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边缘人>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办/证/?”小姑娘不甚相信的哼了一声,她又将一条腿蜷起,搁到了椅子上,调整回了之前的坐姿,然后说道:“到市警察局刑警大队来能办什么证啊?警官证啊?”

  说完她就将目光转回了手机上,继续埋头打起了她的游戏。

  大抵是觉得伯谛刚刚的回答是在拿她当小孩耍,这姑娘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而她对伯谛的兴趣也在这一瞬间就消退了。

  “那你呢?你来警局做什么?”伯谛从小姑娘的态度中看出,自己刚才的玩笑似乎有些开过了头,于是,他便只好主动示好道:“你爸爸妈妈呢?”

  这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任何一个有担待的成年人看到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独自坐在警局的等候区,恐怕都会善意的问上一两个类似的问题。可一听到这个问题,那小姑娘的脸就垮了下来,她不自在的扫了一眼伯谛那边,蜷起了双脚,用双手抱住了膝盖,不再说话,好像是突然对伯谛充满了戒备。

  伯谛困惑的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自省了一遍,却没能想到有任何冒犯到她的地方。

  而正在伯谛思考着是否应该先开口道个歉的时候,他却突然瞥见女警官云琪菲越过了警队的办公大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谛谛!你怎么来啦!”云琪菲人还没走过来就看到了伯谛,她忙惊喜的和伯谛打了个招呼,接着又一拍脑门说道:“对哦!本来说好让你这两天过来交材料办通行证的!哎!一定是那猴子给忙忘了,没和你说今天队里忙估计没空,让你不要过来了。”

  “没事,是我自己要过来的。”伯谛站起来,不甚在意的对着云琪菲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来找魏老师。”

  “噢!对!魏教授也被咱们叫过来了,那你的资料都还得找他签字呢,可不就得找过来了。”云琪菲自己跟自己解释了一番,遂很快就明白了缘由,她点了点头,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却又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现在可能还在张局那开会呢......带你过去恐怕有点不方便......”

  “没关系的,我在这等。”

  伯谛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沮丧,他本来为了办警局的事情就把今天一整天都空出来了,所以多等待一会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你......真的是来/办/证/的啊?”突然,伯谛的背后又传来了那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伯谛转过头,就看到那个单马尾的小姑娘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自打云琪菲走过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小姑娘就一直坐在边上暗暗的观察着。这位女警官她记得,今天到她家的警察中就有这位女警的身影,而且之前也是她把自己和母亲带来的警局。

  看这个女警官的样子,好像跟眼前这个小哥哥很熟悉,而且她刚刚还亲耳听到了那位女警官说出了“办/证/”这个词。这让小姑娘对刚才自己误会这位哥哥是在骗自己,并对他冷言相对的行为感到有些后悔。

  “嗯。”伯谛温和的看着小姑娘点了点头,肯定了小姑娘的疑问。

  似乎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小姑娘很可爱的努起了嘴,缓慢的笃了笃脑袋,接着便不再在意伯谛和云琪菲,又开始专注的玩起了游戏,可是一对眼珠子却还时不时的偷瞄上伯谛几眼。

  云琪菲看了这一幕,突然拉了拉伯谛的袖子,示意伯谛往边上走一走。然后她又拽过了伯谛的手臂,让他随着自己一起背过身去,这才轻声的问道:“谛谛,你认识她?”

  伯谛摇了摇头。“不认识。”

  云琪菲舒了一口气,伯谛在之前大学案件里的“好狗运”让她很难不在脑子里过一下伯谛跟这个案件也有关联的可能性,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被柯南附体的可能不是她们家猴子,而是眼前这位看似其貌不扬的男大学生。

  “那你就是刚刚才和她见的面,那她为什么要找你搭话啊?”云琪菲又问道。

  “刚才聊了两句,我跟她说是来/办/证/的,她不信。”伯谛老实的回答了云琪菲的问题。

  “那一般确实不信......”云琪菲听了伯谛的回答,表情微妙的笑了笑,接着又问:“你知道今天早上又发生/割/喉案了么?”

