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是害苦了虎狼山脚下的西宁镇老百姓,许多人家的财物被抢,凡是有点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皆被虎狼一般的土匪队伍掳掠上了山,肆无忌惮的蹂躏摧残,折磨的老百姓们叫苦连天,迫不得已,只好赶紧上报了浑垣县的官府,请求官兵剿匪,保民众平安,结果怎么样呢?浑垣县衙的知县马明辉带着一般衙役来倒是来了,可是,他们只是在虎狼山脚下虚张声势的吆喝了一番后,土匪愣是一个没有抓着,却是什么劳军费、辛苦费的倒给敲走了一大笔,使苦难的民众雪上加霜。
浑垣知县马明辉带着衙役们离开了西宁镇,民众一算账,顿时气了个倒栽葱:官兵这一趟折腾,所花费的银两,已经远远超过了被土匪抢夺的数倍。
官府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西宁镇的老镇长关东明长叹一声,召集镇民讨论了半天,决定寄希望于民间中的高人,只要谁能平定这股匪乱,就奖赏给他白银一万两。
悬赏通告贴出不久,西宁镇毗邻的陌西镇中,就有一个年轻人来面见关东明老镇长,说他有办法对付这股为非作歹祸害民众的土匪。
老镇长关东明一看来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他身着长衫,文质彬彬,皮肤白皙,眉眼如画,竟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十岁左右的瘦弱书生,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乔装打扮的大户人家中的娇滴滴大小姐,这样的人,也能杀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书生的名字叫平安,父母双亡,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在他的祖上积德,給他留下了一大笔的财富,吃喝不愁,衣食无忧,爱认死理,爱管闲事,他见关东明老镇长一脸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便摇头晃脑、咬文嚼字地说道:“老先生,小生自幼习读四书五经,博览群书,素知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策,依小生这个读书人来想,土匪嘛,也是有爹有娘的人,是人,就要懂得忠孝廉耻,所以,小生前往,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之以厉害,他们一定会想明白活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等想透彻后,定然会幡然悔悟,弃恶从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再祸害大家了。”
关东明老镇长已经年过了七旬,儿孙满堂,人老成精,他听完之后,击节叫道:“好,年轻人,你果然是与众不同,胆量过人,那,好吧,老朽把整个西宁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就全交代给你了!”
关东明老镇长的嘴上说得是慷慨激昂,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发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下竟然还有这样劝老虎吃素的大傻冒,如此看来,这个书呆子后生为了那一万两赏银,上赶着去送死,那是一定的了。”
平安辞别了老镇长关东明,当即孤身一人雄赳赳地要上虎狼山,谁知,他人还没有走到虎狼山脚下,就被半道上躲藏在一棵高大树上瞭望的两个值勤的土匪小喽啰从树上跳下来,一前一后地给截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来这里想干什么?”一个瘦高个的土匪小喽啰问道。
“上山面见你们的山大王啊!”
两个土匪哨兵小喽啰一见平安看到他俩毫不畏惧,一副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可就没有底了,暗自猜测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人,貌似文静,弱不禁风,实则扮猪吃虎,深藏不露,身手了得,否则,他怎么敢独自一人前来虎狼山闯龙潭虎穴呢?”
于是,两个土匪小喽啰就心照不宣的同时跨步上前,他们都想试探着与平安交一下手,谁知道,大跌眼睛,大失所望,这两个土匪小喽啰的力道还没有完全使足,平安已经是四脚朝天狼狈不堪的倒地不起,而他口中的声势,却是丝毫的不减:“二位兄弟,切勿动粗、切勿动粗,我来见你们大当家的,是有大事相商,万一误了山寨的大业,你小哥俩能担当得起吗?”
两个土匪哨兵小喽啰顿时间就给他的这股气势给镇住了,当即商量一下,决定留下来一人继续放哨,而另一个人则是押着平安去上山寨,面见他们大当家的汪曾祺。
一见土匪大当家汪曾祺的面,书生平安就义正辞严地说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人人安居乐业,渔樵耕读,岂不美哉?阁下何苦聚啸山林,从事这打家劫舍、为人所不齿的行业啊?话说回来,阁下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子孙后代谋个前途,你说是也不是?”
土匪大当家汪曾祺,三十多岁年龄,牛高马大,面目狰狞,舒着耳朵,早就听直了眼,他是又好气来又好笑,只要他一声令下,想要杀死这个喋喋不休的书呆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好,跟这个书呆子逗上两句,倒也不失乐趣。
于是,土匪头子汪曾祺便正色地说道:“读书人,你以为我们大伙天生就愿意落草为寇吗?可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年头,妖魔鬼怪横行,公堂暗无天日,官场腐败成风,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像我们这样的小民,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抬脚动步,处处都是受人的欺压和**,不上山做强人,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吗?”
