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抿唇想了想“我以为会是乡村非主流款,或者是西部大嫖客那种。”
秦穆穆不明所以“什么呀。”
“人挺好,可以当朋友处处。”
她说的平淡。
秦穆穆却乐了,直言不讳的说“你妈的眼光还能出错,我跟你说啊这小邵啊,人家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级就拿了评上了教授的职称,模样也不差,性格也好,据说父母脾气也不错,一家子都在学校里任教,可以算得上书香世家”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脑海里是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从来没有想过
余生,除了叶旬,还会和别的男人生活过一辈子。
这件事,因为没想过,想起来确实困难,她脑子一时放空,这需要多大的想象力,把他们甜蜜的过往,安在认识不过一天的人身上。
她该如何想象,给小白一起洗澡,毫无来由的拥抱的另一半。
她又是重新记起另一个人所有的喜好,记得生日,在每一个属于两个人纪念日里给个小小的惊喜,又或者是心血来潮的唇齿间抵死纠缠,那衣橱里的摆放整齐的情侣装。
谁能接受这样的存在
果真是,别扭又苦涩。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是乍泄的晶莹,随手揉了揉“妈,不早了,我困了。”
秦穆穆点点头“那好,记得我和你说的。”
她把头一把闷在被子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心是隐隐的钝痛,秦穆穆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并不知道。
一夜无眠。
第二天阴雨连天,秦穆穆没来。
江九九醒来的时候,拉了一下窗帘,还是昏暗的天空。
心想还早,蒙上被子,一觉睡到了下午。
再次醒来的还是,小白早已经幽怨的在床边坐了许久,见她一起吃,撒开蹄子,拽住她的裤管,小屁股扭来扭去,见江九九不理它,哼哼唧唧了半天。
索性把自己的狗盆叼了过来,盆子咣咣作响。
她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半。
心想,它肯定饿坏了。
小白,汪的一声,头也不抬。
江九九格外怜爱的顺了顺它的毛,起身,走到厨房,她也觉得自己饿了,腹中空空荡荡。
站在厨房里,愣怔了,好像久睡的脑子还未恢复正常一般,眼里是一片茫然。
她已经不记得,她上次开火做饭是什么时候了。
收起,心里奇异的感觉,甩了甩脑袋,打开冰箱,居然一包方便都没有。
轻叹了口气,随意套了件外套,出了门。
没有带伞。
b市里。
吴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贯绯红的嘴唇变得苍白,他抿着,额头上的汗层层,弄湿了一头黑发,整个人显得野性又脆弱。
老六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加快。
阿杜在一边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一道口子,红色泛着黑气的伤痕,印着雪白的皮肤,格外的刺眼。
“主子,要不打麻药吧。”
吴靖缓缓摇着头,似乎对老六的迟疑,有些不悦。
老六,熟练的拿起刀,在腹部开了一个口子,再拿镊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子弹慢慢取出来。
动作虽简单,不过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黑发染湿了枕头,只是那嘴唇依旧紧紧抿着,一声闷哼从口中溢出,十指收紧,死死的抓住床单,指骨绷出性感的弧度。
他哑声音说“继续。”
一声冰冷的金属掉落在碟子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他精神一缓,深深蹙起的眉头浅了许多。
“好了。”
吴靖对着老六摆摆手,吩咐道“出去。”
阿杜还想说什么,吴靖转头,淡淡吐出两个字“出去。”
等二人走出门外,吴靖才看了一眼腹部缠绕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伤,要在以前如今这点痛也快忍不住了。
第三天。
江九九终于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了。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吴靖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她茫然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在地上撒着欢的小白,最终在通讯录上找到了阿杜的联系电话。
阿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摁掉。
吴靖失血过多,此刻还不能下床,阿杜正候在一边,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物,沉着冷静的面容下,那双上挑的桃花眼,是隐痛。
而私人的电话正放在一边,黑色暗淡的屏幕,正如他主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他不是很想见她,不想看见她脸,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前段日子,她这么躲着他就算了,现在好了,胆子大到居然还敢相亲了。
他一看到她柔柔的目光,浅浅温暖的笑容对着别的男人,脑子完全不能思考
如果,再来一次。
是放过他,还是成全她
江九九又拨通了一遍电话,阿杜,扫了一眼手机,沉声说道“主子,我出去一趟。”
吴靖没有问他,直接摆摆手。
等出了房间门口,阿杜才接通了电话。
现在主子的态度不明,万一,她找他真的有什么急事,而他耽误了九九八十一道酷刑绝对在排排队的等着他。
“江小姐。”
阿杜一开口就是冰冷的掉渣的嗓音。
江九九听着阿杜的声音,轻蹙了眉头“阿靖在吗”
“请问,江小姐找我们老板有事”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啊这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手机怎么关机了。”
江九九在这样生硬的口气显得有些无措,阿杜素来沉默了一些,话不多,对她还算有礼貌,如此冷遇还是头一遭。
阿杜能不气吗,明明约好的第二天去谈判,结果他们家主子刚走,这小丫头就跑去相亲,还笑的那么开心,吴靖当然坐不住,硬是提前了一天谈判,谈完夜里开车就想赶回a市。
没想到晚上刚出s市,就被人盯上了,再加上带的人不多。
他受了点轻伤,吴靖腹部中了一枪,临时歇在了b市。
阿杜当时就在想,要是江小姐安稳一点,他们家主子,再怎么样也不这么千里迢迢的夜里赶回去。
“我不知道。”阿杜回答。
江九九有些尴尬,她抓了两把头发“那,我怎么联系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正替主子打抱不平,多少年隐忍,才走到今天,多少刀枪雨林都走过了,不打麻醉取子弹也不过闷哼两声,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不知做了多少。
帮里还在百废待兴的时候愣是拍拍屁股跟着小丫头跑到国外去了。
“如果没有事,就别找我们老板”
