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姐在警方的护送下,前往专门的医疗机构进行了鉴定。根据专业医生开具的报告来看,林姐确实存在间歇性的精神状态异常。发病时,病人会出现暴躁的状态,且伴随有一定的视听幻觉,很容易就会陷入到,想要与周围人敌对甚至伤害他人的情绪中去。
由于林姐长期受到林朝辉的家暴,并且也是人口走私的受害者,江涛在将情况上报给检察机关之后,就得到了先让林姐在医疗机构进行精神方面的治疗,等病情稳定之后再做起诉的通知。
至此,申浦市连环割喉案和老区公寓割喉案总算是双双告破,张局也就终于在此时,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向公众通报了两个案件告破的消息。
也正是多亏了张局之前冷静的判断,将发布会硬是拖到了夏侯昊他们将证据链收集完整,所以即使在发布会上,有许多记者发问犀利,直指警方在案件处理的速度上有明显的不足,也没能让张局有任何的动摇。
他老人家在记者会上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能公布的信息都说了个遍。而且,他的每一个回答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很快的就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前来看警方笑话的记者们没了声响。于是,这次记者会也就大获成功,而申浦市刑警大队的声誉,则更是不但没有受到半点损害,甚至反而还有那么点要长脸的意思,以至于让原本就特别乐意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夏侯昊,在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更是得意的把鼻子都抬上了天。
而本案的这些受害者们,尤其是林心蕊,也是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顽强姿态,迅速恢复了生机。这一连串的巨大打击,让这个本就饱受摧残的小姑娘又老成了不少,当伯谛从医院回到警局,并和云琪菲一起,将她母亲对警方的供述,和警方怀疑她母亲有精神疾病的情况,全部都告知了这个女孩之后,林心蕊也只是极为冷静的点了点头,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最开始,伯谛和云琪菲还有些担心,他们彼此互看了一眼,都怀疑林心蕊是不是受的打击太大,进入了某种自我封闭的精神状态。可林心蕊却很快发现了这两人的异常,于是这个本应该接受安慰的小姑娘立刻反向的宽慰起了他们。
“哎呀!我真没事!”
受到了伯谛无数次怀疑目光的洗礼,饶是林心蕊再喜欢伯谛,也是忍不住的开始跟他大小声起来。
“我只是后悔。”小姑娘紧接着低下了头。
要说她不想哭那一定是假的,可比起怨恨和委屈,她想的更多的,是她母亲多年来受到的伤害,眼下这样的结果似乎是这个受尽摧残的女人,所能走到的唯一结局。身为她的女儿,身为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林心蕊又怎么会不懂呢。
所以她选择了接受,也选择了坚强,只是在这早熟的小脑壳里,依然会有那么一小片蜷缩着的幼小魂灵,或许在之后夜深人静的日子里还会时不时的探出个脑袋。她抬起了眼,红色的眼眶中已再没有了之前的脆弱,带着一丝怅然,带着一丝不甘,她小声的对着伯谛说道:“我只是后悔,没有多帮我妈妈一些。”
女孩儿野草般强韧又纤细的精神,立刻就惹得云琪菲一阵泪目,她“嘤嘤呜呜”的一把搂过了云琪菲,不知道是要安慰小姑娘,还是想要小姑娘安慰她的将林心蕊圈进了怀抱。
“哎呀!不要抱了!好热啊!阿姨!”
林心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抗议了一句,马上就成功的,让三秒钟之前还对她呵护有加的云琪菲暴跳如雷。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因为称谓的问题开始了例行的争论,伯谛终于是安心的吐出了一口气。
“我一直想问。”
就在伯谛觉得自己今天最主要的心事已经放下,可以去和夏侯昊打个招呼,然后打道回府了的时候,林心蕊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伯谛哥哥。”她看着伯谛,稍显犹豫的垂了垂自己的眸子,然后才又抬了眼,望着伯谛问道:“雪莉......她......她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是不是......和我一样?”