平安闻言,摇头说道:“不然,不然,既然是妖孽作乱,民不聊生,大势所趋,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迫于生计,官逼民反,那你做了强人后,也应该只是针对官府,又何苦要跟西宁镇的小民过不去呢?”
大当家汪曾祺一听,更加生气了,他瞪着一双吓人的血红色眼睛,大声叫道:“不,读书人,西宁镇上所有的居民,更加的可恨!那年,我十五岁,我的家乡先是遭遇了旱灾,饿殍遍野,可怕的瘟疫又给降临,我可怜的爹娘食不果腹,不幸感染上了瘟疫,受尽折磨,双双归西,寒风凛冽大雪天,我孤苦伶仃独自一人,好不容易逃难流落到了西宁镇的时候,饥寒交迫,瘦骨嶙峋,为了生存下去,我堂堂的七尺男儿,不得不放下自己作人的尊严,摇摇晃晃掉着眼泪,低三下四的沿门去乞讨,可是,我讨遍了西宁的全镇,竟然是讨不到一口热水喝、一个馒头吃!反而是招到了许多人家恶言恶语的嘲讽。最后,饥肠辘辘,两眼泪汪汪,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就跪在一个富人家门前的雪地里,苦苦哀求着人家能够可怜可怜我,施舍一点残羹剩饭出来给我压压饥,结果呢?饭没有讨到,却是招来了这户人家中的一帮恶奴的毒打。
俗话说:狗眼看人低,就在我被无辜毒打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的时候,那户人家的少爷走出门,手里牵着一只好大的狼狗,那个小少爷更坏,他放开了手里牵着的绳索,驱使着大狼狗凶巴巴的向倒在地上惨叫的我跑了过来,这个大狼狗,先是对着我‘汪汪汪’的一阵乱吠,然后,就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呜’的一下,一口就咬住了我的脚脖子,已经被这家恶奴无端毒打皮开肉绽的我,更是雪上加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顿时间疼入骨髓,疼痛难忍,可怜的我,在雪地里拼命的挣扎,大声地呼救,鲜血把白雪都给染红了,而西宁镇上的人听到我的呼救后,走出门来,他(她)们不是帮忙劝说那个富人家的少爷,快些叫走恶犬,搭救我的性命,却是一个一个笑嘻嘻地围了上来瞧开了热闹,整个镇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非但没有一个人肯出面说句公道话搭救于我,竟然还有人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丧尽天良的吆喝来他家养的一条狼狗,也加入了战局,二恶犬比赛一般的肆无忌惮撕咬着我,呼天不应,呼地不灵,绝望的我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大当家汪曾祺说到了这里,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双手“呼哧”一下,解开上衣扣,然后又撸起来他的两个裤管,浑身上下那几十处被狗咬、被人毒打留下的陈旧伤疤,触目惊心,赫然在目。
这下子,轮到平安无语了,半晌,他才无力的说道:“你的遭遇,让人同情,虽说如此,以暴制暴,总不可取,大当家的,你何不换种方式报仇雪恨呢?”
大当家汪曾祺毫不客气的一摆手,打断了平安的继续劝说,他两目圆瞪,咬牙切齿地说道:“还算我的命大,不该那样绝,我托着被人毒打和恶狗咬得血肉模糊的残躯,艰难的爬出了毫无人性的西宁镇,上天有好生之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安排,荒郊野外,人迹罕至,我匍匐倒地,静静地等着饿死、疼死,却是没有想到,竟然给遇到了神医老饕,他老好心将我搭救治愈,还送了我十两银子,大恩不言谢,病体痊愈后,拜别了恩人神医老饕,我就开始了浪迹天涯,四处游荡,拜师学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下了一个毒誓,他年我若得了志,绝对不会轻饶了西宁镇的那帮没有人性的狗杂碎,这年头,世道艰难,官府虽然说是狠,然而,西宁镇上的小民,却也同样是蛇蝎心肠,他们一个一个的好比那狠毒的豺狼虎豹,呵呵,真不愧为虎狼山下的第一大镇啊!好了,酸秀才,你不用多劝说我了,自古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给你换上一句,那就是土匪遇到秀才,有理说不明白,不过,我虽然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可什么道理我都懂,因而,也不为难你这个读书郎,可是,丑话说到前头,下次如果再遇上,你仍然是咬文嚼字的给我摆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嘿嘿,我就不会这样的客气对待你了,好了,读书人,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下山去吧!”
