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摇了摇头:“这沙发,你应该睡不下。”
叶旬的眼睛亮了亮,定定的看着她。
江九九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睡沙发,或者睡地板也行。”
他瞥了一眼那床,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她:“或许,那床够大。”
江九九豁然抬头,讷讷道:“这恐怕不太,方便。”
他问:“你在害怕?”
江九九想起了什么,瞬间底气十足:“我,有大姨妈在——”
叶旬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是。”
“那不如——”
江九九在他略带深意的目光下,别过脸去,生怕自己心软一样:“要不我睡沙发,你睡沙发,选一样。”
她怕她在这么问下去,他会说出令她怎么样心慌意乱的话来。
他低眸,看了她一眼:“我睡沙发。”
江九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点点头,拖了外套,直接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我先进去洗澡,若是灯光太亮,先关掉一些,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走了浴室。
江九九坐在床上,把脑袋搁在了膝盖上,面容有一丝恍惚,这个男人……
她的是耳边是哗哗的水流的声。
不急不缓,却扰乱了她的心神。
就在她兀自发着呆,沉浸在彷徨不安的思绪中的时候,叶旬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愣怔的看着他,凌乱着一头黑发,光着上身,腰间随意的系了一件毛巾,结实的而充满肌肉的胸膛还有着几滴水珠。
顺着那肌理分明的腹肌而下。
江九九呆了呆,反应过来,脸也变的通红。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叶旬朝着她走过来,那湿漉漉的黑发依稀还在滴水,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到精致的锁骨。
江九九咳嗽了一声,心念了一句,色即是空。
他的眼睛从她的脸上划过,在察觉到她偷瞄的眼神,红唇勾起一抹弧度:“衣服在迟远的房间里,脏衣服我穿不惯。”
江九九一滞,总觉得这人是故意不穿衣服来诱惑她,一肚子坏水,可偏偏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你——转回去。”
叶旬微微挑眉,什么话也没说,依言转了个身,仔细的擦起头发来。
虽然酒店里暖气开的足,到底是冬天,就这么光着上身出来,怕是会着凉。
“后面,还有——没擦干净的。”
她小声的开口,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紧绷。
“哪儿?”
他随意的用毛巾抹了一下。
“左边。”
她见他后背依旧是湿漉漉的,再次小声的出言提醒。
“还有。”
“是嘛?”
“嗯。”
“左边。”
“算了,过来,我给你擦。”
叶旬依言走到她的床边,把毛巾递给她。
在她看不到角度里,浅浅的笑了笑,像个得意的孩子。
江九九接过他递来的毛巾,耐心细致的给他擦拭着,他的皮肤白皙,脊背宽厚英挺,肌理分明,腰线挺拔,没有一丝赘肉,像极了她当年画石膏像里面精致的古希腊的男模。
她有些不自在的收回目光:“好了。”
他起身,道了一声谢。
俯身,拿了一个枕头直接走向了沙发。
江九九歪头看着他,直到看见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才发现有什么不妥。
酒店里是单人间,只有床上一条厚被子,叶旬身上盖的酒店里自带的一条薄毯。
这毯子,薄的几乎没有厚度。
他淡淡的开口——“还麻烦你,关一下灯。”
“你会不会,觉得冷。”
江九九有些迟疑。
“不会。”
江九九看着他,轻轻的和上那浓密的睫毛,那如玉般的手指捏着那薄的毯子,头依靠在沙发边缘,呈现依偎的姿态,那修长而笔直的长腿,依旧以那无处安抚的姿态,蜷缩着。
她,低眸,心里仿佛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而被击中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的眼严严实实。
她伸手,关了灯。
熄了灯。
内室一片漆黑,太过安静的夜晚,让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明明是忙了一天,她却半点睡意也无。
睁大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
她也看不见,沙发有个人,在她关了灯之后,也睁开了眼睛。
她想。
他的吻,他的背影,他的睫毛,他的手,刚刚触及的后背,连空气中都开始飘散着属于他的气息。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用被子蒙上了脑袋。xiumb.com
一片黑寂,她的心跳还是乱了。
她闭了闭眼睛,不去想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咳咳。
他倏然咳嗽了两声。
江九九的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她以为她听错了,又有两声细微的咳嗽,声音不大,带着明显的压抑。
她的眼睛微涩,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叶旬。”
声音里有几分紧张,几分犹豫。
“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瑟瑟的,带着浓厚的鼻音,分明是一幅快要感冒的样子。
她有些责怪,明明自己是个医生,自己的身子却这样不当心。
“你——”
她咬了咬嘴唇,嗫嚅着开口:“要不要,上来睡。”
“不用。”
他说完又不可抑止的又咳了两声。
“上来吧,你明天会感冒的。”
她终究是有些不忍心,可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沙发的人,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九九抿了抿唇,开口:“我有大姨妈在,你,还能做什么。”
这话与其是说给他听,不如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没有说话,却起了身,环胸而视着她:“我睡哪边?”
江九九挪了位置,急促呼吸了两声:“右边。”
他掀起了被角,江九九只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身侧微微塌陷,他已经躺在她的旁边。
想到他裸着上身,心跳又快了几拍,再次往旁边挪了挪。
叶旬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惊人。
他安睡的位置,似乎还藏着淡淡温柔的体温——来自她的。
他想,这样真好。
也不枉费他,冲了半个钟头的冷水澡,又故意扯掉身上的薄被,才能有这般效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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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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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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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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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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