这句话阿杜是真心诚意的,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和上辈子欠她的一样,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洗手作羹汤这种事他很看不起之外,就连朋友,父母的工作也操心。他真的情愿他们家主子像方千一样,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
“我,其实也没事,就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江九九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为什么在阿杜面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短时间暂时回不来了。”
阿杜看了一眼门口,声音依旧生硬。阿杜看了一眼门口,声音依旧生硬。
江九九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心里有种不安,她嗫嚅了几下“怎么了是谈判不成功吗”
老六看着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阿杜,他手里提着药箱,好奇的看了一眼阿杜,指了指门口“我进去,帮主子换药。”
阿杜点点头“伤口,好好处理一些,昨晚低烧了怕是有感染的危险。”
老六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他一个人医生,还要他提点什么好像这话,是他故意说谁听一样。
果然江九九一听就急了“谁受伤了”
阿杜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重新被关上的门,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按照主子的死要面子的脾气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但他知道,如果她能来,主子肯定很高兴,很高兴
“是老板受了伤,他知道你相亲,动了气,非得夜里开车回来,出了点状况,你知道了吧。”
他快速的说完,江九九握着手机的一僵,完全没有想到他手机关机三天会是这种情况。
阿杜继续说道“我们老板对你的心思你难得真的看不出来要不是喜欢你能对你那么好,连出差外卖都给你点的好好的要是你真的不喜欢他,我希望你别来找他了。”
这是江九九听过阿杜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她一时有些发懵。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伤的严重吗”
阿杜“还有一口气在。”江九九嗓子堵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知道了。”
他听见她的回答,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知道就好。”
说着摁掉了电话。
江九九抱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看到,角落里一摞摞的方便面,眼角顿时酸涩。
滴滴,过来一条短信。
“b市,路沿镇,金华酒店,106。”
她看着手机,却模糊了视线。
最终,抽了两张纸,从鼻息喘息中,都是丝丝缕缕的委屈和憋闷。
阿杜没等到江九九,倒是方千来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推测了一下来人都是那些势力。
说来说去,还是本帮里可能性最大,毕竟吴靖的几处地方还都是挂的方千的名。
方千在他性感的胸肌扫了一眼,为了换药,吴靖并没有穿衣服。
他啧一声,语意未明,却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想的人手没带齐,夜深露重的就敢回去”
吴靖没说话,方千似笑非笑。
“这世间,多少好姑娘,你说你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干嘛,这么想不开。”
吴靖说了一会儿,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疲惫,他看了一眼白色的窗台“我就是,非她不可。”
多年之后,方千,还是会想起吴靖这句话,他听过无数个人甜蜜蜜的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腻的掉牙的话,却从来没一句能赶上这轻飘飘的七个字。
这样嚣张的人,这样卑微到骨子里的愿望。
他愣怔了一下,随即笑开了“你知道,我看你这样,真的他妈的,又相信了爱情了。”
吴靖也笑,笑意并未达及眼底。
中枪的一刻,那一瞬间的事情,顶多也就几秒,他却想了许多。
冰冷的子弹没入他的皮肤,他似乎还能感受那冰冷的感觉,空气弥漫着血腥味,还有骨头撞击的声音。
他想,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他们家的小丫头,会不会哭,会不会哭的很伤心,他希望,她伤心,但也别太伤心。
短短几秒钟,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震颤了一下,如果他死了
他想,如果他死了,也想带她随她走。
方千一看吴靖那样,眼神是溺毙死的温柔,就知道他在想谁,摇摇头,提起自己的外套“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吴靖点点头,再抬眼时,目光里什么都没有。
第五日,晴天。
她敲开106的门,是老六开的门。
早在江九九踏入酒店的那一刻,阿杜就知道了,可他什么也没说。
“谁”一道暗哑雌性的声音传来。
老六讷讷,很快反应过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床上半躺着吴靖眼角微眯,手无意识的收紧了,不禁坐直了身子。
她看过去胸肌上的伤刚结痂,缠了白色的绷带,从肋骨到左胸下方。m.χIùmЬ.CǒM
“你怎么过来了”他的嘴角上扬,毫不掩饰的好心情。
她只是盯着他的伤口看“好几天没见你了。”
老六将白色的绷带小心翼翼的拿开,重新换了药上前,胸口红黑的一块,格外刺目。她伸手,拿了枕头,垫在他的脑后。
老六的手一顿,他的眉头轻蹙。
“很疼”她的眉头亦是轻蹙。
他转过头,眉眼认真“很痛,很痛。”
老六闻言,手一颤,手上的镊子刺到了伤口处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江九九低头“你行不行,轻点啊,再轻一点。”
吴靖看着她的口,张张合合,说着什么话,嗓音糯糯带着清丽,入耳是那么温和柔软,真好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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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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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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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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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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