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似曾相识,就是曾经,白子鸢不露真面目时,关她的情景。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云薇薇蹙眉撑起身,匈口的疼痛提醒她,她确实为墨天绝挡过一枪,她以为自己会死,可她还活着,那墨天绝在哪里?
他要还活着吗?
这时,嘀一下,天花板上竟然开了一个卡槽,一块液晶显示板就这样降了下来,就降在她的眼前。
屏幕唰唰两下,露出白子鸢那张邪佞的脸,他戏谑,“云薇薇,你终于醒了?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谢我。”
呵,他竟然问她要怎么谢他。
云薇薇眉目带恨,道,“白子鸢,你把我抓起来,丢进那个装着猎豹的笼子里,如果不是墨天绝,我已经死了,你说你救我,不觉得可笑吗,墨天绝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所以你心里只有墨天绝吗,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救他?”白子鸢冷笑,“可是怎么办,他已经被我杀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子鸢!你要是真的杀了墨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有一点,云薇薇十分清楚,白子鸢不是那种会轻易给人一刀的人,他永远以折磨人为乐,死对他而言,还是给敌人一记痛快了。
所以,墨天绝肯定还活着,因为如果墨天绝真的死了,白子鸢一定会冷笑着把墨天绝的尸体放在她面前,然后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变疯。
他就是这么一个变态!
女子的眼神,那么清晰地宣泄着她的恨。
白子鸢眸光微冷,也不解释,只是耸耸肩,轻佻一笑说,“云薇薇,算你有点脑子,墨天绝确实还没死,因为我还没想到让他死的最好办法,所以在此之前,别让我看到你做什么绝食之类的蠢事,你好好养伤,或许有一天,我心情好了,就会放你出去。”
“白子鸢,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想看看你困兽之斗的样子。”
白子鸢戏谑一笑,切断了通讯,屏幕被重新升上天花板。
云薇薇匈腔起伏,咬着牙下床,匈口的伤口疼得她面色煞白,她也因此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盒和药膏,就连纱布和剪刀都有。
他一面救她一面关她,究竟是哪里有毛病!
云薇薇愤懑不已,忍不住骂了一声神经病。
也是在此时,她发现一件事……她的喉咙竟然能发声了,她竟然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云薇薇愕然,又摸着自己的喉咙,欣喜地自言自语着。
这次,不再是沙嘎残破的声音,而是真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清晰清亮的字句!
太好了,那她的脸呢?
云薇薇又激动地走进浴室,可这次,她失望了。
镜子中,虽然不再是一张布着白斑和浮肿的脸,但,也仅是如此,她唇角和眼角的肌肉,依旧有些不自然的下垂,让她的脸看上去虽然不再丑陋,但也绝不美丽。
白子鸢究竟为什么又给她换一张脸?
又想让墨天绝认不出她吗?可又为什么恢复了她的声音?
云薇薇觉得自己快要被白子鸢反反复复的行为搞疯了。
而最重要的是,墨天绝还好么,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因为她不见了,而在找她?
……
另一头,白子鸢切断信号。
一旁,心腹沈九忍不住道,“少主,为什么不让云薇薇知道你为她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她误会你?”
白子鸢挑眉,勾唇一笑,“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沈九一愣,“可少主你不是喜……”
“沈九,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问的别问。”白子鸢截断他的话,嗓音冰冷,“记住,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人,现在,去把我让你做的事做完。”
沈九抿唇,离开。
而白子鸢则是走出房,来到二楼尽头的一间屋。
连走廊都是挂满名画,这里,是炎枭的私人岛屿,巍峨的别墅林立,每一寸都彰显着奢华。
白子鸢推开一扇雕花木门,大床上,炎枭正安静地躺着,而孟月蝉,坐在床侧,见到白子鸢,柳眉微蹙。
“溟老,父亲还没醒么?”
白子鸢看向溟煞,问。
溟煞除了是炎枭的心腹,其实还拥有极高的医术,但这次,溟煞却是一脸凝重。
“主教脑部的颅内淤血虽然已做手术取出,但长时间的缺氧让主教的脑神经受到一些损伤,主教这次,恐怕要很久才能醒来,但少主放心,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保主教无恙。”
一定二字,说的铿锵。意即炎枭虽然情况不佳,但一定能醒,只是时日问题罢了。
白子鸢瞳眸微眯,勾唇笑笑,“父亲能醒就好,还望溟老用心照顾我父亲,对了,幽雷的情况怎么样?”
“雷少他……被截肢了。”溟煞轻叹,虽然能保住一命已是大辛,但对幽雷来说,或许是比死还痛苦。
而如今,主教不醒,幽雷重伤,暗夜的业务,要怎么办?
