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各家院子里就此起彼伏地响着锯木头、劈砍柴的声音。
彭家院子里,是彭大娘在砍柴,风知意则和彭丫丫两人把晒干的枝叶折成一小捆一小捆,可以直接塞进灶膛里烧的那种。wWW.ΧìǔΜЬ.CǒΜ
虽然她就一棵树一个早上就搞定了,但她之后闲不住,天天往深山里晃悠,弄了不少深山里的宝。回来时,就带着一大捆柴做幌子。
所以,光是她一个人准备的柴火就非常多。堆得高高的,堆满了彭家的院子,导致这会她就得把这些柴火给收拾好。
忙忙碌碌间,冬至悄然而至。
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外面都下霜结冰了,咬着牙、撑着尽量跟大家穿衣一致的风知意赶紧跑回屋,在里面加保暖内衣、加毛衣,穿里面有绒的裤子,穿上加绒棉袜和加绒棉鞋……
没办法,这个身体太畏寒了。
最后再在最外面套上农村最常见的大襟袄,不过是低调素色绒面的那种,而不是绸缎暗花光面那般亮眼夺目的。
只是,她再次出来,正好也起床出来的彭大娘瞅到她那两个毛绒绒的立领捂着脸颊,显得她本就很小的脸更小了,顿时“噗嗤”一笑,“你怎么穿得这么多?”
“很多吗?”风知意看了看彭大娘和彭丫丫,看她们俩确实穿得不厚,只是外面都穿着罩衣,看不出她们里面穿了啥,“都结冰了!”
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认真算起来她也就三件上衣两件裤子,而且都不怎么厚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臃肿啊!
彭大娘笑着系起围裙,“这才到哪呢!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你就穿得这么多?那等到零下二三十度的时候,你穿啥?裹棉被吗?”
“零下二三十度?!”风知意听得一瞪眼,有些吃惊,“这里不是南方吗?怎么会那么冷?”
“这里也不算很南,”彭大娘揭开水缸上的盖子,用水瓢轻轻敲碎水面上的一层薄冰,舀水进锅里,“属于中部,而且有点偏西。”
“哦,我比较怕冷。”大不了到时候,她把末世里特制的防寒内衣拿出来穿,那可是能抗得住零下五六十度气温的。
给锅里添好水,彭大娘去灶膛前烧火,“今天是冬至,咱们是做汤圆还是做年糕?”
正准备帮丫丫梳头编辫子的风知意接过彭丫丫递过来的梳子时,和彭丫丫对视一眼,异口异声,“年糕/汤圆!”
彭大娘笑,把点着火的松叶塞进灶膛里,“你们俩商量好了再告诉我。”
彭丫丫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那就年糕吧。”
风知意顿时有种被小孩子相让的感觉,给彭丫丫梳着头发问彭大娘,“大娘,你们这边的习俗是什么?”
彭大娘笑,“我们这里哪有什么习俗?这大队的人,原本都是从天南地北逃难过来的,大多数人的习俗都不一样,倒是老东家……”
说到这里彭大娘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一顿,抬眼看见风知意好像没听到似的,在跟丫丫商量用哪根头绳,暗自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道,“那就做年糕吧。年糕能吃久一些,用料少些,也容易做些。”
风知意帮彭丫丫编着辫子的手不明显地顿了顿,也若无其事地问,“那这里的年糕是怎么做的?我能帮忙做什么吗?”
“不用,才一点东西,我自己来就行。”彭大娘看了眼她全身上下都崭新的衣服,“你今天要去上工吗?”
到冬天,大队里的农活只是少,不是没有。还有种冬萝卜白菜、积肥造肥、清理改造鱼塘、冬修水利,还有冬小麦、油菜等农作物的田间管理,甚至牲畜保暖越冬工作等活儿。
不过这些活儿都不多,都是壮劳力领去做了,妇女小孩一般不出门,顶多在家里做做不赚工分的手工私下换钱换东西,或者储藏腌制过冬的食物。
知青不是当地人,没有这些事,只能跟壮劳力一起去干这些又苦又累又脏的室外活。风知意昨天就跟着去挖了一天的沟河,又脏又累不说,挖的量才赚到了3个工分,她再也不想去了。
所以,她今天打算,“一会我去看看能不能接到鸡鸭场或养猪场的活。”
“那你可记得在外面加件罩衣……”彭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敲锣的声音由远而近。
三人静了静,竖起耳朵倾听,听到是大队长又在通知社员们8点去大食堂开会。
彭大娘立马问,“现在几点了?怎么一大清早的要开会。”
风知意抬手看了看智脑版的手表,“七点一刻。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那就还有三刻钟,彭大娘赶紧麻利地煮了锅红薯粥,然后三人配着蒸熟的红薯把早饭吃了赶过去。
一路上,不停遇到从家里出来往大食堂那边赶的人,渐渐地,就三五成群地结伴,边闲聊边往食堂那边去。
风知意和彭大娘三人身边,也逐渐聚集了一群大婶子小嫂子——
“哟,这是丫丫吗?”媒婆方婶子看着已隐隐有亭亭玉立趋势的彭丫丫,眼睛冒光地职业病犯了,“一段时间不见,都快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可不是!”何家大嫂子斜着眼、瞅着彭丫丫无比眼红,“这半年里,丫丫眼见就跟变人个人似的。这长肉长个了不说,连脸都白嫩了不少,稀疏的黄毛头发都变得乌黑发亮!”
有婶子看着彭丫丫赞同点头,“丫丫确实看着清爽利索多了!”
有大婶子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摸了摸彭丫丫的头发,“果然顺滑不少啊!这辫子扎的,可真漂亮!”
