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有些疑惑。
朱梦元耸耸肩——“谁让我爸是S市的首富呢。”
她瞪大了眼睛:“上学那会儿,我可半点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低调,哪像是个富家千金的样子?”
朱梦元闻言也觉得好笑:“富二代就该一掷千金?你不也没说你爹是市长啊。”
江九九说:“我爸那人不一样,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做是当官的,那点工资还倒贴。”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的东拉西扯了一会儿。
江九九好奇的问道——“那你爸妈现在怎么就松了口?”
朱梦元轻描淡写:
“我上头有个姐姐,比我还要大几岁,我妈也催了好几年,相亲的人都排了一箩筐,愣是一个没看上,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没个着落,这不怕我走我姐的老路呗。”
“不过,我爸说了,得让迟远入赘。”
朱梦元补了一句。
“那,迟远乐意吗?”
江九九有些担忧,像他们这些男孩子最要面子了。
“不乐意啊。”
朱梦元笑了。
“诶?”
“所以那会儿天天和家里闹,绝食,离家出走,没想到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来一次叛逆期。好不容易我爸松了口,提了条件,迟远又不乐意,我夹在他们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她的笑容渐敛:“当时我想啊,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可后来想想这么多年了,也舍不得。”wWW.ΧìǔΜЬ.CǒΜ
“你们可真不容易。”
江九九感慨了一声。
“我爸这人,太功利了,总觉得迟远吧是图他的钱。”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好在,现下已经苦尽甘来了。”
“你呢?”
她岔开了话题。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吧。”
江九九笑——“是啊,吃不惯住不惯的,英语还不好,这不就回国了嘛。”
“没带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回来?”
朱梦元打趣道。
“外国人太open。”
她也随口说了一句。
“那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呐?”
“是啊。”
“有没有想过,和叶旬——”
“想过——”
朱梦元来了兴致,正襟危坐:“你们俩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吧,你们的事情,我听小君都说了,上次和你打电话也没怎么细说,当年你走的心灰意冷,连带着我们也没太给叶旬好脸色看,之后小君跑过去闹了一通,言语中,他似乎并不知道纪嘉佳之后找过你。”
江九九点点头,有些沉默。
“我们也认识了几年,叶旬他话虽不多,人品还是很不错的,我其实是不太相信他当年会联合纪嘉佳一起给你下毒,九九,我看他似乎还对你有情,有机会要把握住。”
江九九浅笑——“你啊,也别替我操心了。”
“这谈恋爱啊,总有一方要吃亏,你像迟远,不仅做了倒插门就连结婚后出轨净身出户这些丧权辱国的条约都签了,什么事情,克服一下,总能接受过去,你也别太计较过去。”
朱梦元显得有些苦口婆心。
“你该不会是叶旬派过来的说客吧?”
江九九微微挑眉。
“哪儿能啊——”
“好啦,再说说小君,她有没有说,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她忙得很,这小妮子,以前成天在宿舍和我抬杠,这见不到她了没人和我吵嘴了,还怪想她的。”
“..........“
两个女人这边谈着话,迟远就找了叶旬。
他正站在门口,抽着烟,夜风习习,背影有几分的孤寂和寥落。
微微仰着头,对着空气吐纳。
淡淡的白色烟雾袅绕,眉眼间是淡淡的化不开的忧愁。
修长细白的手指捏着烟头,灰烬掉了下去,脚下还有着零散的烟头。
“这样抽烟伤肺。”
迟远走到他旁边。
叶旬看了一眼来人,牵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随手又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几口,吐纳出来的却很少。
迟远从口袋摸出烟来,也点了一根,两个人相顾无言。
男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要言语。
两个人静静的站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很快两个人的烟都抽完了,只剩下一地的烟蒂。
“还有吗?”
叶旬问。
“没了。”
他半倚着栏杆,望向远处,眼神缥缈而游离,下意识的还想去掏口袋,什么也没掏出来。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嗜烟如命了。”
迟远皱眉。
“不知道,有几年了吧,心里烦的时候总想来一根。”
他的侧脸精致而颓唐,迟远也就只是在江九九走后那段时间见过这么忧伤颓废的叶旬。
在他的印象中,他总是那个意气奋发优秀到让所有人侧目的天才。
“你啊,就是事情憋在心里憋得太多。”
叶旬笑了笑,笑容落拓而惆怅。
“看你这样,难得,居然有这么失意的时候。”
迟远,想起了当年江九九走的那段时间,叶旬连景苑都不常住,东西大部分都搬回了宿舍,平静自持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他渐渐的发现,他的隐痛是扎根于心底,这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在旁人见不到的角落里独自伤怀。
不知道多少次,他起夜的时候,总能看见阳台上那个默默抽着烟的背影。
而第二天,他依旧是照常上课,做实验写论文,横扫所有奖学金,依旧是那样的优秀。
直到,那天他喝醉的时候,那声石破天惊般的一句——“江九九,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让我等多久?”
才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原来,他是这样的在乎她。
叶旬的酒量素来很好,便是猴子这样爱喝两口的人,每每放出厥词要灌醉他,大多数都是被扛着拖着带回了宿舍。
能让叶旬喝醉,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谁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醉成了一滩烂泥,可这样的骄傲的人却说那样卑微祈求的话。
“迟远,我真羡慕你。”
叶旬扭头,定定的望着他。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为了结婚都把我爸气的住进了医院。”
迟远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继续道:“就刚刚那些吃饭的,表面看起来一套,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嗯,小白脸,吃软饭的,命好,少奋斗三十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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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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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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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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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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