溟煞凝眉,深深的看向白子鸢……不可否认,白子鸢能力极佳,但其实,溟煞知道,炎枭打从心里,还是更倾向幽雷的。
因为幽雷更好控制。
虽然目前暗夜的大部分业务白子鸢和幽雷都有参与,但有一小部分的业务,却是只掌控在炎枭手里。
炎枭本是想,若是这次连任之战,幽雷能胜出,就好好培养幽雷,只可惜,幽雷终是不敌白子鸢。
但白子鸢这人,用句炎枭的话来说,就连他这个父亲,都有些捉摸不透。
就像当年,白子鸢成为最年轻的暗夜少主,可以向炎枭提一个要求,可白子鸢的要求,竟然是白天要成为一个普通人,他当了白母的儿子,每天上学放学,现在又成了闻名遐迩的心理医生。
抛开白子鸢夜晚会去做的那些事,他白天的那些身份,实在太让人大皱起眉。
暗夜要的,从来都只是忠心耿耿又亦控制的人。
忖了忖,溟煞也不避讳,直接地道,“少主,有一事,属下其实心里一直有惑,还望少主告知。”
白子鸢挑眉,“溟老所言何事?”
溟煞直视其眼,道,“就是当年,少主你究竟为什么突然改名换姓,做起了白母的儿子,主教对此虽不反对,但他其实很不解,少主你是不是,其实很不想呆在暗夜?”
“溟老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子鸢勾唇,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我只是不想过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已经是暗夜最强,为什么还要和幽雷那群饭桶一起训练?至于我为什么要成为白母的儿子,呵呵,这个问题,我以为母亲会知道。”
矛头直指孟月蝉,孟月蝉一怔,显然,并不明白白子鸢话中的意思。
白子鸢冷冷一笑,“母亲怎么会露出这么无辜的表情呢,我以为你知道自己的不称职,每个月只出现一次,每次出现也只陪父亲,我这个儿子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就算是幽雷,他受伤都有母亲照顾,可你呢,有哪怕问过我一声疼不疼么?”
“所以,你不把我当儿子,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别的女人当母亲?她对我多好,每晚煮好晚餐等我放学,给我买生日礼物,你没有给我的她都给我了,她比你好几千几万倍,我当然喜欢那个家。”
孟月蝉美目大瞠,好半响,才自嘲地牵了牵唇,“所以,你是在怨我。”
“我哪敢。”白子鸢冷笑着,“连墨天绝都没能得到你这个母亲的爱,我这个私生子又怎敢奢望,所以我现在有两个母亲,我觉得挺好,而这全是托母亲您的福,我还得谢谢您。”
一声谢,愈发讽刺和刺耳。
孟月蝉眸底掠过晦暗,却是只攥了攥拳,终是低头,一字不说。
溟煞看着,心头那之前对白子鸢的疑虑,竟莫名消失了。
原来,不过是因为嫉妒。
嫉妒别人都有母爱,而自己没有。
也确实,炎枭虽然最爱的是孟月蝉,但像炎枭这种人有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炎枭光私生子就有好几个,只不过,白子鸢和幽雷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其他的,在炎枭眼里,不过都是废物。
可再废物,他们都有母亲,会在训练受伤后,询问一声关心。
可白子鸢再强,都永远是一个人,炎枭不会关心他,孟月蝉很少出现,每一次受伤,白子鸢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咬牙挺过。
再强,不过是个孩子。
所以,在白母正好失去儿子,而白子鸢又想要一个母亲的时候,白子鸢就真的,去做了别人的孩子。
如今这孩子长大了,却也依旧抹不去心底的那份怨和恨。
可会恨会怨,才是个正常的、可控的人。
就像之前白子鸢对云薇薇……有男人对女人的欲,可在权利面前,不也亲手杀了云薇薇吗?
想到这里,溟煞终于放心了,极其严肃地,溟煞道,“少主,如今基地被墨天绝炸毁,我们损失严重,但所幸最重要的那块业务,我们的货在别处,我想现在,是时候让你接触这块了,还望少主不负众望,在主教昏迷期间,领导暗夜度过这次难关。”m.xiumb.com
……
医院。
墨天绝听着保镖的汇报。
保镖说,“抱歉墨少,我们后来一直跟着白子鸢,但他们进了一家私人医院没多久就上了一架私人飞机,我们没有办法跟,目前正在调查机场监控,看他们有没有在哪里停靠。”
“还有就是,白子鸢他们在飞机起飞后不久,丢下来一具尸体……就是云小姐的那具假尸……我们带回来了,要送葬吗?”
墨天绝瞳眸微眯。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尸体,从高空坠落,摔得面目全非,但那张布满白斑的浮肿面庞,还是让人乍一眼看去,就以为是“云薇薇”。
但云薇薇本不是这张脸,所以,白子鸢用其他任何女人的脸,注射同样的药剂,差不多,也就是这种效果。
这一刻,墨天绝忍不住在想,白子鸢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有一天,云薇薇会需要“死”,所以才故意,给云薇薇换了张脸?
那现在,白子鸢又打算做什么?
而他,又要怎样,才能找到云薇薇?
焦灼的烦躁,让墨天绝的面色愈来愈沉。
这时,叩叩两声,有个护士敲门而入,道,“墨先生,刚有个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墨天绝蹙眉,接过,看了一眼信上的字,瞳仁大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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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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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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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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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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