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扑过去那一刻,天花板的黑影“嗖”的一下,指尖暴涨,朝着贺修年原来站立的地方刺下。
司皎头也不抬,反手甩了张符箓。
“噗呲——”
黑影化为青烟。
方才倒地的时候,贺修年及时调整位置,将自己垫在了下面,以免司皎受伤。
他的背撞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板上,激起一阵灰尘,狰狞的伤口骤然迸裂,小溪般淌着鲜血,脸色再度白了一分,低低吸了口冷气。
司皎刚放完大招,又再次驱了符,脑瓜子嗡嗡响,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她的头埋在贺修年的怀里,蹭了几滴温热的血,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后,猝不及防的,想起了那个梦境。
不小心跌倒的岁岁,也是这样趴在小瞎子的身上,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心跳蓦然失衡。
司皎看不清岁岁的脸,可莫名觉得,她应该是笑着的。
一个仗着面前人眼盲,而肆无忌惮的笑容。www.xiumb.com
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小瞎子了吗?
不,也许还在更早之前。
或许是身下软绵绵的太舒服,她继续放空了思绪,禁不住的回想起梦境中的一点一点。
被困在屋顶两天两夜后,岁岁向上天祈祷着,不管是谁,只要救了她,她会一辈子对他好。
于是缚着白绫的少年逆着光出现,轻轻一抬头,似乎比冉冉升起的朝阳还要夺目。
坐在屋檐上的小公主纵身一跃,落入他的怀抱。
在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万物皆为之失色。
可偏偏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只是凭借着本能靠近,追逐着那个盲眼少年。
知道他的身世后,更加的心疼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统统搬到他的面前。
所以说,美女倒霉,一般都从心疼一个男人开始。
珍爱自己,远离男人
司皎对自己如是说道。
身上恢复了点力气,她麻利的爬了起来,踢了踢一动不动的贺修年,“别装死。”
贺修年:安详ing。
“宿主,他没装,是真的昏了过去,刚才他受伤不轻,又给你当了人肉垫子,早就撑不住了。”
系统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一切都是命啊。
“……辣鸡。”
司皎拍拍他的脸,见他果然失去意识了,只觉得他身上的血刺眼的紧,骂骂咧咧的从系统中拿了丹药出来。
粗鲁的掐着他的下巴,塞了两颗进去,又拍拍他的脸,“醒醒。”
他的睫毛颤了颤,恢复了些许意识。
司皎松了口气,脏腑的疼痛还在继续,她仰头把瓶子里剩下的丹药灌了下去,面不改色的走到一边呕出一滩污血。
再回头,少年已经坐了起来,紧紧的看着地上的血,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愫,颤声问道:
“你受伤了?”
她无所谓的抹了把嘴,走向门口,“小伤,已经好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贺修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追上去。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停下脚步,不耐烦的转身,
“你最好别跟着我,赶紧找个地儿把自己收拾收拾,别把凌染他们吓到了。”
“我担心你,不放心你,想保护你。”
他的嗓音如钝石磨刀一般沙哑,却又透露着一股子坚不可摧的信念感。
……司皎笑了。
“你担心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双手叉腰,挑眉讥笑,
“我也用不着你保护,你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
“我知道。”头一次,贺修年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坚定,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并不需要我自作多情的保护。”
这番话在司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定定的看着他,收拢眉心,“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出来的,找江弥生验证了。”
司皎:……江弥生这个狗贼!这么轻易就把老底给露出来了,果然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吗?
他弯了弯唇,眼尾勾出一道弧线,像是一轮新月,
“可这和我想保护你没有关系,我想保护你,和你的能力无关,和你的身份无关,就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听了这些话,她鬼使神差一般开口,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你刚才哭,是因为害怕那只地缚灵,还是害怕……”我出事?
贺修年抿了抿嘴,大概也觉得哭的太丢脸,低头咳嗽一声,“我只是关心则乱。”
她抓抓头,想说点什么,冷风一吹,他身上的铁锈味争先恐后涌入她的鼻腔。
上下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他身上又是灰尘又是血迹,那雪白的衬衫早就不能看了。
在这个诡异的背景下,精致的漂亮少年秒变恐怖片男主角。
“噗呲——”
她没憋住,笑了出来,慌忙抬手掩住嘴角,背过身去,无声的弯起眼眸。
从系统中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件全新的衬衫。
“先换上吧,别吓到她们了。”
那衬衫是典型的男款,尺码到是和他差不多。
贺修年垂眸看着,不肯接,“这是给谁买的?”
“江弥生的衣服都太辣眼睛,我看不下去,前两天给他买的,一直忘了给他。”
她不懂他在拧巴什么,“不想要就拉到。”
听到是江弥生的,他才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你对他太好了。”
司皎背对着他,闻言轻笑一声,“可不是,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儿砸,我还指望他养老送终。”
身后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一顿,正惊讶于伤口愈合情况的贺修年霍然抬头,:
“你在那个世界,结婚了?”
她:“……一个比方而已。”
“我好了。”
贺修年拿着脏衣服从身后走出来,低头看着她,“以后他缺什么我会提供,你不用管他。”
管我就好。
司皎拿过他手上的衣裳,指尖燃起一簇丹火,将它烧的灰都不剩。
明明灭灭的火光柔和了少年的轮廓,他惊奇的看着那簇火焰,眸子里带了点求知欲。
她突然有些感慨。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她和贺修年最心平气和的一次相处了。
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哪怕这如同揭开血淋淋的伤口,再往上撒下一把盐。
甩了甩手,丹火“啪”的一下熄灭。
少年的脸也随之黯淡下去,重新隐入夜色。
“贺修年,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怎么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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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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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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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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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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