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辛苦了!”夏侯昊拿起那份傅雪的口供,翻看了几页,便难掩笑意的对着坐在一边的伯谛说:“可以下班啦!走!我把欠你的那顿饭还上!”
“诶!那我呢?!”云琪菲闻言忙在一边不满的大叫:“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有有有有有!”夏侯昊站起来,将文件胡乱的摞了摞,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落了锁。他一边敷衍的回应了云琪菲,一边又转头看向了魏教授问道:“怎么样,魏教授,一起么?”
“行啊。”靠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的魏教授朗声答应。
“老江你呢?”云琪菲见大家都答应着要去,便也顺带的朝着另一个角落的江涛询问了一句。
“我回家。再不回去,我媳妇该有意见了。”江涛也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带着点羞涩的温柔笑脸。可就在他准备拿上东西往外走的时候,他们背后的走廊里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怎么,夏队长,那个连续割喉杀人案破了?”
“哟。”夏侯昊一听这声,立刻在心里喊了句糟糕。他的脸上迅速堆起了一个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的笑脸,朝那个从走廊里走出来的人迎了过去。
“张局!”
“甭来这套!我受不起。”
张局长张洪亮,人如其名是个50多岁,声音洪亮的北方人。他虽然身高及不上夏侯昊,可那气势活脱脱像个从京剧里走出来的王侯将相,在刻意卑躬屈膝的夏侯昊面前竟反而还给人一种高出他一截的感觉。此时他正背着手,从那条通往警局深处的走廊里踱步出来。
“夏大圣,你是越来越能耐了啊。咱们申浦市局这个小小的刑警队就快装不下你了啊。”
“张局您这话说的!”夏侯昊一瞪眼一摊手,显得委屈极了。
“我也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张局丝毫没有被夏侯昊的反应骗到,返眼也是一瞪,接着便朗声说道:“那我问你,放着震惊全申浦市的连环杀手不管,揽了个坠楼案过来的人是谁?把一个学生坠楼案查成涉黄涉骗,甚至还可能涉黑的大案的又是谁?”
“诶!张局,这可不怨我!”夏侯昊立刻表现出了一副慌乱的样子,他忙摆了摆手,说道:“那犯罪分子作案它又不分轻重缓急的!哪能是我的错呢!而且,咱这不都已经把案子破了么!”
“唷,破了?”张局哼了一声,转向了夏侯昊说道:“夏队长这速度可真是够快的啊?还不到72小时呢吧,你这都打破咱们申浦市刑警队的破案记录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夏侯昊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张局长语气中的促狭。
“您过奖了!”
“过奖个屁!”张局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夏侯昊的小腿上,把夏侯昊踹的矮了半截,他立马捂着自己的小腿哼唧起来。张局长看到夏侯昊这样,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用手点了点这只猴子,他就接着训道:“这案子的牵扯有多广你不清楚?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夏队长啊!你就让我省点儿心吧,行不行?”
说罢,张局像是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脸色稍缓,叹了口气说:“明天,把目前阶段的案卷报告都拿给我看看。”
“又加......”云琪菲哀嚎的“班”字还没出口,就被张局的视线瞪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忙连连摇头,无声的表示自己什么意见都没有。
“张局!我有意见!”夏侯昊闻言却“噌”的窜了起来,刚才被张局踢的捂这捂那的样子就像是装出来的。他腿脚利索的走到从张局出现就站的笔挺的江涛边上,拉住江涛就大声的对张局说道:“这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的慌!咱们中午就没好好吃饭,你看江涛都给饿瘦了!”
夏侯昊这是成心要把好学生江涛也拖下水,而站在他一旁的江涛也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在剐了他一眼后就立刻表态道:“张局,没事,我还能坚持。”
夏侯昊其实正在这等着他呢,一听江涛说出这人民好公务员标准答案,夏侯昊便立刻大声嚷嚷道:“张局长!您看!像江涛这样的好同志!就算是饿死在工作岗位上也一定是毫无怨言的!但是!啊,我们警察机关,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如此敬业的好同志呢!”
一边的江涛听着夏侯昊越说越离谱,便张嘴想要打断他,可却立刻被夏侯昊给一把按了下来。夏侯昊才不会给江涛出声的时间,他一面打断了江涛,一面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道:“张局您可有所不知,江涛这最近是日日夜夜守在警局,为了咱们能早日抓到凶手是尽心尽力啊!他媳妇都有意见了!”