七月流火,山寨里面特别的热,大当家汪曾祺情绪激动之下,整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他便顺手扯下自己腰间别的一条汗巾擦起汗来,平安无意中瞥了一眼,发现那条汗巾是粉红色的,上面绣有一朵黄色的玫瑰花。
平安当即下山,来到了县城内,一番细细打听后,终于得知城北的一家百货门店中,有这样的汗巾出售。
顺藤摸瓜之下,仔细一打听,原来县城迎春院中挂头牌的那个姑娘,最是喜爱这样的汗巾,她隔三差五,就会上门来买上几条。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平安随口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迎春院挂头牌的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吗?”
掌柜答道:“她叫黄玫瑰,咋地,你对她是不是有意了啊?哈哈哈,读书人,人不风流枉少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是,迎春院是妓院,要想见到挂头牌的黄玫瑰,必须拿银子开路,平安心里有了一个决断,于是,他二话不说,回家就找人給卖了祖屋和田产,然后就背着一大包的银子,气宇轩昂地来到了迎春妓院,点名要包挂头牌的黄玫瑰姑娘。
在把两万多两的银袋子拍上桌子之后,平安踌躇满志地对迎春妓院中的老鸨子说道:“黄妈妈,这么些银两,够不够包下你家黄玫瑰姑娘两个月啊?”
老鸨子见钱眼开,笑得花枝乱颤,急忙说道:“公子,够了,足够了。可是,每个月的十五这一天,恕老身不敢擅自作主答应你,这得问过我家玫瑰姑娘再说。”
“既然这样,那,黄妈妈,你就叫出来你家的玫瑰姑娘,当面给我问过。”
“公子稍等,老身去去就来。”
“妈妈请便!”
老鸨子叫出来了黄玫瑰,平安一看,“哇塞,长得真是太漂亮了!”一时间惊为天人,竟然目不转睛的失神楞怔住了。
老鸨子心中暗自发笑,黄玫瑰的美丽,无人能及,她当面问询,黄玫瑰说道:“妈妈知道,每月十五,那个人要来,霸占女儿身,女儿也是身不由已,依女儿说,每月十五那天,不能陪伴这位公子!”
平安一听,急了,他大大咧咧地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一块黄亮亮的金子,“啪”的一声,拍在了老鸨子和黄玫瑰姑娘的面前,然后,色迷迷地说道:“自小生见到姑娘后,就魂不守舍了,实在是须臾不想分开,只想长相厮守,难道小姐就不能成全我吗?”
黄玫瑰姑娘感动万分,可她还是一脸的为难,说道:“公子,一月之内,难道就一天都不能空吗?每月十五那一天,即使公子现在在奴家面前堆上一座金山,奴家也是万难从命,其中的原因,妈妈知道,恕奴家难以启齿。”
平安听了之后,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说道:“姑娘既然有难言之隐,不便说出,小生也不强人所难了,那就这样好了,每月除了十五,其他时间都要陪我。”
“公子,好的!”
平安言不由衷,他嘴上虽然长叹,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十五这天,虎狼山的大当家汪曾祺一定会来迎春妓院中嫖黄玫瑰。”
果不其然,十五这天夜暗时分,虎狼山大当家汪曾祺急不可耐地来了。
一月一次的相会,早使汪曾祺望穿了秋水,可是,没有办法啊,他是一个土匪头子,往妓院来得太频繁,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被官府堵在妓院中捉拿,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啊!再说,山寨上也有从山下掳掠的上百个年轻女人,只是都没有黄玫瑰长得那么漂亮而已,然而,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还是可以的。
黄玫瑰的房里,香气扑鼻,烛光隐隐绰绰处,黄玫瑰婀娜多姿,令人垂涎。虎狼山上的大当家汪曾祺心花怒放,走上前,一把抱住,口中叫道:“小心肝,可想死我了……”
汪曾祺的话忽然间顿住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然间的袭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一柄利刃已经直没至柄,再看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朝思暮想的黄玫瑰啊?他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的假扮,白净瘦弱,眉目如画,似曾相识。
原来,平安早就潜了进来,而黄玫瑰此刻,被他堵了嘴巴,正塞在床底下。
再看平安,慢慢打过,褪去了他身上穿的黄玫瑰的衣衫头饰,冷笑着说道:“汪曾祺,你还认得在下吗?”
“你……你……你是那个书生?”
