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舟从人群中跃起,长剑直指新郎官阳若茂。
阳若茂鲜红的礼服,印入陈建舟的眼中,让陈建舟的愤怒的双眼也仿佛变成了红色。
然而,长剑还没递到阳若茂身前五尺,英勇候世子便神情一凛。
英勇候世子,是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日日练武,从没有懈怠过一日。便是来迎亲,便是日常,那种警戒之心,也像是本能所带。
世子无兵器,只见他双脚在马蹬上一撑,整个身子陡然拔高,身子让过长剑,双手一长,竟是要去夺陈建舟手中的长剑。
陈建舟招式已老,根本没办法变招。他只觉得手腕几乎要被折断般痛苦,随之长剑一晃,长剑便到了英勇候世子手中。
“公子!”护卫从人群中飞纵而起,剑光凛冽。
英勇候世子大喝一声:“竖子尔敢!”
护卫还当真不敢动手——都是平民,真要伤了人,只怕城卫禁军很快就要集结。这可是在天子脚下!
见英勇候世子跃回马上,以避开剑花,护卫收了剑,将陈建舟拉开,退出人群。
围观人群乍然无序退离。
阳若茂惊魂甫定:“来人啊,将那蒙面刺客拿下!”
“不用了。”阳若霄看向阳若茂:“大好日子,不宜大肆搜捕。何况那刺客,眼熟得紧。放心吧,事情已定,那刺客翻不起什么风浪。”
阳若茂沉吟了一下,终是作罢——他抢了陈建舟的新娘,便是真被陈建舟刺一剑,仿佛都能说得过去。
毕竟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何况,陈建舟是被陈国公府的人拿回去的。倒也是奇了,陈国公世子向来沉稳,竟能做出这种莽撞的事。
他看了眼被吓坏了的轿夫,抬得极度颠簸的花骄,厉声喝道:“惊着了我的夫人,我要你们的命!”
轿夫们见刺客没了踪影,又被喝骂了一声,遂静下心来。
于是,陈建舟的报复性刺杀,终归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街道上的平民,只有几人被挤伤,比起盛宇卿回京那日,着实算上事。
日上三竿时,洛程程从正门进,陈湘湘从侧门进,阳若茂春风得意。
婚礼繁琐,劳累了一天,新房里总算没了外人。
阳若茂推开门,看洛程程端坐在床头,便拿了称杆,挑落了红盖头。
洛程程今日当真灵气逼人,娇艳如三春之杏,只脸上无甚表情。
“今日如愿以偿,喜得我一度以为在梦中。”
听着阳若茂的真情告白,洛程程仍旧端坐着,面无表情。
“妹妹,你是不是对陈国公世子余情未了!?”阳若茂暴躁起来:“难怪,难怪今日陈建舟还想杀我!”
洛程程身子挪了挪,坐到了床角。
“妹妹是不是知道陈建舟会对我动手?”阳若茂见洛程程一脸平静,恨得咬起牙来:“是了,你定是知道的,否则你为何半点也不吃惊!”ωωω.χΙυΜЬ.Cǒm
洛程程仍自淡淡地坐着,幽幽吐了口气:“陈国公世子,与我有何干系。”
阳若茂心中一喜:“当真?”
这话,洛程程却是没有再应。
“你不与我说话?也不看我?”阳若茂伸手,一把拎住洛程程的衣领,气到整个俊脸都扭曲了起来:“你是我的人了,你知不知道?”
阳若茂看到洛程程眼中的冷意,伸出手来,就想一巴掌打下去。
然而,那举起的巴掌,最终还是停在了空中。
半晌后,阳若茂吐出口长气,那手落在了洛程程精致的小脸上,只是从打,变成了抚摸:“从今往后,我们是夫妻了,是一家人。妹妹,你真的不看我一眼?我是卑、鄙,是无、耻,是用了极端的手段,得到了你。可是妹妹,你的声名并没因此而毁啊!在外人眼中,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妹妹,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看我吧?”
“好好好,我好声好气地劝着,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妹妹真是懂我啊,越是抢来的,越是不搭理我的,我就越有兴致!”
阳若茂一把将洛程程推倒,翻身骑坐在洛程程身上,神情仿若癫狂:“你是我的人了,洛程程,我倒要看看,你被我压在身下,还能不能想着陈国公世子?!还能不能这样,一言不发!”
英勇候府三公子主院,吹熄了烛火。
而在角落院子的房内,陈湘湘正自扫落了一桌的瓜果茶水,声嘶力竭地呐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计划好了一切,斜刺里还会杀出个候府嫡女!她,她还原本是我的嫂嫂!我不甘心,不甘心!洛程程,我与你不死不休!”
此时的陈国公府内,陈建舟也得了处罚,跪在了祖宗牌位前。
只是陈建舟眼睛红着,里头全是暴戾的杀气——此时,他的心上人,他曾经的未婚妻,躺在了别人的怀里!夺妻之恨!夺妻之恨啊!
他也恨他的父亲陈国公,为何要站队贤王!如此一来,他便要与阳若茂共事!与那个阴险狡诈的仇人共事!
陈建舟恨着恨着,心里便起了一道灵光——且不说礼部尚书是否有罪,是否会牵连贤王,贤王势力被削,那是必然的。何况,无论如何,他也与阳若茂誓不两立!共主,那是不可能的!太子与齐王,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此时的安平候府中,杜若笙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小若若,出来喝一杯。”
杜若笙连忙笈了鞋,跑了出来。
“眼睛都哭肿了。”洛春花叹了口气。
“春花,我现在只想问问程程,阳若茂对她好不好?许是对她好的吧。阳若茂喜欢她许久了。春花,你说,阳若茂一定是会对她好了。”杜若笙哀求着,她想有人与她说一声,阳若茂虽然是个混子纨绔,但会珍惜怜爱洛程程。那样,她才好安心些。
提着一颗心的这些日子,快要让她崩溃了!
“我姐姐那样的可人儿,谁人见到她,谁人与她相处,都会对她好的。”洛春花心里很不是滋味,那酒便也不得味了。再不做点什么,她也要像杜若笙一样苦闷无法自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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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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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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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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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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