夏侯昊忙不迭拿着江涛使完了一出苦肉计,紧接着就又立刻举起了手,装模作样的发起誓来。
“张局,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私自揽活儿了!可您看啊,您是对我个人有意见,您罚我一个人就行了!大伙都忙了这么久了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这么下去别说是犯人了,怕是连只蚊子都快抓不住了!正所谓劳逸结合,我请求组织,给大家放一个晚上的假。”
夏侯昊一边说一边还朝着那些留在工位上的警员们挤眉弄眼,于是,一片应和之声也很快就响了起来。
但夏侯昊的得意没能持续多久,张局的目光在警局大厅一扫,本来呼呼喝喝的警员们就像是耗子见到了猫,都纷纷的低下头闭紧了嘴巴。
“你可真行啊,夏侯昊。”m.χIùmЬ.CǒM
张局轻轻松松的就处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抗议行动,他脸上迅速的堆起了一个让人发寒的笑容,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说道:“怎么,你们这些小崽子的翅膀都硬了?想造反了是吧?!”
四周的警员们被张局一呵,看上去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张局长这才满意的又转向了夏侯昊,拿手虚点着他,说道:“你倒是挺讲义气,让我冲着你来是吧?好,再追加一份检查,明天12点前交到我办公桌上来。”
“检查?”夏侯昊立刻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
“不是,张局,我犯什么错误了?”
“犯什么错误?”张局一听更来气了,他瞪着夏侯昊就说道:“我问你,让无关人员在审讯期间进入审讯室算不算犯错误?!”
夏侯昊一听这茬,顿时噎住了。而一旁的伯谛显然也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同样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虽然伯谛这次的确对破案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可他现在确实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无关人员,饶是夏侯昊的那张嘴再硬,这时候也有点诡辩不出来了。
“张局长。”魏教授这时候终于站了出来,他笑了笑,开口解围道:“伯谛是我的学生,今天带他来,就是为了申请让他做我和警局的联络员。这不,手续还没办齐,案子就撞上来了么。”
“魏教授!”张局长面对魏教授总算是客气了些,但语气依然不是太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位伯谛同学根本不是你那个科的学生。”说着张局长朝伯谛看了一眼,但奇怪的是,那眼神里却分明没什么怒气,甚至还带着些欣赏。
“张局长。”魏教授听了张局长的话却没有任何为难的样子,他只是稍一思索,脸上的笑意就反而更盛了。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挂到了手臂上,一边朝张局长走过去,一边说道:“伯谛确实是我的一个病人,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作为他的心理医生这方面的事情我不便透露,但他绝对不是一个精神病人,这点可以请您放心。另外他在我这里治疗的十几年间,我教了他不少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我可以保证他在犯罪心理学上的认知甚至比同等专业的学生还要优秀。而且......”
魏教授说到这里推了推他的眼镜。
“他在郭汐的案件中确实帮了不少忙,这点相信在场的各位警官都是能认可的。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他的身份落实了,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吧?”
夏侯昊一听这番话便立刻明白过来,张局长和魏教授这是联手在这演了一出戏,给警局里那些不认识伯谛或可能对伯谛参与案件有意见的警官一个信号,一旦伯谛联络员的身份确定下来,那他未经许可擅闯审讯室的事就算可以揭过了。
夏侯昊一领悟过来就马上给对面的云琪菲打了个眼色,云琪菲也是立刻会意,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伯谛身边一把拉住了这个小青年,就地给伯谛求起情来:“是啊,张局,伯谛同学这次可帮了咱们不少忙,几个关键证物都是他找着的呢!你就给他次机会吧!”
云琪菲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像个女汉子,但只要一带上点撒娇的口气,再配合她的娃娃脸,那可真是让人想不心软都难。
张局看队里唯一的一位女同志已经在为伯谛求情,就表现出了一副,好像有些心软但还是犹豫不决的为难样子。而这时,江涛竟然也张嘴为伯谛说起话来。
“张局长,伯谛同学这次确实为破案做出了很大贡献。您看?”
