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当着面揭裴明蔷的伤口,又去诋毁裴明栩这个已逝之人。
趁着丁蝉还捂着脸,没反应过来,裴明嘉便已下巴一扬,目光冰冷得好似所过之处都要结了冰,一时竟震慑住了丁蝉。
“我不觉得明蔷遇到的事她自己有什么好羞耻的。”裴明嘉方才是怕裴明蔷冲动,于是把她王身后推,这会儿裴明蔷被丁蝉羞辱得要往后躲,裴明嘉却将她往身边拉出来,“她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那些不把她当人的人,包括你。拿别人的伤痛来侮辱人,原来你学的礼义廉耻也不过如此,要我真是羞也羞死了。”
“我们的路我们自会去走,我们堂堂正正做人,从来都不劳你费心,我的妹妹,我也自会看顾好她。”
“倒是你,同为女子本该互相怜惜帮助,你却只想着为一个男人争一时长短。你常说看不上我们这些闺阁女子,我们都不如你爽直大方,那我告诉你,是你自己常常为了李晏而动口舌,你这样的人,我也同样看不上。”
丁蝉不防被裴明嘉打了,哪还听她说什么,冲上来就要拉扯裴明嘉。
裴明嘉身娇体弱,自然不是丁蝉的对手,但她早有预料,而丁蝉正在气头上,只是横冲直撞的,裴明嘉一闪就往旁边避开。
丁蝉刚刚转过头再来找她,脸上却又结结实实挨了裴明嘉一记耳光。
丁蝉彻底怔住,且气得浑身发抖,竟再也没有余力去和裴明嘉讨教回来。
裴明嘉趁此机会,拉着裴明蔷就跑了。
她自己的实力她很清楚,等丁蝉缓过来,她就绝对会在丁蝉手上吃亏。好在跑了一半遇上了前来寻她们的竹雨,裴明嘉便也放下了心,不怕丁蝉再追上来了。
一到月明阁,裴明蔷就找了间安静的屋子躲着去了,裴明嘉早看出她忍不住快哭了,也就随了她一个人去哭,并不去打扰她。
她再安慰,终究不如裴明蔷自己想开的好,这事也只能往后慢慢去开导她。
这厢月明阁暂且无事,再说那边的丁蝉。
裴明嘉力气是小,但一双手却细巧修长,打起人来很痛。
丁蝉两边脸颊都被裴明嘉打得发麻,而后又是火辣辣得疼。
她父亲在世时倒也不是没管教过她,不过父亲死了之后,也没人敢来打她了。
裴明嘉是头一个。
她竟然被裴明嘉这个风一吹就倒的给打了,还是两下。
打得还是脸。
丁蝉顶着一张红肿的脸,羞愤欲死。
她也没再去月明阁找麻烦,而是抽出不常用的手帕捂住脸,一路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好在她要搬出去,一院子的人都忙着收拾东西,也没怎么顾得上她,只知道丁蝉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丁蝉生气了从不哭,或者说她几乎不哭。
她只是砸了房里的一个花瓶来发泄。
然后她就动手开始收拾自己的物件。
她本就要搬走,但她不想搬去李晏让她搬去的地方了。
裴明嘉两巴掌打醒了她,李晏也只不过是个色迷心窍的普通男人。
若是她闹起来,李晏肯定是站在裴明嘉那边。就像她之前差点被裴明嘉嫁祸害她小产,事后即使裴明嘉真相败露,李晏也没有对裴明嘉怎么样,反而是她丁蝉白白受了气,足足被周氏关了好几天,还不敢闹起来。
京城这里也没人待她好了。
或许从前也是,只有裴修对她还不错。
所以她要去找裴修。
也只有在裴修那里,她不用看人脸色,过得那么委屈。
**
月明阁很快迎来了前来找寻丁蝉的丫鬟们。
她们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发现丁蝉好像不见了。
这里只有裴明嘉能主事,自然是要找来月明阁的。
裴明嘉不知道丁蝉又在玩什么把戏,还是派人出去把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
结论还是一样,找不到丁蝉。
这事不能耽误,裴明嘉倒不是担心丁蝉会出什么事,而是丁蝉万一出了事她不想担,于是马上就让人去禀告给了李晏。
李晏来得也不是很快,但还是来了月明阁。
裴明嘉见了他先道:“人不见了,可能是被我打跑了。”
李晏皱着眉看她,一脸不解。
裴明嘉简单地把方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李晏听后自然不会怪裴明嘉,只叹了口气道:“是我这么多年没好好管教她,以致她养成这种性子。”m.χIùmЬ.CǒM
裴明嘉差点笑出声,李晏才几岁,丁蝉又几岁,谈何管教。
“你打算怎么办?”
李晏坐下,想了半晌道:“出去找人。”
“又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丫鬟说她带了不少衣物和银票,”李晏说,“怕不是一时兴起,不会玩玩就回来。”
“你是不是也要亲自去找她?”裴明嘉忽然问。
李晏揉了揉额角。
“明嘉,丁蝉的父亲于我有恩,他死前托了我庇护丁蝉,一直到她出嫁为止,我不能不认。”
裴明嘉唇瓣一抿,似是有些冷漠。
“你要去就去吧。”裴明嘉说完,就起身往里间走。
李晏也跟上前走了几步,最后在里间的门前停住。
隔着珠帘,裴明嘉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我先走了。”李晏沉声道。
裴明嘉本是打定主意不理李晏的,她的性格向来如此,各人有个人的脾气与缘法,略劝几句是心意,若是对方不听,她是绝不会再多费唇舌的,既气着自己,也未免惹恼了他人,左右他人的事与她也不相干,她乐得自己自在。
然而今天她有一股气直从胸腔肺腑中往脑门子上乱钻。
不说出来她怕是要憋死。
“李晏,”裴明嘉叫了他一声,又咬了咬嘴唇,小小吸了一口气,暂且压下那股气,言语间却也不缓不急,“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的人生负责,丁蝉跑了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找她可以,但你也要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否则也是耽误了丁蝉,不能因为她的父亲,就对她无底线的纵容,这只会害了她。”
李晏立在原地,低了低头,手掌微微捏成了拳。
“如今你是可以如兄长一般护着她,纵着她,可是往后呢?她嫁人之后呢?她这性子若是与夫家有了争执,又来找你做主撑腰,你要怎么办?你毕竟不是她的亲哥哥,你若随随便便插手,她的丈夫又会如何作想?还是干脆丁蝉也不用嫁给其他人了,就像她期望的一样,你把她娶了。”
裴明嘉说完之后,周遭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李晏方才说要走,这时却也没走,但也没说什么话。
过了好半晌,裴明嘉看着香炉上飘出来的烟袅袅各异,差点都要睡着了,李晏才说:“我懂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今日去寻她,只问她要去哪儿,不会再拦她。”
说罢,他也不等裴明嘉回应,长腿一迈便出去了。
裴明嘉叹了口气,起身去拨了拨香灰。
希望李晏能赶紧把丁蝉追上,否则等人跑远了,就真的不好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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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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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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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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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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