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她才又回到了帐内。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宋凌煊迎面而来,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有些冰凉的双手。
叶卿颜见帐内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淡淡地问道。
“舅舅已经走了么?”
“探子找到了刘子安的藏身之处,镇远侯正在安排人。”
“安排人做什么?”
“暗中潜入,里应外合。”宋凌煊只回答了这八个字,然后拉着叶卿颜坐在自己身边。
她已经来了这军营好几日,是时侯准备回南疆。
就着现在宋凌煊的心情还算不错,叶卿颜装着不经意地开口说。
“你的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记得……”
“卿颜,你这是要走了么。”一听这话头,宋凌煊便敏锐地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被打断了话的叶卿颜微微点头。
“不能再多留几日么。”说话间,宋凌煊松开了叶卿颜的手。
与此同时,他那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舍和怅然若失。
本以为成亲后,他能够给她平静的生活。
可现在,他们还是要分离。
叶卿颜很是平静,因为不想让离别显得伤感。
她望着不归山巅,声音绵长。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前世,她就已经经历了太多离别。
这一世,同样如此。
可若是她不回南疆,那就没有办法得到噬心蛊的解药。
何况她体内的蛊王也还没有被取出,她现在,蛊毒随时可能发作。
她不想让宋凌煊看到自己蛊毒发作的样子,她不想让他担心。
叶卿颜因着对战局的在意,所以之后便去了军旗制造出。
在那里,她亲眼看到璇玑老人的军旗制造图,颇为赞叹。
但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宋凌煊只能独自待在帐内,心不在焉地望着桌上的军略图。
赵维看到自家主子这么无精打采的,想着这王妃也是,既然人都来了,怎么不好好陪在主子身边,整日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身为一个女人,就应该凡事以丈夫为先,难道不是么。
宋凌煊时不时就要问赵维。
“王妃现在在何处。”
“禀主子,王妃此刻还在璇玑老人那儿。”
赵维回答得避重就轻。
他不能说王妃在武器制造处,因为姬夜澜也在那儿。
早间主子看到王妃和姬夜澜走在一块时,脸色很是不好看。
如果知道王妃和姬夜澜待在一块儿那么久,即便是为了公事也要发怒的。
但即便赵维不明说,宋凌煊也猜到叶卿颜此刻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待在一块儿。
“你觉得相比之下,王妃善妒,还是本王善妒。”
对于主子突然的发问,赵维是惊慌的。
这种问题,不管怎么回答,恐怕都无法令主子满意吧。
“属下以为,您二位都不善妒。”
还好他不是出家人,即便说了谎也没关系。
王妃他是不晓得,但自家主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从前就是,一旦看到王妃和哪个男人走得近了,那眼神,立马就不对。
之前不是还因为王妃,主子要弄死百里堇宸么。
所以说,主子是善妒的。
宋凌煊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抬起头追问说。
“本王要听实话。”
赵维低着头,嘀咕了句,“实话,实话是那么好说的么……”
迫于宋凌煊的压力,赵维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属下觉得,相比之下,主子您比王妃还要善妒。”
这算是实话,但就是不知道主子爱不爱听。
善妒,那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可现在,他却要被逼着将这个词用在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身上。
主子可以不用嫉妒任何人,因为他比任何男子都要优秀。
即便是那个什么北燕世子,也还是争不过主子。
可单就是在王妃身上,主子似乎总是时不时地怀疑自己的优秀。
弄得他们这些下属也都有种错觉,就好像王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抛弃主子似的,
“本王也觉得,王妃不善妒。”
说这话的时候,宋凌煊那俊美的脸上明显有失落。
他抬眼看向赵维,“你觉得呢。”
赵维再清楚不过要如何回答这种问话了。
虽说三纲五常之内要求女子不善妒,但若是真心在意自己的夫君,哪有真的不妒嫉的。
何况他们这位主子就不走寻常路,肯定是希望王妃在意的。
于是,怀着满满的信心,赵维万分确信地回答说。
“主子,王妃只是没有您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其实属下看得出,她还是很善妒的。
之前慕雅公主给您下鸳鸯醉的时候,王妃可担心了。
还有那个陈家小姐,不也被王妃给治得服服帖帖的么。
王妃只是不习惯把什么事儿都放在脸上,所以……”
“你的意思是,本王什么事儿都放在脸上么。”宋凌煊凌厉的目光扫来,令赵维乖乖闭上了嘴。
“主子恕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宋凌煊心里有股子气,是这些日子累积起来的。
之前只是心里想着自个儿的媳妇儿,现在人就在自己身边晃悠,因着他这伤,只能看,不能碰,再这么下去,他都要不正常了。
这股子气没处撒,他逮着机会,便撒在了赵维身上。
“敢说王妃善妒,出去好好反省!”
“是。”赵维很是冤枉。
这哪是他议论王妃,分明就是主子让他讲的。xǐυmь.℃òm
现在他说实话了,主子还不高兴了。
真不知道他这是得罪谁了。
赵维离开后,宋凌煊想着,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自己的媳妇儿跟别的男人待在一块儿吧。
于是他走出了自己的大帐,往武器制造处的营帐而去。
路上,他偶然间听到了一群人的闲谈。
“不是说咱们璃王殿下和王妃很是恩爱的么,怎么我一点都瞧不出呢?”
“也是,我瞧着王爷跟王妃顶多算是相敬如宾,不像是恩爱有加。”
“俺就听不懂了,啥是相敬如宾啊?”
“相敬如宾,说的简单点,就是各过各的,表面客气,实际上互相都不爱搭理。”
“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就北燕那位世子殿下,以前还追求过王妃呢。”
“真的假的,就那北燕世子百里堇宸?”
一群人的兴趣明显被吊了起来,纷纷围拢了些,生怕自个儿错过了什么精彩的趣闻。
“可不是嘛,人家北燕世子连聘礼都送了,那阵仗,足足绕了皇城好几圈呢!”
“对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叶大小姐和北燕世子两情相悦,然后咱璃王殿下横刀夺爱,愣是拆散了他们。”
“我还是觉得,璃王殿下和璃王妃很是恩爱,人家夫妻俩的事,我们既别瞎猜了。”
另一个看起来老气横秋的少年人瘪了瘪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娘说了,再恩爱的夫妻,都逃不过个七年之痒。
我看啊,就算璃王殿下和璃王妃是恩爱夫妻,成亲这么久了,怎么都会腻了吧。
男人喜新厌旧,女人又何尝不是。
一件东西用旧的,总想着再用用新的。”
这些话,全部都落入了宋凌煊的耳中。
而他方才一直站在暗处,没有现身。
如果知道他就站在这儿,估计那些士兵纵然有十个胆子,也不会讲说这些来。
但他们这些话,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解了他的困惑。
为何他觉得卿颜对自己有些冷淡了,原来是那什么七年之痒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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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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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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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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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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