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拳,嘴唇有些发白,笑意缓缓在唇间蔓延,转头看向姜烟,咬着每一个字道:“哦……给你的啊?”
佣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佣人拔腿就走,生怕被接下来的事情牵连。
“拿过来我看看。”姜树恩先发了声,瞥了姜欢欢一眼。
姜欢欢咬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瞬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嘲笑她,转头便会大肆议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心底的屈辱和愤怒愈加交织,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
姜树恩拿到了卡片,先是看了一眼落款,随后又接过珠宝盒子,直接拆了礼盒,在姜烟的面前打开了。
姜烟心底波动一瞬,抿唇不语,做足了唯唯诺诺的姿态,唇角的寒意却冻住了。
她的东西可以被任何人肆意打开观赏,她的价值可以用一个伤口来定义……甚至看她不顺眼就能让她去死,觉得她不配拥有便可以随意掠夺。这就是姜家。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家人,她从小到大接受的一切不公。
“是楚墨送来的。”姜树恩合上盖子,眼底忍不住有笑意在浮动,“看来楚公子很喜欢你啊……烟烟。”
一句调侃,说得姜烟再次埋下头去。
姜树恩沾沾自喜,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姜烟既然都能入了楚墨的眼,那自然对那些权贵来说是绰绰有余,他这次可真是捡到了宝,有时候还真感谢年轻时候的放纵,否则现在哪来的这些收获?
“爸,这些东西还是送回去吧。”姜烟轻声道。
“都送来了,怎么还有还给人的道理?给你的就是你的,收下吧。”姜树恩笑眯眯道,延伸不停在她脸上梭巡,仿佛在观赏一件价值不菲的珍宝。
“我不能收,而且我也配不上……”姜烟摇头,“平时带着也奇怪,我没有衣服可以搭配……”
“今天不是买了吗?”姜树恩往客厅看了一眼,“那么多衣服,怎么就不能搭配了?”
姜烟抿唇。
叶柳珍皱了皱眉,察觉到这句话的怪异,还不及深思,姜树恩便已经起了身,不满地走向了那堆购物袋。
“树恩……”叶柳珍也跟着起身,快步走上前去。
姜树恩伸手一翻,正好从袋子里面掉出来两件露背装和一件紧身吊带,风格鲜明,颜色偏亮。
换句话说,扔到路边都知道这是谁穿的衣服。姜烟性格腼腆胆怯,怎么可能会穿这些?
叶柳珍咬牙,闭了闭眼。
姜树恩手指一顿,沉着脸色转头,看着叶柳珍道:“这就是你给她买的衣服?”
“是我挑的!”姜欢欢冲口而出,上前道,“我觉得很好看,很适合她,爸觉得不行吗?”
原来是挑的。
姜树恩的脸色稍稍缓了缓,但还是有些阴沉,摇头道:“简直是胡闹!不是你喜欢的衣服就能适合每一个人的,所以我才让你妈去帮着挑一挑。下次再出门,你别掺和了!”
姜欢欢黑了脸,但是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了,所以也就忍着没说话,眼神狠狠剜着一旁的姜烟。
“爸,我……我很喜欢姐姐给我挑的衣服,我能穿的。”姜烟鼓足了勇气般开了口,满脸涨红。
姜树恩心下也是了然,两个女儿放在面前一对比,高下立见,很难不心疼这样懂事的姜烟。
“行了,这些衣服先拿回房间里去凑合几天,我会让人挑好的给你送过来,你别担心。”姜树恩挥了挥手道。
“爸?”姜欢欢从椅子上挑了下来。
什么叫挑好的,还给她送过去?自己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凭什么?!
“够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姜树恩将手里的卡片捏了捏,随后扔到桌上,眼神冷冷地在姜欢欢身上掠过,“想想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为什么招手就来。你这性子,是该改改了。”
这话说得极有深意。
姜欢欢身子微滞,再回神的时候姜树恩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满脸怔愣的姜烟,和神色阴沉的叶柳珍。
叶柳珍转头看向姜烟,姜烟一颤,恐惧地埋下了头。
刚才这妮子一句话便让姜树恩去查看衣服,着实蹊跷啊。仔细想想每件事看起来都是她受伤可怜,但最后获利的也都是她。比如今天的衣服,最后到底是她狠狠花了一笔,衣服还落到了姜烟手里……
“你出来。”叶柳珍气息浮动,对着姜欢欢道。xǐυmь.℃òm
姜欢欢不情愿地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径直走向了花园。
叶柳珍抬手打了个电话:“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好……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叶柳珍看向一旁的姜欢欢。姜欢欢显然还没有从极度的怒气中抽出心神,郁结的心情尽数体现在了脸上。
“上次那个钢琴老师查到了,确实有一个山老师,曾经去她那个村里支教。”叶柳珍摇了摇头道,“看来她不是编的,这几件事很有可能也是巧合,是你看她不顺眼,才觉得事事都不对劲。”
“怎么,你现在也帮着她说话了是吗?”
“姜欢欢,我是你妈,我帮着她干什么?!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叶柳珍咬牙厉声道。
姜欢欢这才勉强压下了气,“她三番两次踩着我出尽风头,我不可能再容忍她了!”
“正好,我要跟你说的也是这事。”叶柳珍声音缓了缓,眼神朝着客房的方向轻轻一斜,“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故意的也好,无心的也罢,必须尽快把她推出去,免得节外生枝。我看楚墨的态度有点奇怪,他那性子,保不齐真指名要了姜烟,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姜欢欢咬牙,“说得轻巧,怎么弄?”
“明天你爸约了肖总吃饭,到时候我会让他带上姜烟。姜烟今天在宴会上露了头,反响非常好,你爸正寻思着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肖总也是人选之一。”
“肖总?肖世安?那个老变态?”姜欢欢重复了一遍。
叶柳珍斜眼,眼里的肯定意味十分明显。
姜欢欢瞬间忍不住笑出声来,噗嗤一下,声线轻慢:“肖总最喜欢玩点新鲜的花样,听到是个没开过瓢的,还不乐疯了?就怕是我这个妹妹身子骨瘦弱,看她那怯生生的模样,还真怕她承受不住哦……”
“这就开心了?”叶柳珍无奈道。
姜欢欢笑着将她抱住了,撒娇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妈,你现在就去和爸说嘛,快去快去……”
叶柳珍拍开她的手,嘱咐道:“你嘴巴严实点,沉住气。真惹急了,大不了蒙眼一绑,扔去海里见见她那个尸骨未寒的姐姐。你这儿急得跳脚,反而给了人家把柄,知道吗?”
姜欢欢点头:“知道知道。”
叶柳珍转身,眼底的冷意渐渐逼人。
楼上。
姜烟的脸缓缓从一个通道中露了出来,表情冰冷,转身重新将机关锁上了。
这条通道正好是通向花园,别墅里举办大型宴会的时候,佣人就会通过这里进出客房和厨房,节省时间。
她刚才下去一趟,隔着门把所有的对话都听了个遍。那对母女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能不能如意……却还是她说了算的。
手机亮了起来,一条短信跃进屏幕。
“收到礼物了吗?”陌生号码,内容却点名了身份——楚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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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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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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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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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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