没想到连江涛也会出声帮伯谛的夏侯昊这下反倒楞了一秒,可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忙急着帮衬道:“是啊,张局,你看连江涛都这么说了,您就同意了吧。”
见夏侯昊又想张嘴,张局长忙抬头剐了他一眼,止住了夏侯昊的滔滔不绝,这才看上去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行吧。”
看到张局长终于松嘴,除了魏教授以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局长这时则转向了伯谛,很是和蔼的对他说道:“伯谛同学,以后,你就是申浦市警察局刑警大队与魏教授的联络员了,过两天抽空再来趟警局,让小云给你把手续都办了。”
然后他又转向了身边的魏教授问道:“魏教授还没吃饭呢吧?我一看就知道一准又是这猴子让您劳碌到现在,说出去还以为我们警局亏待顾问呢。夏侯昊!”
“到!”
“还不赶紧带魏教授去吃饭!”
“是!”
等这一老一少呼喝完,张局长转头和魏教授打了个招呼,就又背着手朝着走廊的方向悠哉的踱步回去,好像就只是出来训个话的教官。
夏侯昊冲着张局长的背影咧嘴笑了笑,就招呼着大家一同出了警局。
夏侯昊爱吃辣,这一点伯谛在上次和夏侯昊吃烧烤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伯谛作为一个纯种的南方人其实不怎么能吃辣,尤其是那种冲嗓子的辣椒更是不行。这一点看过伯谛吃辣的夏侯昊也想到了,于是为了照顾不能吃辣的伯谛,他贴心的选了警局附近的一家特色骨头煲。
待到点完菜,云琪菲突然皱着眉头问夏侯昊:“猴子你转性啦?以前咱们出来吃饭,你最不屑进这种骨头煲啊什么的店了,今天什么情况?”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老子想啃骨头了行不行?”夏队长出了警局,立马就又变成了那个帅气多余正气不足的“猴子哥”。警服外套被他丢在警局没带出来,只着一身浅蓝色衬衫的他此刻若不仔细辨认,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刚下班的小白领而不是警察。
“而且我听说,辣吃多了,容易长痘。”他不怀好意的刻意朝伯谛眨了眨眼,云琪菲是什么眼神,当然发现了夏侯昊的小动作。“吼哦~~~~~~~~~~~”她突然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赞叹,接着咬着饮料的吸管对着夏侯昊和伯谛发起花痴来。
伯谛见云琪菲的视线在自己和夏侯昊之间打转,突然又觉得有点毛毛的,他没来由的想到了夏侯昊对自己说过的一个词汇:腐女。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词大概不是什么太好的称谓。
就在这时,魏教授突然出声打断了伯谛的思绪。“伯谛,这下你也算是刑警队的编外人员了,我想,你可以把这份工作当做是你的实习,实习工资由我来开,你觉得怎么样啊?”
伯谛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听魏教授这么说,他刚想开口拒绝这份实习工资,就被夏侯昊抢了先。
“魏教授你这么好,还帮我们警局省钱?”
“所以啊,这顿入伙饭就要劳驾夏队长出钱了。”
魏教授笑嘻嘻的接过了夏侯昊的话,其实两人都知道,在警队当实习联络员的都是学生,这种实习一般都是没有工资的,就算有也是由校方拨款,那工资简直跟没有一样。像魏教授这样愿意自掏腰包的,实在是不多见,而这也足以看出他对伯谛的特殊照顾。
“没问题!”夏侯昊也冲魏教授笑笑,算是感谢他对伯谛的帮助。
两人就这么默契的替伯谛定下了这件事,这时候热腾腾的骨头煲也被端了上来,让人食指大动。伯谛见事情已经说定了的样子也没有再开口,打算晚些时候再找魏教授推辞。四人就这么其乐融融的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云琪菲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她鼓着满满的腮帮子突然问夏侯昊:“说起来,谛谛当时是怎么找到那个手机的啊?”
“你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夏侯昊没好气的说了云琪菲一句,这才回答道:“当时傅雪的手机上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屏幕亮了,正好被伯谛看见。”
“噢~~~~~~”云琪菲咽下嘴里的食物,“噢”了一声,接着说:“那这么说起来那个打电话来的人也是大功臣呀,诶,是谁打的电话啊?”
夏侯昊听云琪菲这么问,面色突然古怪起来。他神秘的放下筷子端正了坐姿,一脸严肃的望向了云琪菲。
云琪菲被他看的一脸懵,连吞咽食物的动作都不利索了。而夏侯昊那突然静下来的样子也引起了魏教授和伯谛的好奇,他们两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着夏侯昊说下去。
这时,夏侯昊突然开口,用标准的男中音说出了一段语音。
“市中心黄金地段商铺出租,请问您有兴趣了解一下么?”