说着,还不太温柔地翻了翻她的头发,“哟,居然连虱子虱卵都没了!看着可真干净!”
“能不干净吗?”住在彭大娘隔壁左边的柳家嫂子酸溜溜地说,“我看到陈知青隔三差五地给丫丫洗头洗澡,那么精贵的香皂,可使劲地往丫丫头上抹呢!”
“这算啥!”住在彭大娘隔壁右边的卫家婶子眼馋地道,“我每天都能闻到彭嫂子家里飘出精贵的大米白面味儿,还隔三差五地飘出肉香,这能养得不好吗?”
有人附和笑道,“彭婶子,你对丫丫可真舍得!”
立马有人不以为然地道,“哪里是彭婶子舍得啊!是陈知青舍得吧!”
那语气,又嫉妒羡慕,又好像在说陈知青是个大傻子,彭大娘是个大坑子,坑骗人家城里来的小姑娘。
彭大娘撩起眼皮,冷冷地睇了她们一眼,没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确实都是风知意的功劳。
风知意故作尴尬地笑笑,“是我之前没有搭伙的糙米粗粮,才用钱票买了些细粮搭伙。肉也是前段时间家里寄来的腊肉,不是特意去买的。我自己也要吃,算不得什么。”
其实风知意真的没搞多大特殊,还是按照原来商量好的搭伙粮食给。只不过她后来没了粗粮,就一直给10斤大米、10斤白面。
因为给的细粮,彭大娘甚至把她每个月五块钱的菜钱给省了。所以,彭大娘真的没有占她多少便宜。
然后就是彭大娘做菜都是用水煮煮,再滴一两滴油星,她实在吃不下去,就提供了一壶油,借口说是家里给寄来的。
这主食吃得好,营养自然就跟了上来。
再加上,她看彭大娘和丫丫身上都有点小毛病,尤其是丫丫那满头的虱子,和彭大娘身上的怪味儿,她不想跟她们相处时受罪或被沾染上,就配制了药膏混在香皂里给她们洗头洗澡。
这样,不说爱干净爱漂亮的小姑娘彭丫丫,就是彭大娘看着都干净爽利了不少。
至于肉,那真的是上次老首长寄给她的。怕不吃也会坏掉,就让彭大娘隔三差五地做一顿,她从来都没有主动买过肉食。一是不想招眼,二是不想斗米恩升米仇,养坏彭大娘和丫丫的心理。
众人还是听得羡慕,有人忍不住挖墙脚,“陈知青,明年你还要继续搭伙不?还跟彭大娘家?”
“对呀!”风知意似没心机地点头,却一下子堵住了对方的想法,“大娘有屋子给我住呢!”
对方顿时没话了,她自己家的孩子都挤得快没地方住,更何况让出单独的屋子给别人?
走在人群后面的方家嫂子跟身边的周三嫂子撇嘴低声,“彭婶子可真走运!她家丫丫以前可没收拾了,又黑又瘦的,比你家两女儿磕碜多了。”
说着,往前抬了抬下巴,“可你看现在,人变漂亮干净了不说,还特别懂事讲礼貌呢!估计是看多了,跟着陈知青学的,学得跟个城市里的姑娘似的!多招人顺眼啊!”
周三嫂子似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方家嫂子眼眸微转,想起什么问道,“当初她不是先找你搭伙的吗?你咋就没同意呢?你家不是也有空屋子吗?咋就没顺势让陈知青住进来帮衬帮衬你呢?”
说着还给她分析,“不然就你那口子每个月10块钱的津贴,还要被老的拿一半去,他自己还要留点用,你能拿到多少?两块?三块?可你还有两个孩子要拉扯呢!你不嫌累得慌啊?!你看看你那俩孩子,身上有几两肉?”
周三嫂子抿抿唇,“当初听说她不太好相处。”
她每天在上工和照顾俩个孩子之间奔波就已经很疲于应付了,哪能还招个大小姐进来伺候?
“哎哟喂!”方家嫂子简直痛心疾首,“那些嘴碎的嘴里,有几句话是能信的?指不定是那些眼红的嫉妒陈知青家里富裕、出手大方在乱嚼舌根呢!要是人家陈知青不好,能帮无亲无故的彭婶子把丫丫收拾得那么体面利索?”
“你瞅瞅丫丫身上那褂子裤子,听说都是陈知青的旧衣给改的呢!可一个补丁都没有的好料子哪能算旧衣?那就是人家陈知青特意送的!听说好几件呢!”方嫂子说完还要对比,“你家两闺女,还是三件褂子三件裤子共用才能轮流着换洗吧?”
周三嫂子神色有些晦暗地后悔,“咱也不能冲着人家的好处去,人家也不是傻子。”
“这算什么好处啊!”方嫂子不以为然,“这就是人家指缝里漏一点。总归是要漏的,那漏给更需要的人不好吗?”
“而且啊,咱们也不是光冲着这点东西去,关键是女孩子的教养和眼界,不能让人一把花生就给骗去咯。你看丫丫现在,多有个女孩子样,让人看得多顺眼。这就是跟好的学好,跟差的学差,哪怕是跟着陈知青长长见识和教养也是好的。”
方嫂子越说越语重心长,“你就算是不为了现在处境着想,你也得为你两个女儿的教育想想。你瞅瞅,大队里哪个长得体面些的姑娘嫁得差了?哪个磕碜的姑娘嫁得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周三嫂子眼眸微闪,看了看走在前面被风知意牵着的彭丫丫眼神都聪慧灵动了许多,想起自家两个双胞胎女儿,抿抿唇,没说话。,,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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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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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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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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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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