  “嗯。”这也是刑警队突然又这么忙碌的原因,伯谛点了点头,在心里追加了一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云琪菲小心翼翼的往小姑娘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死的那个,是她爸爸。”

  伯谛蓦的皱起了眉头,难怪刚才那姑娘会是这种态度。

  这个案件此刻早已经在媒体上炒的沸沸扬扬,就算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隐私,所有的报道中都没有提到过关于死者女儿的信息,但如果伯谛真是警局的内部人员,就不应该会不知道她身份。

  只有一个完全不知晓内情的外部人员,才会大大咧咧的去询问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你爸妈呢?”。在警局里碰到一个奇怪的大人向你打听你刚死的父亲,别说被问的那个人还只是一个孩子,就算是换成个成熟稳重的大人都是不可能会乐意的。

  刚刚这姑娘恐怕是把我当成来路不明的记者了,伯谛心想,所以才会突然这么警戒。他转过头也学着云琪菲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去看那个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在看她,一皱眉一扭身,直接拿背对向了他们。

  云琪菲见状立刻苦下了一张脸。

  “这小妹妹就是个人精。”

  她此刻回想起了自己早上的行程,自从带着小姑娘和她的母亲来了警局,她就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可这小妮子不但不领情,还老对她阿姨来阿姨去的,弄的她差点就要开始质疑自身,觉得之前大家老说她脸嫩根本就是骗她的。

  我有这么老么?云琪菲想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有些惆怅的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小姑娘,这才继续对伯谛说道:“早上带她过来的时候,她妈妈坐在她边上哭个不停,她倒是一滴眼泪都没留,一路上还在看车窗外的风景。”云琪菲看着小姑娘摇了摇头。“怕不是个反社会人格。”

  “那她妈妈呢?”伯谛紧接着问道。

  “噢,在里面呢。”云琪菲偏头点了一下走廊的位置,说道:“她妈妈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也是报案人。”

  “是她妈妈发现他爸爸的/尸/体?那她......”

  领会到伯谛话语里的担忧,云琪菲非常笃定的摇了摇脑袋,然后说道:“她不在现场,昨天晚上她从家里偷溜出来,去网吧了,早上她妈妈发现她爸爸的尸体之后,才在楼下找到的她,她没进过现场。”

  可刚一说完她就又神色古怪的看向了小姑娘的方向,有些牙酸的说道:“可就算她没看到过她爸的尸体,她现在这反应也忒云淡风轻了。你说,她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年纪了,反正......就让我觉得有点毛毛的。”

  听了云琪菲的话,伯谛也看向了那个背对着他们,正在滴滴嘟嘟打着游戏的小姑娘。

  是啊,就算刚开始的时候,她因为震惊没能表现出任何反应。但到了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身亡的事实,那为什么还会表现的这么冷漠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或者说不为警察所知的情况呢?

  伯谛看着那小姑娘思索似的眯起了眼。

  同一时间,在审讯室内,夏侯昊正在询问着这位小姑娘的母亲。

  “林女士,麻烦您再说一下,您发现您丈夫/尸/体/的经过。”

  这次审讯桌的对面除了有夏侯昊之外,还有一位小警员在边上做着记录。这位被夏侯昊称之为林女士的中年女人,紧张的看了看夏侯昊,接着又看了看那位小警员,这才局促不安的接话道:“您别这么客气!您喊我林姐就行,我们公司里都是这么叫我的。”

  她用手绞了绞手中的纸巾,又看了那小警员一眼,像是在确认自己会不会说的太快。直到那小警员停笔抬头,她才又一边回忆着一边继续说道:“昨天晚上8点多钟的时候,我跟我老公拌了嘴,他喝了酒,情绪就不大好,老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埋汰我。我吵不过他,一气之下就摔门出去了,后来就去了一个朋友那凑合了一宿,直到早上我才回去,可才刚进门......我就看见......就看见......”

  说着说着,她就仿佛是回想起了几小时前看到的画面,开始哽咽着落下泪来。

  夏侯昊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默默的拿起桌上的水倒了一杯,递到了林姐的眼前,然后说了一句:“您节哀。”

  这倒不是因为夏侯昊冷漠,只是这位林姐自从发现出事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哭,该发泄的其实早就发泄完了,现在的情绪也早已不如之前那般激动。而且安慰的话,她今天一定已经听了有上百遍,夏侯昊认为即使他此时再多说一遍,也并不能换回她的丈夫。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为她的丈夫讨回公道,才是正理。

  林姐接过了水,用手里的纸巾抹掉了涌出来的眼泪鼻涕,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她定了定心神,吸了吸鼻子,看了夏侯昊一眼,便又接着往下说了下去。“我就看见,我老公躺在地上,身下都是血。我就赶紧跑了过去,喊他的名字,可我碰到他,他的身体都已经僵了......”

  说到着,林姐又是有些呜咽,但她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继续将自己的后续行动说了出来。

  “然后我就跑出去喊人,然后他们就报了警......再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

  “林姐。”夏侯昊听完点了点头,他从手边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照片,却并没有马上翻开,而是让它正面朝下的覆在桌子上。然后他看向了林姐,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但我们需要您看一看现场的照片,告诉我们您看到的现场是不是和照片中的一样,您能做到么?”