两秒钟之后,爆笑声充斥了这个小小的骨头煲铺子。
吃完了饭,夏侯昊以“敢袭击云警官的人才比较危险”为由,拒绝了魏教授和伯谛护送云琪菲回家的提议。在云琪菲的咒骂声中载着魏教授和伯谛驶出了警局。
“咱们先送谁啊?”车上了路,夏侯昊看着后视镜问道。他颇有些遗憾的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座,因为有魏教授同行,伯谛此刻就和魏教授一起坐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先送伯谛吧。”魏教授也透过后视镜看着开车的夏侯昊,说道:“我住的比较远。”
“好嘞。”夏侯昊闻言笑了笑,就轻车熟路的打转了方向盘朝新民花苑开去。
由于时间已经是过了下班点,他们这一路开的都很顺畅,三人一路闲聊着,感觉没过多久就到达了新民花苑。但等伯谛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拿到新的大门钥匙,他只能抱歉的对着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他一起上来的夏侯昊和魏教授说了一句“我去打个电话”,就独自走到一边拨通了房东的号码。
“噢,大门钥匙啊,我给你放楼下邮箱里了。”房东接起电话听明白了伯谛的意思就在听筒中说道:“密码你还记得的吧,诶对。”
伯谛报了一串数字后,房东在电话后面点了点头。本来对话应该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可电话对面的房东却有些犹犹豫豫的,既不挂断电话又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刘阿姨。”伯谛大概猜到了房东的难处,出声询问道:“您是不是,想把房子卖了?”
“诶,你看这房子里出了这种人,小区里都要对我有意见的嘛。”房东刘大妈见被伯谛识破,也就不再扭捏的说道:“现在事情还没传开,我就想快点把房子转手掉算了。你的押金我会全数退给你的,房子呢我已经挂出去了,这两天会有人来看房的。你要是能尽快呢,就尽快搬出去,好伐?”
“......”伯谛沉默了下来,现在学期还没有到末尾,大部分的学生也都没有必要找新住房或从学校宿舍里搬离。在这个时间段他很难找到合适的拼租者,但要他整租一套房子,以他的打工工资显然是不够的。
伯谛正在为难,仿佛是怕他拒绝一样,房东说了一句,“那就这样我有事就先挂了”,就挂断了电话。伯谛很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只能和夏侯昊,魏教授打了招呼,就下楼去邮箱取了钥匙。
“没事儿吧?”夏侯昊看伯谛打完电话之后就有点无精打采,站在门口关心的问道。
“没事。”伯谛摇了摇头,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请求夏侯昊的帮助,但是这三天时间里他已经给夏侯昊添了太多的麻烦,他实在不想再劳动夏侯昊了。明天先去中介看看,实在不行,还可以再问问魏教授。伯谛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又提起了精神。
“噢,那行,有事你打我电话。”夏侯昊很自然的说完这句转头就看到了魏教授,忽的意识到伯谛要找也不该是找他,而是该找魏教授才对,就立刻补了一句:“或者找魏教授。”
“嗯,好。”伯谛又点了点头,他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倒是没注意到夏侯昊话里的问题。
“那你早点休息。”夏侯昊在心里松了口气,和伯谛道了别。魏教授也嘱咐了伯谛一句,就和夏侯昊一起离开了。
关上了房门,伯谛对着物是人非的空屋子顿时有些感慨。宋杨那间房间的门还大开着,门上贴着警戒线,应该是他们走后又有警员来进行了现场搜证。这案子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但从警方的办案程序上来说却还没有完结,所以那房间的封条还是原模原样的贴着。
他又望向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门虽然是关闭的,但却没有上锁,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推开。他曾经因为这样,要拿房间里的凳子抵着门才能安心入睡。想到这,伯谛不经自嘲的笑了笑,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然后才拖拖沓沓的换了拖鞋。之前还不觉得疲惫,等到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终于放松下来的神经才开始叫嚣起累来。伯谛“啪塔啪塔”的拖着拖鞋走到房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应声打了开来。
按亮了灯,伯谛的瞳孔却突然缩瑟了一下。
有些惨白的灯光下,他早上没来得及整理的床铺显得混乱不堪,被子皱成一团,睡衣睡裤也凌乱的散落在床上。而在那混乱场景的一角,与周围的一切是那么格格不入的,安静的,躺着一枚四四方方的纯白信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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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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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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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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