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母后不知情,所以才来提醒,没想到母后承认得如此干脆。
听太子这么问,皇后侧头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开口。
“你也不想想,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谋逆是大案子,你若是处理好了,就能在朝中树立威信。
你父皇病重后,你做了监国,但朝中那些大臣,有几个是心服口服?
母后告诫过你,让你不要太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但你呢,偏偏连本宫都要瞒着,把军中那些个人革了职,把你自个儿的人顶替了上去。
你真以为这么做,神不知鬼不觉么。
太子,你该知道,这朝中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
若是等你父皇醒来,那些人定然会将此事作为控告你的依据。”
宋明昭听了皇后的一番话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后悔和知错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显示出浓浓的自信,甚至有些自负。
“母后,你所说的,儿臣怎会不知。
但即便知道,儿臣还是要这么做。
父皇好不容易大病了一回,若是我再不有所行动,等到父皇恢复过来,我就没机会了。
如果到时候大皇子真的立功回来……”
听到这儿,皇后便了然了。
她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但同时,她也觉得太子的做法令她失望。
“说到底,你跟本宫一样,都在担心你父皇会改立大皇子为太子。”
宋明昭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父皇以前就偏心大皇子,想要将皇位传给他。
若是大皇子不想,儿臣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这次是大皇子主动回皇城,他买了处宅子,还主动去结交慕容正。
他做的那些,都在预示着他的目的就是夺回太子位。
母后,儿臣不想让,所以,不论如何,儿臣都要守住自己的位份。”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操之过急……”
宋明昭料到皇后接下来又要对他进行一番说教,于是他很是不耐烦地掐断了她的话头。
“母后,儿臣已经二十多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希望母后日后少插手我的事。”
皇后有些诧异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太子,感觉他变了很多。
从前,他都对她这个母后的话言听计从。
她让他娶慕容汐为太子妃,他就照做。
她让他去接近北燕公主,他也没有什么抱怨。
可是现在,他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已经不再对她完全听从,甚至有了反对的意见。
皇后感到若有所失,和太子没聊多久,便让他离开了。
因为她担心再接着往下说,她会忍不住质问他,是不是不把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母后,儿臣告退。”宋明昭的礼行得有些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太子离开后,皇后对着身边的孙嬷嬷叹息道。
“看到了么,这就是本宫寄予厚望的儿子,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就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开始顶撞本宫了。”
孙嬷嬷端了杯茶给皇后,弓着腰,恭声劝说道。
“娘娘,要想风筝飞得远,手里的线就不能攥得太紧。”
“你的意思,是要本宫放任太子么。
但是在本宫看来,一旦本宫松手,那风筝不是飞得更远,而是直接从高空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皇后沉着脸,将茶盏放在一边,做沉思状。
“去让人查查,太子身边,有什么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本宫要知道,是谁将太子带进了死胡同里。”
“是,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查清楚。”
秋淑妃死后,昭华殿的婢女也都被遣散。
原本还是热闹奢靡的昭华殿,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
不出几日,杂草疯狂蔓延,霸占了昭华殿院子里的空地。
原本盛开着的花儿,也全都被杂草吞噬殆尽。
它们要么灭亡,要么变得和杂草一样。
秋家要被行刑的人全都被带到了行刑场上。xǐυmь.℃òm
由于朝中几位大臣的联名上书,宋明昭为表示自己的宅心仁厚,便赦免了部分无辜的人。
但那也只是绝少数,加在一块儿也不超过十个,只是象征性地赦免。
秋尚书也被免于死罪,但活罪难逃。
他被判流放到南境偏远之地,一辈子不能回皇城。
其余人,包括秋尚书的孙子、叶蔓菁的表哥秋瑞杰,全都要被处以死刑。
而且不只是一种死刑,除了最普通的斩首,还有令人谈之色变的凌迟、车裂、绞刑……
这一日,观刑的人不在少数。
一大早,关押着秋家人的囚车从大理寺而出。
在驶向行刑场的路上,道路两旁的百姓几乎人人手提着竹篮,竹篮里装着臭鸡蛋、烂菜叶,更甚者,还有石头。
这些百姓和秋家并无什么深仇大恨,绝大多数是为了凑热闹,纷纷将手中所有的东西都往囚车上砸。
接连着好几个臭鸡蛋都砸中了秋瑞杰。
他本就怕死,现在更是被这百姓所渲染的死亡气氛而弄得头晕目眩。
两只手抓着囚车的木栏杆,秋瑞杰的两条腿抖个不停,嘴里哭嚎着。
“我不想死,我是无辜的……别砸了,都别再砸了……”
到了地儿,衙役打开囚车,将关在里面的死囚犯全都拽了出来。
女人的各种哭声混杂在一起,将行刑场渲得如同灵堂,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刽子手早已就位,有的手拿大刀,刀面看起来不够锋利,可能一刀下去,脖子还不能全断,让人心里发毛。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跑去行刑场看热闹,叶国公却是丝毫不想跟这事儿摊上任何干系。
名义上,秋尚书是他的岳丈,秋瑞杰喊他一声姑父。
但是现在,他不能和秋家扯上什么来。
因此,叶国公干脆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对外面的事充耳不闻。
原本一时风光无限的秋家,因为秋淑妃谋害皇上而被灭九族。
秋瑞杰运气很差,被判车裂。
他躺在地上,被衙役们用粗绳子分别绑住了双手、双脚和脖子。
绳子的另一端被拴在马身上,秋瑞杰已经感觉到马儿在用力。
“我不想死,放过我吧,饶我一命,我真的不想死啊……”
秋瑞杰吓得直接尿裤子,边上的百姓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尿骚味,纷纷哄堂大笑。
行刑官一声令下,五个衙役几乎同时上马,然后他们两腿夹紧马腹,驾马疾驰。
“驾——”
马儿的速度很快,五匹马一起往前奔跑,各自携带走了秋瑞杰的部分身体。
他死之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两只眼睛都冒出血来。
秋家的其他人看到秋瑞杰的死法,个个被吓得瘫坐在地。
“我的儿啊——”秋夫人哭的撕心裂肺,恨恨不已地捶着地。
她恨公公千方百计地将小姑子送进宫,本来是想着求荣,却不想,他们整个秋家都被害惨了。
行刑场内鲜血满地,百姓们看完热闹,便很快散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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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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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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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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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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