  林姐闻言,用那张攥在手中不知道用过多少次的纸巾擦了擦眼角,接着便点了点头,坚定的回答道:“夏警官,只要能抓到凶手,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夏侯昊于是也点了点头,他伸出了手,缓缓的将他刚刚覆在桌面上的那张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上,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身着T恤短裤,正面朝上的倒在一片巨大的血/泊中。他向上那面的衣物很干净,看不到什么血迹,但与这清洁的衣物相反,这个男人的脖子上却横呈着一道狰狞而污浊的血红,已经干涸了的血痕从那个黑红的裂口一路延伸到了地面上,就仿佛是给他套上了一个红色的脖环。

  地面上的那摊血迹大的吓人,在白色的瓷砖上尤其的明显,仿佛是把一个人体内的血全部抽尽了再倒出来一样。而更加诡异的是,那血泊和男人的身体上竟散落着一些钞票,有五十的有十元的,还有几张一百的,花花绿绿的点缀在暗红的底色上,就像是一种奇怪的艺术表达。

  “就......就是这样的。我到的时候就是这样。”这过分诡异的照片显然是吓到了林姐,她迅速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原先坚定的口吻此刻也变得声如蚊虫,磕磕绊绊。

  夏侯昊一得到答案就立刻收回了照片,林姐看到照片又被夏侯昊翻了过去就好像是看到恶鬼被道士镇压,表情立刻就舒缓了下来。

  “林姐。”夏侯昊看林姐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就又接着问道:“你丈夫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哪会得罪什么人呢。不......不良嗜好......?”林姐的受教育程度显然不高,夏侯昊讲的这四个字让她不甚明白,她踌躇着没有回答,又不敢擅自猜测,就望向了夏侯昊寻求解答。

  “就是,他平时喜欢干什么?”夏侯昊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虽然这不是最直接的解释,但你总不好问一个新寡妇,你老公有什么能惹祸上身的坏习惯吧?只要是知道了死者平时的喜好,夏侯昊他们就总能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也不至于会毫无目标。

  “他......他平时就喜欢喝喝酒,打打牌。就没别的什么喜好了。”林姐回忆了一下,唯唯诺诺的回答了夏侯昊的问题,似乎不太明白这跟破案有什么关系。

  其实夏侯昊想问的是另外一项男人都懂的“娱乐活动”,但说起来这种“娱乐活动”大抵也是不会让自己妻子知道的,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夏侯昊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他的内心正在吐槽,反而很是正经的继续问道:“那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跟谁走的比较近?”

  “他平时就在工地打打零工,除了比较相熟的几个老乡之外,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林姐稍稍思考了一下,说:“最近......他倒是说起过,有个以前比较熟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个新活计,是去快递公司帮人拿快递什么的。”

  “夏警官。”这会儿林姐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平静,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说完,便又看向了夏侯昊问道:“我说的这些,都有用么?”

  “当然有用。”夏侯昊用肯定的眼神回望了过去,接着便语气坚定的说道:“林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刑警大队的办公大厅里,伯谛和云琪菲动作划一的抱着臂,站在大厅的休息区边,看了那小姑娘的背影好一会儿。

  而这个小姑娘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两人直勾勾的视线,轻松愉快的嚼着口香糖玩着游戏,对警察局忙碌的大人们毫不在意。她仿佛是坐在一家百货超市的前台,等着走散的母亲来认领的5岁小孩,只要有手中的糖果和玩具,就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负面的情绪。

  伯谛思来想去也没能想明白这个姑娘为什么会对自身所处的境地如此的无动于衷。照理来说,不要说是因为一桩命案,就算只是因为走失被带来警察局,普通的孩子都应该会变得局促不安,可她却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难道真像云警官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伯谛又回想起了刚才那女孩对自己提问的反应,他瞬间就又觉得不对,应该不是那样。

  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伯谛只好祭出了自己的大招——不懂就问,他在云琪菲惊讶的注视下走到了那小姑娘旁边,在隔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管会不会吓到这个小姑娘,他突然就出声说道:“刚才不清楚情况就问你爸妈在哪,对不起。”

  伯谛以一个标准的道歉开了头。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样,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刚才还是令这个小姑娘感到不舒服了,所以就必须要道这个歉,不然他会过不了自己这关。

  可伯谛的道歉却石沉了大海,别说是浪花了,连涟漪都不见得有一个。好吧,涟漪还是有的,因为那小姑娘明显把手机的音量调大了几格,那游戏里传出的滴滴嘟嘟的音效就仿佛是在对伯谛说着:我不想听!

