
宋潜机正想说我也不是非得吃面,要不你打完早点洗洗睡,孟河泽已经转身离去。
一群外门弟子在他的带领,像喝了十碗鸡血,双眼放光,步履生风。
……
在鲜血、鼓点、白鸽的攻势下,孟河泽侥幸没被淘汰,以最低的支持票数,勉强挤进武试百强榜,排位第九十八。
众人嘴上不愿意承认被新奇打法吸引,身体依然很诚实地等他抽签,聚在他的擂台下围观。
孟河泽这场打得不快,却屡出险招。
他用了很多需要旋转的招数,每次转身衣摆飞扬。
一阵风起,不知从何处吹来无数白色花瓣。
飘飘洒洒,漫天飞扬,擂台上像落了一场大雪。
白色的花瓣与殷红的血光交错,美得凄艳又惊心动魄。
台下人用竹叶吹奏乐曲,曲声哀婉,凄凄惨惨,令人无端心酸。
直到孟河泽收剑,台下众人才回神,仿佛看完一场少年艰辛求仙的旅程。
“我要为他投票!”女修哽咽道。
这轮结束,孟河泽远离广场,直到下轮才登场。
开始时天色近黄昏。
打完后四周皆暗,唯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照亮他染血的面容。
孟河泽浑身淌血,却低头从袖中抽出一枝还未开的梨花,轻轻吹开花苞,扬手扔擂台。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擂台!”
不知哪个女修先带头尖叫,台下爆发一阵哄抢。
这场之后,支持孟河泽的女修团体初现雏形。
人遗憾道:“可惜每场不重复,只能看一次。”
人小声说:“我悄悄拿影璧录来了。”
“真的吗?你开个价格,卖给我吧,百灵石怎么样?”
那女修却咬牙道:“不卖,我要留自己看!”
“百五!”
“不,十四岁春天的怦然心动,是无价之宝!”
很多男修士不理解:
“百五?都疯了吧,就为看个小白脸。”
“谁给他撒的花瓣,太浮夸了,太做作了!”
“但是真的很好看啊。反正咱们只看,不投票,先饱饱眼福。”
众人嘴上说绝不投票,却心知肚明,孟河泽若被淘汰,再没有精彩的擂台表演可看。
些人想,既然大家都说不投,他的票数必定不,我投一票,保他不出局就行。
这种思路令孟河泽票数一路飙升。
陈红烛对此心情复杂,孟河泽是华微宗弟子,华微宗应该与荣焉,但孟河泽与宗门离心,整个外门因这次表演赛更团结,更难管束。
已经长老提议,登闻雅会结束后,要将所外门弟子驱逐山,新招一批更好管,更听话、更愿意加点打工的上山,彻底改变外门风气。ωωω.χΙυΜЬ.Cǒm
丰紫衣与她立场不同,只顾自己开心热闹。
她作为与孟河泽打交道的女修,率先成为支持者,甚至派侍女出去分发彩笺:“叁陆伍号孟河泽了解一。”
女修们拉票很技巧,先从那些小门小派,参会只为见世面,早早被淘汰的修士开始:
“这位道友,你好。”
很多人生平第一次被漂亮女修主动搭讪,激动地脸色涨红,不知该说什么,先鞠了个躬,才磕磕绊绊道:“你,不,您好,仙子好!”
“你从哪里来,出身哪个门派,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为叁陆伍孟河泽投上宝贵的一票,我们就是好朋友!来,叁陆伍孟河泽了解一,你喜欢的打法他都有!”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对方很难不投票。
人指责这些女修们扰乱武试秩序,审美畸形。
丰紫衣一个白眼翻上天:“只准你们捧妙烟,不准我们捧个男修士啊。”
“你怎能当众侮辱妙烟仙子?!”
“哈,我怎么侮辱她啦?我又没说她坏话!”丰紫衣笑道。
“妙烟仙子何等贵,孟河泽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怎可相提并论?”
另一个女修抢道:“英雄不问出处。论修为,妙烟当年十四岁筑基,孟河泽今年也十四岁;论声望,妙烟十七岁才成为公认的第一美人,孟河泽今年若能夺魁,他就是登闻雅会历史上最年轻的魁首,差在哪里?”
“姐妹说的对,再十年,孟河泽若能成功结丹,他就是下一个子夜文殊!”
“好大的脸,不一个哗众取宠之辈,不仅比妙烟仙子,还敢比子夜师兄?你们都是瓷器啊,到处碰!”
争议越大,孟河泽名声越响。
一号台有人打出一整套失传的剑诀,没人理;二号台有人临战突破,没人睬,大家每天为孟河泽吵得不可开交。
不管是爱是恨,是怒是怨,孟河泽都成为议论中心。
人觉得孟河泽为表演赛带来新鲜,独具巧思。
况且孟河泽是一株还未长成的幼苗,比起押注参天大树,赌他会晋级更有参与感。
这是改变他人命运的觉,试就上瘾。
也人认为,孟河泽支持者都是修真界毒瘤,到处碰瓷。
但无法拒绝那些华丽的诱惑。
看孟河泽的比试,再看传统打法便觉无趣,就像吃饭不放一粒盐,没半点滋味。
除非赶上某一场参赛者是同门师兄弟,否则不愿离开孟河泽的擂台。
他的表演赛永远花样百出。
比如恰到好处、烘托氛围的配乐。
比如法器在空中爆炸,像一场烟花。
比如上百只天灯被同时点亮,飞上夜空。
不管登闻雅会结果如何,这些画面会永远留在记忆中,成为这个春天最深刻、最明亮的色彩。
……
武试因为孟河泽陷入暴风漩涡中,书画试与琴试才刚刚开始。
这天,宋潜机像平常一样浇菜园,给屋檐换上新的聚光符。
然后迎微凉晨风,呼吸山林草木清香,悠闲地走出家门。
他该去参加书画试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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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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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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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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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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