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最震惊的不是富江其实是个男人,而是自己居然对男人的手都有兴致的时候,这才是让他整个人脑袋转不清楚的。吉良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就坐在床边发了一晚上的呆。
凌晨两点,他连澡都没有洗,躺倒在沙发上。但是按照生物钟,他还是六点钟就醒了。不过吉良整个人都很不舒服,所以吉良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休息,赶上周末连休,他刚好在家里调整心态。
吉良重新陷入睡梦中时,梦到小时候的火场了——现在应该是市立医院的旧院区。那时候,吉良的母亲生病住在医院里面相当长的时间。那天刚好,吉良的母亲因为很想念吉良,所以在前天晚上就让吉良下课的时候过去看望她一下。
吉良那时候才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他背着书包去医院的时候,遇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那个头发半长的医生并不像是医院里面的医生,因为吉良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人身上戴着任何的象征身份的挂牌。两个人对视上后,那个医生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往前走。
于是吉良放弃自己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而是偷偷地跟着对方。这个人在医院的停车楼和各处都放下了黑色的盒子。吉良一直注视着这个人的背后,见他放置完最后的盒子后离开时,吉良才往自己母亲的病房走过去。
然而就在走廊的时候,整个医院突然“嘭”地一声炸出了声响,所有人身形顿时不稳,器具打翻声,惊恐的尖叫声到处此起彼伏。还没有等其他人稳定下来,医院的火灾警报声也响起来了。琇書蛧
“哔哔哔哔哔哔——”
那一刻的医院对于吉良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突然降临在他所站的位置,到处都是混乱的场景。世界在面前倾斜,自己头顶上的灯也跟着一闪一闪。
吉良那天没有见到他的母亲,只在走廊处和那个站在医院外注视着疑似纵火犯的人对上了视线。而这个纵火犯还成了帮助他逃出生天的英雄,听说这个人当上了很不错的军职。
他拉着吉良的手的时候,躲过其他人的视线时,低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看到的?”那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他高大的身影如同夜色降临遮蔽了吉良眼中所有的光。而一把寒光粼粼的手术刀抵着吉良的大动脉。
“因为你比我遇到的所有人都要有趣。”
那个人抓着吉良的肩膀,低笑道:“你没有救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人的眼底没有任何的光,直接划动了自己的手术刀。
……
吉良醒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是那个人的手的形状——指甲修得整齐干净,每根手指修长白皙,手背肌肉并不肥大,甚至隐隐透着纤瘦。只是一用力,手背上浮起的每条伸指肌腱都像是日本利根川那样,每条分支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艺术品。
……
不知道是睡太久,还是突然间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情,吉良再次醒来后,身体反而更加不舒服。他揉了揉自己脖颈,打算起身翻找有什么特效药,结果这才想起自己刚搬到新屋没有多久,连急救药箱也没有备好。
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后,吉良吉影打算去附近的药房买药,却没有想到才走到一半,就遇到正在穿着男装的富江提着一个塑料袋迎面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那个人果然没有死。
要么是这个人误入了鬼打墙的情况,掉进了另一个空间,躲过了爆炸;要么就是这个人本身就是不死之身。最好不要和他有太多的牵扯会比较好。
吉良朝着他的方向点头示意,打算不要继续牵扯关系了,结果富江直接堵住了他的路。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
吉良想起自己确实是用这个理由在请假的,所以他过来做什么。吉良对富江感到非常不太舒服。
“嗯。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富江本来看他态度冷淡,心生不满,但又看到他确实是神情憔悴,于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来给你带药。……听说你没有朋友,你又帮助了我,反正我就是来给你带药的。”
看他把塑料袋直接往自己的方向塞,吉良勉强收下了。
“电梯的女鬼被一只莫名的恶鬼处理了。他跟那天我在视频里看到的恶鬼应该是同一个。”
吉良听到富江这么一说,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心道,这个女装大佬不会又要继续待在百货公司里面了吧?