  伯谛一下子就蔫了,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分野。他话比较少,碰到这种小妹妹式的赌气路数,他实在是招架不来。伯谛沉默的坐在那里,急的脖颈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眼神更是像委屈的小狗,左转右转,间或还看一眼那女孩的后脑勺。在一边看着的云琪菲都快要母爱爆发了,可就在她即将要忍不住出声,为伯谛解围的时候,却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哇!”云琪菲惊叫了一声,转身就用一个漂亮的膝顶向身后的人招呼了过去。

  幸好精通她招式的夏侯昊这时忙往后一让,拿手一挡,相当轻松的化解了云琪菲的致命一击。

  “疯了吧你!搞什么呢!”将云琪菲的膝盖拍掉,夏侯昊吹胡子瞪眼的就吼了云琪菲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伤,误伤。”云琪菲忙吐了吐舌头,向夏侯昊道了个歉。

  “我看你这不是误伤,你这是要误杀吧?!”夏侯昊抬手就赏了云警官额头一个爆栗,说道:“堵在这干嘛呢?”

  云琪菲捂着吃痛的额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夏侯昊后面的林姐就正好走了上来,她眼神搜索了一阵,就立刻锁定了目标,朝伯谛走了过去。

  伯谛抬头刚看到夏侯昊就发现一个大姐气势汹汹的冲他走了过来。虽然说是大姐,但她外表看上去都快可以称之为大妈了。她穿着一件老旧的碎花长袖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长裤,这样的装扮虽然称不上是奇怪,却显得非常老气。配上她伸过来的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更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吃尽了生活的苦,从而导致她未老先衰的女人。

  但这双手却不是伸向伯谛的,它们的目标是伯谛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心蕊。”手臂的主人轻摇了一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游戏闯关的小姑娘。小姑娘蓦的回头,看清了来人,她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她站起来,迎向了这双手的主人,喊道:“妈!”

  “走,我们回家。”林姐拉起了女儿的手,含泪说了一句。

  她大概以为伯谛是警局安排来照顾她女儿的便衣警员,于是,非常礼貌的朝伯谛点了点头。这时,伯谛也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位女性应该就是小姑娘的母亲,所以,他也就没有阻止林姐把小姑娘拉走的动作,并在与林姐错身而过的时候,对她的点头报以了一个微笑。

  就在林姐拉着小姑娘离开的那一瞬间,伯谛看到这位母亲的袖口微微向上蹭开了一点,她的手臂上立刻显露出了一道明显的伤痕。好像是感应到袖子被蹭开,林姐立刻就捂住了露出的手臂,并将袖子拉回了原处。

  “林姐。”听到林姐的话,夏侯昊赶忙快步的走了过来,他万分抱歉的看向了这对母女,然后说道:“您现在还不能回家,那里是案发现场,现在是不让进的,您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让您和您女儿借住的?”琇書網

  夏侯昊说着也望向了站在边上的林家女儿,可这小姑娘对夏侯昊的态度竟然更差,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夏侯昊一眼,直接就将头转向了一边。

  “噢,噢,你看,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有,有,我出去就给我朋友打电话。今晚我们就住她那。”林姐大概是见到女儿,不由的又悲从中来,所以想都不想就将“我们回家”说出了口。听完夏侯昊的话,她也回想起了夏侯昊之前的叮嘱,忙点头说明自己和女儿是有地方可去的。

  “那好,我让我们的警员送你们。”夏侯昊还没从被一个女孩子嫌弃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这遭遇对他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他不经有些委屈的来回扫了那小姑娘几眼,才又转向了林姐说道。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坐地铁就可以了。”林姐慌忙推辞了夏侯昊要请人送她们的好意,拉着女儿就往警局大门走去。

  小姑娘被妈妈拉着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不知道朝母亲说了句什么,接着,她远远的转过身来看向了伯谛。

  “接着。”她从校服的口袋里不知道掏出了个什么,朝伯谛丢了过去。伯谛慌忙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东西,他摊开手心一看,只见掌心中竟然躺着一块用红色锡纸包装的口香糖。

  “赏你的!”小姑娘早就回了头,追上了母亲,她耍帅似的背对着伯谛大声的喊着,却立刻被边上的母亲拍了一下头。

  在“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没大没小。”和“妈,都说了你不要拍我脑袋,会变笨的!”对话中,这对母女消失在了警局的大门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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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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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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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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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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