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眠动作停滞一秒,随后接了树枝,缓缓下了船。
姜烟迈步走在他身侧,视线落在整个岛屿上,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个岛还不小,看起来是个荒岛,四周的绿植连成一片,沙滩上没有任何垃圾,干干净净,放眼望去完全没有人类来过的痕迹。
“那边有岩壁,先过去靠着休息?”姜烟道。
她不清楚这里会有什么野生的动物和危机,还是先将找个能够藏身的地方再做打算。
傅司眠沉默片刻,转身朝着岩壁的方向挪动,接受了这个提议。
姜烟立刻抢先上前,将岩壁旁的树枝都拨开了,撕开礼服的裙摆垫在地上,又加了些树叶在底下,确保坐着不会硌到之后才转头讨好地笑道:“坐吧。”
傅司眠冷眼看她,转身坐了。
姜烟也不继续狗腿,走向沙滩边摆出求救信号,又捡了树枝放在石头上晾着,忙里忙外折腾了很久,才转身回来。
“我刚看了一圈,这可能真是个荒岛,而且不知道夜深了会不会涨潮,一会儿我们得挪到高地去。”
傅司眠靠着岩壁不出声,闭目养神。
姜烟咬咬牙。
要不是此刻面对的人是傅司眠,她早就翻脸直接下手了……但是她承认自己不敢冒险,即使傅司眠现在腿上受伤,她也敢肯定这个男人还留了一手。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洗清嫌疑,好在他们现在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傅司眠还有腿伤,拉近关系应该会比在外面方便许多。
说不定这荒郊野岭的,还能趁机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姜烟立刻腻上前去,在傅司眠身侧坐下了。
傅司眠没有说话,但一双眼黑黢黢地盯着她,比身边的夜色还要浓烈和犀利。
“傅司眠,你生气了?”姜烟戳了戳他的手臂,卖乖一句,果然见傅司眠的眉头瞬间皱起。
“你找其他地方坐。”他道。
“为什么生气?”姜烟不要脸地蹭了过来,完全不顾傅司眠要吃人的眼神,“是因为刚才你跌进水里我没有救你?那会儿我药效还没有过去,刚上船,也没有注意你在哪里……”
“姜烟。”傅司眠薄唇轻启,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
“嗯?”姜烟回头和他对视,眼神无辜又纯良,清澈见底。
傅司眠盯着这张脸许久,即使在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笼罩下,姜烟也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他在想一件事。
关于刚才那块铁板,也关于他分明看见的一线杀机。
可任何事都需要有个理由,他是姜烟的合作对象,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倚仗。是什么样的理由,足够让姜烟对他下狠手?
“你想说什么?”姜烟靠近了几分。
轻柔的嗓音在他耳侧掠过,酥软到了骨子里,微翘的睫毛在半空中煽动着,随着那双灵动的眼眸妖媚地瞥过来,气氛瞬间就被她带到另一番天地里。
“你妆花了。”他平静道。
姜烟动作一顿,眯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甚至想给傅司眠竖个大拇指。
很好……他真的很好。这头上戴的怕不是假发吧?这么清心寡欲的,真的没有皈依佛门吗?
她到底还要怎么做,这男人才能动动心?
空中突然落下来几滴水,砸到姜烟的脸上,她转眼看着渐渐开始起雾的四周,眉头轻轻一皱。
气温骤降,傅司眠好歹还有件外套,她就这么一件礼服,还湿透了贴在身上,这里四面透风,晚上肯定要受罪。
“涨潮了。”傅司眠突然道,眼神盯着海面。
浪花在岸边翻涌,他们系在岸边的小船已经开始随着波浪轻轻飘荡,每一次波浪翻涌,海岸线就会往他们的方向移动得更近。
姜烟起身:“从那条小路上去,应该可以爬到山顶。”她的眼神定在傅司眠的腿上,见血液虽然已经凝结,但隐约可以窥见伤口很深很长,几乎蔓延到整个小腿,她当下就道,“我背你上去。”
“好。”傅司眠这次没有拒绝。
姜烟眉头一挑,心里准备好的说辞统统没有用上,诧异地看着他。
傅司眠下巴微扬,“潮水过来了,你只有十分钟时间。”
原来是这样……姜烟这才放心。看来傅司眠自己也知道,等他走上去了,也差不多被淹死了。
她反手将人背了起来,没走两步,脖子突然一凉。
“你干什么?”姜烟声音冷了冷,身子僵住片刻,察觉到自己脖子上抵了个尖锐的东西。
修长的指尖顺势绕了过来,气息在她耳侧轻轻浮动,声线依旧是清冷无波的。m.χIùmЬ.CǒM
“刚才为什么想杀我?”
姜烟沉默了一瞬,咬牙在心里大骂傅司眠祖上十八辈,脑子疯狂转动起来。
她感受到了脖子那双手的力道,清清楚楚地知道只要一个字错了,她今天很有可能真的会交代在这儿。傅司眠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刚才是什么时候?”她问。
“别装傻。”
“你指的是落水吗?”
“我在水里抓住了铁板,绳子有切割过的痕迹。”
一句话说完,姜烟的指尖更凉。
她挺着脊背僵硬了许久,脑中无数个想法掠过,每一个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很久才缓缓软下了身子。
“你觉得是我做的?”她问。
“除了你,当时甲板上没有别人。”
“怪不得从刚才到现在你都阴阳怪气,我以为你又犯什么毛病了。”姜烟嗤笑,“你傅司眠认定的事情还有什么改变的余地吗?我无话可说,要动手就动手。”
她说着闭了眼。
抵在她脖颈上的那只手骤然用力,疼痛感瞬间袭来,姜烟闭眼等着,半点喊痛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站着,任由傅司眠摆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她从来没有忍受过比这个还让人恐惧的煎熬。
半晌,傅司眠撤了手。
“走吧。”他道。
姜烟沉默地迈步,额头的汗液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仿佛能听见落地的声响。她的背后也的全都被冷汗浸湿,好在衣服原本就湿透,也看不出来。
她转了个弯,手指紧了紧,思绪万千。
刚才有那么一秒,她真的几乎感觉到傅司眠要动手的念头了……她不知道最后是什么让傅司眠放弃,但是从今天开始,做事一定要更加小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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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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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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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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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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