“不错,是我,我们又见面了!”平安说着说着,就拔出来了那把匕首,顿时间血流如注,汪曾祺在临死前,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你……你会后悔的……”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倒地而亡。
杀死了虎狼山上土匪大当家的汪曾祺,当然是大功一件了,不过,平安并没有急着到西宁镇上领赏银,而是先来到了县衙。
在公堂之上,平安喜气洋洋地说了经过后,知县马明辉点了点头,说道:“忤作,先去迎春妓院,把土匪头子汪曾祺的尸体带回衙门,仔细验查一下备案,平先生,你且回家休息,待本县查实之后,自会重赏于你。”
“回家?哪里还有家啊!不瞒大人说,为了包下黄玫瑰,刺杀匪首汪曾祺,小生把祖屋和田产全都卖了,现在就等着赏金过日子呢!”
“嗷,这样吧,平先生,县城正中,有个废弃的城隍庙,你现在既然无家可归,没有了去处,可去城隍庙里暂时安身!”
无可奈何,平安只得先栖身于废弃的破城隍庙之中去安身,炎热的夏天,酷暑难耐,他只好一任蚊虫的叮咬,度日如年,苦不堪言啊!
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一直不见官府的动静,平安正在莫名其妙,忽然间,他上大街,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因为剿匪有功,知县马明辉不日将要调任升为知府。
平安大惊,当即火速赶到了县衙门,三通鼓响,惊出了知县马明辉升堂。
知县马明辉,一脸的平静,问有何事?平安问道:“大人,我杀虎狼山匪首汪曾祺一事,可有下文?”www.xiumb.com
知县马明辉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平先生,想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能够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土匪头子吗?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虎狼山匪首汪曾祺,明明是我等官兵合力,花了无数银两、无数气力、无数智谋才杀了的,尤其是本县冒死上前与他殊死搏斗,其中惊险曲折之处,我就不细说了。”
平安还要叫屈,知县马明辉把脸一沉,“啪”的一声,一拍惊堂木,喝道:“再要胡言乱语,重责三十大板收监!”
平安吓得没命地跑出了大堂,啊呸,马明辉,你个挨千刀万剐的狗官!无耻混蛋啊!好在西宁镇上,还有一万两的雪花纹银,够捞回自己的损失了。
西宁老镇长关东明一见平安,早喜得迎上前来,说道:“我等乡民,早就等着英雄了,来来来,先为英雄摆酒接风,至于那一万两的赏银嘛,早就筹备好了。”
这一顿酒,真可谓喝得酣畅淋漓,老镇长关东明和西宁镇上的众乡民们一口一个“英雄”、“义士”,直叫得平安心花怒放,晕头转向,不知不觉中,就喝得酩酊大醉了。
夜半时分,平安忽然间被惊醒,他只觉得四下里酷热难当,睁开眼一看,顿时间三魂去了二魄,但见窗户外面火光一片。
“啊呀,不好,好端端的,怎么就失火了呢?!”孔平急忙起身开门,不想门从外面给反锁上了,他又去开窗,窗也给人用铁钉給钉死了,他急得扯开了喉咙大喊大叫,然而,外面的风声火声,在“呜呜呜呜”地怪叫着,哪里还有人听得见啊?
平安出不去,正急得要死,忽然,“咣”的一声巨响,门给人从外面用脚大力踹开了,平安看也不看,没命似地急忙跑出了屋外。
刚跑了两步,忽然,平安就被一伙人给团团地围困住了,尽管已经是深更半夜了,然而,这些人的脸,却都是用黑布蒙着,并且手上都举着火把。
平安镇定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说,你们为什么想要烧死我?我可是你们的恩人啊!尔等这样恩将仇报,对待于我,就不觉得内心惭愧吗?你们的老镇长关东明呢?出来吧,老狐狸,不要再做缩头的乌龟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人,慢慢地扯下了脸上的黑布,正是白须飘动、仿佛一脸凛然正气的老镇长关东明。其他的人,也随之都扯下来了蒙脸的黑布,果然全部都是西宁镇上的乡民。
老镇长关东明神情激昂地说道:“平先生,官府早就声明,是他们杀了虎狼山匪首汪曾祺,现在,你冒功来领赏金,我们不烧死你,又烧死谁?门上锁,窗钉死,我很好奇,不知道你是如何给逃出来的。”
平安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我大难不死,多亏神灵护佑。关东明,我来问你,你真的相信虎狼山上的匪首汪曾祺是被官府杀的吗?”
