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风格外冷,入了春还是抵不过昼夜的温差,冯钦只穿了一件薄衫,站在风口处擦了擦自己的手臂,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怎么还不来……”他咕哝一句。
陆云溪今晚约他的时候,他兴奋得不行,只是不明白地点为什么是这里,难道又要让人把他打一顿?
不过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是被打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次也不是没被打过,可以看出来陆云溪不是真的想伤他,否则就不会只是擦破点皮了,连骨头都没伤到。
想到这里,冯钦心里开始觉得有些甜蜜。
陆云溪对他下不了重手,这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已经开始在乎他了?毕竟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意义始终是不同的,那晚她虽然是第一次,但后来在药物作用下也不是毫无感觉……
“手脚麻利点!”男人的声音划破夜空。
冯钦一愣,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了路边有几人正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他心里微惊,立刻转身往树下躲去,探身看了出来,屏住呼吸。
“婆婆妈妈,又不是第一次弄,再晚点小心挨骂!”
“你抓着脚,手别滑了,让六子在那边的准备好,一会儿到了直接火化,不能等!”
“这一批实验体放了好几天,已经有味儿了,嘶……”
越靠近,冯钦的心跳声就越大,直到他看清几个男人手里抓着的是一具尸体之后,全身的血液在瞬间静止,尽数冰凉。
他瞳孔微缩,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场景。
一具,两具,三具……腐烂的味道混杂着奇奇怪怪的药水味,直接冲进他的鼻息,他忍不住干呕一声,立刻捂住了嘴。
为首的男人停住了,“等等。”
冯钦后背一凉,仿佛被无形的手给攥住了咽喉,冷风一吹,刚出的汗已经将衣服湿透,冷冷地黏在他的背上。
他的大脑开始停止思考,一片空白。
“刚才听见声音了吗?”男人问。
“什么声音啊老大?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味儿实在是冲鼻子,我忍不住想吐……”
“就这点出息!”男人不耐烦道,“刚入行的都没你这么娇气!走走走!”
冯钦心头一松,还没挪动脚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
砰!
“谁!”男人警惕起来,立时转身。
冯钦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刚才凌空而来的那个石头,全身汗毛倒竖——这石头是对着他来的!有人要害他!
“有人!”男人低吼。
光束瞬间打上了冯钦的脸,冯钦满脸惨白,半步都挪不动,死死被凝固的空气钉在原地。
完了。
……
“冯钦被抓,林清湘收到消息,刚从家里出发。”闻歌放下手机道,兴奋地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冯开德知道消息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该不会还要死人吧?冯钦毕竟是冯开德的儿子,林清湘看在冯开德的面子上,应该会放冯钦一马?”闻歌问。
“不会。”傅司眠道,“冯开德没有收到消息,说明林清湘已经把这消息给锁了,她要亲自处理。”
这话一出,室内气氛凝重了不少。
“倒是也不一定。”姜烟接话,手指在团子的身上拨弄着,换了个姿势窝在沙发里,“冯钦脑子不笨,陆家最近惹的事情不少,林清湘应该不会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下狠心和冯开德对上。还是有一定回转的机会。”
“你先睡一会儿,有结果了我会叫你。”傅司眠道。
灯光下,他侧头说话的样子格外温柔,破冰而来,低哑的声线还带着些许蛊惑。
姜烟错开眼,还真觉得有些困意了,于是点头道:“行,记得叫我。”
傅司眠颔首,目送姜烟进了房门。
此时,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
精致的菜品摆满了一桌,冯钦抖得像筛子似的坐在椅子上,身侧站着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对面是皮笑肉不笑的林清湘,两人就维持着这个状态过了五分钟,谁都没有先开口。
“吃点东西吧,菜上齐了。”林清湘突然道。
冯钦又是一颤,抿唇往后缩了缩,视线往桌面上一扫,没敢动作。
林清湘伸手倒了杯酒,往冯钦的方向递了递,“给。”
冯钦咬牙,看着酒杯里正在晃动的液体,心里也跟着晃动起来,绝望的感觉将他包裹,他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林清湘。
今晚是陆云溪约的他,刚才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和清醒也足够让他想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陆云溪这个举动显然就是狠狠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他原先竟然还抱着幻想,想着陆云溪是不舍得伤害他的,竟然也没有设防……转头就被现实泼了这么一大盆冷水,水里还带刀,刀刀逼着他往绝路上走。m.χIùmЬ.CǒM
他今天看见的那几具尸体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必死无疑的理由。
“能聊聊吗?”冯钦问。
林清湘勾唇,“聊什么?这么晚了,你在我地盘上晃悠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只要你能守好秘密,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以我和你爸的交情,这事也就算是揭过了。吃点东西吧,吃完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信你的鬼话……
冯钦的手指在身侧收紧。
他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林清湘眼底的杀意。她大概根本不打算让他活着回去了,这句“揭过了”听在他的耳朵里,就相当于是“吃完这顿就送你上路”。
“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我是接到云溪的短信,她说会给我看看孩子,我才过来的。”冯钦开口道。
林清湘表情没动,心底沉了沉。
原来是云溪……结合这两天陆云溪的表现和今天的不对劲,她也明白了几分。
这是连她老娘都算计上了?算了,先处理了冯钦,回去再找陆云溪算账!
“这是真话,还有就是……”冯钦想到那几具腐臭的尸体,忍不住牙齿打架,只觉得齿寒,强烈的求生欲一瞬间冲破了所有其他想法,他强迫自己定神,开口继续道,“我知道我今天是撞破了很严重的事情,我也知道你现在想弄死我也是正常,我这条贱命不算什么,早就看淡生死了,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看着孩子平安。”
“你跟我打感情牌?”林清湘嗤笑,“别说这孩子当初是我们陆家不情不愿生下来的,就说这孩子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告诉你,这孩子姓陆,冯家别想沾边。”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动这样的心思……”冯钦低头,“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更没有纠缠的打算,我只是单纯想看看一看,这是我的骨血,她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平安健康,我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云溪……”冯钦皱了皱眉头,艰难呼吸了片刻,“我找了她一个月,就是想看看她好不好,她一心都扑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全然看不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甘心为她付出,只为了等到她一个眼神。”
林清湘视线下移,没有应答,在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也意外地没有冷嘲热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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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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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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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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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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