富江回想鬼电梯的事件真的要被主管二之宫一雄先生给气笑了。
当年昭和时期的鬼电梯故事是他放出去的,那时候他很擅长讲怪谈类,无聊兴起随意讲了一个,结果没想到这个故事会传那么广。
主管先生也知道上川理惠的身份。因为上川理惠为了录自己的节目,三番两次在铃木百货逛起来,被保安当做小偷抓了一次对峙后,二之宫一雄便把她赶出去,让她自己跟门店经理请假。
而二之宫一雄对富江和坂口安吾两个人总在讲一些敷衍的话,是因为二之宫一雄觉得这富江和安吾两个便衣警察很有问题,明明所有知道的事情也告诉警察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过来再调查一次?证件也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不想是警视厅的,好像是其他部门的,所以二之宫一雄打算随便应付一下。
就这样在互相误会下,反而出现了很多没有必要的麻烦。
富江解释了自己混入铃木百货的目的,也说明了横滨失踪人口事件也转交给了武装侦探社区处理,所以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人去调查铃木百货了。
吉良颔首。他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居然等到的是这种结果,但是也没有差。
“所以这次你是来感谢我援助你的吗?”
富江说道:“算是这样,但是其实还有一件事。”
富江从怀里掏出一张邀请函——「海鸥学园历代学生会校友见面会」。
“我在电梯井里面发现了这封邀请函,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吉良吉影」。”
富江递给吉良的时候,吉良对这封邀请函并不熟悉——很明显是吉良吉广在旧屋里面帮忙收拾信件的时候发现的,但没有来得及给吉良吉影。
“谢谢。”
“你掉的?”
富江这话明显就是个陷阱。这封邀请函的主人就是吉良吉影,能掉在百货公司里面,也只能是吉良本人。但是他这么反问,就说明了富江看到这封邀请函是从其他地方掉下来的——比如说从那个老恶鬼,只是来试探吉良吉影。
“我第一次见。”
吉良直接说真话,还认真地看了一下。他高中的时候确实是海鸥学园的学生会成员。学校每年都会有不同主题的校友见面大会。要吉良说,他们学校就是怪谈集中所。当初钓上川理惠的时候,吉良还拿他的学校做过鱼饵,所以上川理会才和吉良做的朋友。
富江深深望进吉良的眼睛,确定他是不是在说谎,后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你不幸的消息,这个邀请函是从恶鬼身上掉下来的,很显然那个恶鬼盯上你了。你现在很危险。”
“…………”
“我是负责抓恶鬼的,不会收你钱,你让我跟你去调查。”
如果这个时候拒绝的话,应该会起疑。
吉良在心里发着冷笑,但是口头上还是答应了,表情跟着严肃地答应了。
和富江分开后,吉良想也没有想,直接把富江给自己买的药全部塞在了垃圾桶里面。正打算自己去药房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又和梦境一模一样的手,对方还穿着大白褂。
吉良莫名地心中一凛,鬼使神差地朝着那个背影飞跑过去。然而在看到对方手上还牵着一个熟悉的红装女孩,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见对方似乎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正要回头,吉良头也不回地跑了,就好像有个名为「真相」的恶鬼对他狂追不舍一样。
一定是病糊涂了。
吉良找到一块安静的地方努力地安抚自己,并且遗忘掉今天发生的事情。然而墨菲定律这么说过,最不想,也觉得最不可能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
校友会当天,吉良碰上了西装革履的森鸥外。
他才刚进礼堂门,就看到了熟悉的红装少女,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而下一秒,不知道谁起了一句“森先生,刚才说的「你的缘分」他刚好到了,快看看”。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以森鸥外为中心的人群也齐齐向门口的吉良吉影投去目光。
森鸥外对别人寒暄时的笑脸,在看到门口那个青年的脸时,顿时僵住了。
“他叫什么来着?”
“吉良吉影啊。”校友说道。
“那还真是缘分。”
森鸥外皮笑肉不笑地冷眸望着吉良吉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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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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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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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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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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