老镇长关东明忽然间哈哈大笑,说道:“好吧,看在你死到临头了,我也没有必要瞒哄着你了。妓女黄玫瑰在县衙大堂上,把你动脑筋利用她而成功杀死土匪头子汪曾祺的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给说了,刚走出县衙,她就突然间出了大祸,离奇的被一匹惊疯了的野马踩踏在了蹄子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死于了非命,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不必跟你多说了。这个年头,那些贪官污吏,除了向下级伸手要钱,就是向上级叩头要官,还能干些什么呢?但是,尽管如此,平先生,你必须死,你不死,我们全镇人就得拿出一万两的白银给你,可是,你看我们全镇上,谁人肯拿出一分一文呢?再说,给你了银两,不就是直接承认了是你杀死了虎狼山上盘踞的土匪头子汪曾祺了吗?你说,这不是公然在跟官府作对吗?而不给你银两,以后我这镇长的脸面,又往哪里去放啊?我以后说话,谁还会听?所以,只好让你死于意外的火灾了。”
老镇长关东明说完后,把手一扬,十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便虎视眈眈地逼上了前来。
平安不仅不惧,反而长叹了一声,说道:“虎狼山上的大当家汪曾祺在临死前说我会后悔的,当时,我不懂,现在懂了。关东明,老匹夫,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逃出必死的火海了吗?告诉你吧,是虎狼山上的强人弟兄们踹开门救下了我,他们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我。怎么样?不相信,那好,让你们亲眼看到,弟兄们,都别藏了,出来吧!”
平安把手一招,只见黑暗中,顷刻之间,就涌出了上千个的大汉,个个面相凶恶,提刀拎棍,形势立时逆转,老镇长关东明等众人霎那间都給吓得呆住了。
平安说道:“我杀了虎狼山上的大当家汪曾祺之后,他的这些弟兄们,不仅不怪罪我,反而诚恳的邀请我上山入伙,因为,他们一是不满原来的大当家汪曾祺残暴不仁,好色成性,留恋妓院,寻花问柳,二是见我智谋出众,胆大心细,相信跟着我,定然会有一番前途。我是一个读书人,一开始,我坚决不肯上山为匪,与他们同流合污,祸害民众,不过,现在吗?我可是看透了,这个年头,不仅仅是妖魔鬼怪横行,祸乱人间,更有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当官不与民作主,在位不作为,蓄意制造冤假错案,逼迫着民众起来造反,闹得天下乱纷纷,就是连你们这些生活在下层的愚民,雨是随波逐流,自相残杀啊!多么骇人听闻的一个讽刺,而我却是天真的可怜,本来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考取功名才是正道,然而,我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好心肠,为了给你们出头,赶走虎狼山上的匪徒,换取安乐的幸福,苦思冥想,卖掉祖居与田产,想方设法帮助你们诛杀了那个祸害民众的匪首头目汪曾祺,搞得自己倾家荡产,无家可归,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啊?一群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卸磨杀驴的守财奴,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你们的所作所为,悖逆人伦,真得是让人齿寒啊!多么生动的一课,让我刻骨铭心,世风日下,人心叵测,世道险恶啊,吃一堑,长一智,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我,就是虎狼山上新的土匪老大,你们西宁镇,每年必须乖乖听话的向山寨上交出白银一万两,少一两都不行,否则,就屠镇,绝非危言耸听,我说到做到,不信吗?走着瞧,嘿嘿嘿,哈哈哈……”
平安状若疯魔,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在这笑声中,有少许的无奈,有人世的悲凉,更有的是心如死灰,看破了红尘。
一个读书郎,就是这样被逼上梁山,成为匪首,教训发人深思啊!
就在平安的这个笑声里,老镇长关东明和在场所有人的心,一点一点地凉透了。
众目睽睽下,平安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大声疾呼:“虎狼山上的弟兄们,来日方长,今日,咱们暂且放过西宁镇上的这些愚民,现在,大伙儿操起家伙,都跟着我这个新老大走,咱们去浑垣县城中包围知县衙门,替天行道,先杀那个欺君罔上、冒功请赏、祸国殃民的狗贪官马明辉,然后再杀尽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一干不作为、光图享乐搜刮民脂民膏的污吏,最后抢劫官府库存的银两和粮食,招兵买马,壮大我们的力量!”
“好耶,大当家的神武,弟兄们,都拿好自己手里的家伙,咱们跟着新头目走!”二当家的振臂一呼,顷刻间,声动雷霆,浩浩荡荡的土匪队伍,杀进了浑垣县城,围困县衙,屠杀贪官污吏,抢走了官库中的五万两银子和上万斤的粮食,抄没了知县马明辉的私人府邸,马府中的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全部都被杀死了。
西疆浑垣县霎时间陷入了无**状态,盗匪四起,血案频繁发生,第一时间,就震惊了朝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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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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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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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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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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