“她......”看着林心蕊等待答案的目光,伯谛难得的支支吾吾起来,他侧过脸,望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
在那里,夏侯昊正第一次和这个雪莉面对面的坐着聊天。
至于为什么说是聊天而不是审讯,那则是因为,当夏侯昊坦诚的向雪莉叙述了林朝辉案件的一切真相后,这个曾经犹如地狱里的死神一般的女子,竟面带哀愁的轻吐了一口气,然后便语气轻柔的与面前这位本应被她厌恶的警察,天南地北的闲聊了起来。
夏侯昊本可以拒绝,可以不用陪着这个杀手玩这种好像是朋友的游戏,但夏侯昊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始终都十分耐心的,等待着雪莉自己说够。
就这么聊着聊着,夏侯昊竟发现,这个雪莉居然十分的博学,她不但精通一些经济类的知识,对运动,甚至是军事也都有自己的见解,真的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近出了哪些新的经济政策,哪个球队在新赛季里有什么变化,甚至你想聊一些娱乐明星圈的小道八卦,她都能如数家珍般的一一为你讲述。这让夏侯昊生出了一些佩服,果然,哪行哪业的本领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要接近目标人物,或者说为了从别人手中骗到钱,雪莉在自身的修习上,也是费了不少苦心的。
对付普通的男人,有一副好皮囊或许就足够了,但对于大多数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男性来说,光是长的漂亮可不一定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而一个成功的应召女郎,在成为一个好的床伴之前,更是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咨询师。夏侯昊有些难以掩饰的眯了眯眼睛,这下,他就更加好奇,雪莉背后真正的金主,也就是她此次行骗的目标对象究竟是什么人了。
而在聊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雪莉终于心满意足的,收起了发散到世界各地的话题,微笑的对着夏侯昊微微颔首,然后说道:“夏警官,谢谢你,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这样和我聊天了。我很愉快。”
“那我可真是很荣幸啊。”
夏侯昊笑着回了雪莉一个点头,然后便正经起面容问道:“接下来,我们可以聊一聊你的案子了么?”
“当然可以。”雪莉显得很愉快的拉高了音调,耸了耸肩回答了夏侯昊的问题。
之后,雪莉对夏侯昊的提问果然是做到了知无不答。而也正如夏侯昊之前所想的那样,雪莉这次要接近的目标,果然不是被她杀害的那三个人,而是一个更加难以靠近的存在。
“那三个人渣只不过是一般的小鱼小虾,我怎么可能看的上呢。”
似乎是摸到了一根长出来的倒刺,雪莉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被锁住的一只手的指甲,那动作和她杀害吴丽时的动作如出一辙。她不甚走心的,对被她杀害的三名死者做出了这样的评价,然后对夏侯昊说出了,她这两年来耗尽心力终于得以接近的那个真正的目标——常年盘踞在申浦市的“地下”,令申浦警方万分头疼,却一直无法彻底铲除的黑/道/帮派“鬼枭”的二把手,直接负责申浦地下贸易网络的“枭二”,肖老板。
得知雪莉果然掌握了很多关于申浦黑帮和地下暗网的信息,夏侯昊的精神也立刻振奋了起来。可天要下雨人要吃饭,就算是狱中的犯人也有相应的人权,眼看警局规定的单次最长问询时间,已经接近极限,时钟上的指针也已经走进了黑夜,夏侯昊只好暂时按耐下心中一连串的问题,让队里的警员送雪莉去关押处吃饭,并结束了今天的审问。
出到了警局的办公区,大多数警员都已经回了家,大厅里黑呼呼的一片,只有少数台灯的光亮还框出了一小块桌面的区域,供那几个还没完成工作的警员照亮。
在这一丛光块里,唯有伯谛的那一块娴静的与其他几处不一样,让夏侯昊一眼就看到了他。别处的警员都是留下来做着让他们头痛的文书工作,或是抓乱了头发也想不出该怎么写的检查,独独就是伯谛,翘着腿,悠然的在灯光下,看着雪莉年少时那起案件的卷宗。
“怎么还没走?”夏侯昊不经有些意识过剩,他定了定心,告诉自己千万别多想,然后才慢慢的踱着步,走到了伯谛的面前问道。
伯谛闻言抬起了头,看到夏侯昊,他的眼中却出现了几分犹豫。
他倒不是不想回家,也并不是特意非要等着跟夏侯昊打了招呼再走。其实,方才云琪菲要带林心蕊回家的时候,他就想跟着一起走了。因为摊上了夏侯昊这么个临时监护人,林心蕊的住宿就成了个问题。由于她母亲现在已经被捕,林心蕊正式成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她显然不能一个人再回那死过人的老屋,可林心蕊也已经是个十四岁的花季少女,虽说对夏侯昊来说还是个孩子吧,可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同住,那显然也是有点不合适的。
于是,云琪菲就主动的担起了看护林心蕊的这个重任,她甚至压根不打算知会夏侯昊,就当场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而且,她还立刻拉起了林心蕊,准备先带她去超市挑一些日常洗漱的生活用品。所以,伯谛本来是打算跟着这两位女性一道离开的,可就在他挎起挎包的一瞬间,那个裂了屏的手机却突然“叮铃咚咙”的叫了起来。
伯谛看了一眼屏幕,非常无奈的接起了电话,接着就得知了一个令他更加无奈的消息——他所租住的那间公寓卖出去了。
收到了房东一星期内必须搬走的最后通牒,伯谛皱着眉挂断了电话。虽然他这阵子,也有在为数不多的空余时间里去看过房,但要么是因为房子的情况实在太差,基本没法住人,要么就是价格太过高昂,他一个打零工的学生党实在承受不起,总之,就是他始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居所。
见伯谛接了个电话就开始愁眉不展,云琪菲主动问起了伯谛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伯谛于是便将自己窘迫的现状告诉了她。
“这房东也太绝了吧?!”
听完伯谛的讲述,云琪菲怒气冲冲的瞪着双眼问候了这位“可爱”的房东,接着,她突然就眼珠子一转,拍着伯谛的肩膀说了一句:“这事儿你去问猴子吧,他准能帮你办妥!”然后就丢下一脸不解的伯谛,拉着同样一脸不解的林心蕊出了警局。
“问我?”
夏侯昊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也是一脸不解的挑起了眉头。
“问我有什么用?我是警察又不是房屋中介......”
他用伯谛听不清的音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完全没有捕捉到老友这次发过来的电波。
“嗯......你家,不会有从事房屋中介工作的亲戚吧?”
伯谛看夏侯昊也是一脸的不懂,顿时变得更加疑惑了,他半开玩笑的问了夏侯昊一句。
“倒是没有。”
夏侯昊被逗得笑了一声,然后他抿了抿嘴,伸手在后脑勺上来来回回的撸了撸,接着便状似不太在意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噢,你看,我毕竟社会经验比较丰富嘛。到时候可以给你提供点意见什么的。我看云儿大概是这个意思。”
“噢......”伯谛觉得夏侯昊的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可围绕在他俩身边的空气突然变的有些古怪,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拒绝,他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问夏侯昊道:“你有空么?”
“有!当然有!”
夏侯昊一秒就回答了伯谛,那速度快的,说是抢答都不为过。可顷刻间的,夏侯昊又迅速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显得有些太急迫了,于是,他立刻就又警觉的探着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在,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而其他“留堂”的警员,这时候也只想尽快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并没有空闲理睬他们。
夏侯昊有些安心的暗暗出了一口气,然后才又看向了伯谛,清了清喉咙,笑着说道:“这不是刚结了个大案子么,这周末就可以调休了。”
说着,他便掏出了手机查看了一下日历,说巧也是巧,在他忙的忘了日子的这段时间里,日期还是照样的一天天往前走着,明天就是周六休息日了。夏侯昊于是有些好笑的翘了翘嘴唇,然后,就给伯谛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日历,说道:“可巧了,明天就是周末,要不,咱们约下午?”m.xiumb.com
“好。”
伯谛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不过夏侯昊倒是一瞬间就绽开了笑脸。他俩接着约定了具体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夏侯昊还特意设好了闹钟,然后,伯谛才在夏侯昊的强烈要求下又打了车,回到了他那间即将与其挥别的租住公寓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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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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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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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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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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