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庄昕就从每一周的渴盼,变成了每年的期盼。
长期的折磨也让庄昕从以前那个开朗活泼爱撒娇的小男孩,变成了沉默,木讷,懦弱,自卑的问题儿童。庄母看见这样的庄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小庄昕更是成倍的摧残。
而庄澜是庄昕灰暗童年唯一的一抹亮光。
庄澜看着月累越沉默寡言的弟弟,除了疼爱更多的是怜惜。只能尽量多陪伴弟弟,像小时候一样,一起洗澡,讲故事,睡觉。再在半夜庄昕满头冷汗,瑟瑟发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替他擦汗,安抚他甚至抱紧他,再次入睡。
庄澜甚至想在毕业后,将弟弟庄昕接到自己身边上学,这样才能让庄昕暂时摆脱童年的阴影。
可是,现实却不会给庄昕喘息的机会。
22岁的庄澜毕业找到工作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将弟弟解救出来,庄澜被醉驾司机撞到,不幸身亡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这一年庄昕12岁。
大儿子的死亡,没有解救出燕巢于幕的庄昕,却让这对同床异梦的老夫妇在短暂的相互指责后,奇迹般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庄父不再彻夜不归,庄母不再歇斯底里。
婚姻的裂痕被假象粉饰抹平,却抹不平这些年留在庄昕心底的创伤。
看似平静的生活,终于在庄昕18岁这年,撕开了他伪装多年的温柔假象。
相比于哥哥庄澜的优异成绩,庄昕的高考分数算的上奇低无比。当庄母知道了庄昕的成绩后,再一次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甚至脱口而出一句话“你怎么有脸活着,当年撞死的怎么不是你......”
庄父的沉默,更是间接承认了这句话。
“你怎么有脸活着,当年撞死的怎么不是你......”
“你怎么有脸活着,当年撞死的怎么不是你......”
“你怎么有脸活着,当年撞死的怎么不是你......”
......
庄昕也想,为什么死的就不自己呢,为什么死的要是哥哥,为什么.....
如果自己可以代替哥哥庄澜去死,他愿意,他愿意的啊.....
这个问题,庄昕早就在12岁的时候,无数遍的问过自己,也无数遍的回答过自己了。
“我愿意的。”
庄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在又一次夜幕降临的时候,庄昕看到了哥哥。
哥哥脸上没有破损的血污,没有恐怖的断肢残腿,英朗的站在庄昕床边,一如既往的温柔爱笑,甚至拥抱了庄昕。
这一刻,祝苑相信了,他相信上天听见了自己的日夜祈求,他相信上帝同意了自己的苦苦期盼。他相信神魔答应了想自己的以死换生。
他相信哥哥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哥哥终于回来了。
他迅速叫醒熟睡的父母,欣喜若狂的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父母却没有一丝儿子回来的惊喜,只是诡异的沉默着。
庄昕不在乎,本来,除了哥哥,所有人在庄昕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哥哥能回来陪着自己,庄昕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包括他自己。
他甚至时刻做好了随时以死换生的准备。
那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
之后的庄父庄母在默默观察了几天,看着性情大变,每天依旧对着空气叫哥哥的小儿子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庄昕,疯了。
而《在一起》这部电影的开始,就是庄昕被父母带去精神病院就医的一幕。
翌日清晨,一条白皙细长的手臂从温暖的被子伸出,在床头柜来回摸索寻找着,终于摸到了勤勤恳恳发出魔音,催促自己起床的闹钟,一把拿起抱在怀里,同时对着开关,用力的按了下去。
寻思着再睡五分钟的祝苑,睡眼朦胧的看见床头还未来得及合起的剧本,空白的大脑中一个机灵,猛地坐起身子,冲进卫生间。
花了不到10分钟就洗漱干净的祝苑,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换上了一身简单的运动装,随手拿起昨天随意丢在地上的外套就下了楼。
楼下祝桦也刚刚吃完最后一口早饭,放下汤勺,慢条斯理的擦着嘴。
祝家的早饭偏中式,今天就是水煮蛋,蒸饺,小笼包,爽口小菜和皮蛋瘦肉粥。
“时间刚刚好,走吧。去公司。”祝桦看了眼急急忙忙,一边下楼,一边穿外套的祝苑。也起身去拿西装上衣。“周姨,麻烦把另外一份早饭打包,我带去公司。还有以后早饭都是做一份,另带一份。”
周姨点头应是,手脚麻利的收拾。
“谢谢哥,我车上随便吃点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祝苑伸手打算去捏一个蒸饺,周姨做的蒸饺,在祝苑看来算的上一绝,如果出去开店,绝对是那种6点开卖,7点售空的早餐铺子。
“那是给月亭的,放下,你的早饭已经在公司了,营养师专门给你配的减脂餐。”蒸饺还没捏到手里,就在祝桦平静的语气中,顿在了半空。
祝苑一寸一寸艰难的转过头,在祝桦不容置喙的坚定的目光中,沉默三秒。
如果这是动漫,画面就应该是空气中,祝苑眼中的红光在对上祝桦迸发的蓝光攻击中,一点一点的缩短,三秒结束,画面一个大大的“KO”。
“嗨,误会,我这不是想帮月亭哥装起来吗?”伸向蒸饺的手也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最终落在祝苑茶黑色的短发上。
“既然有周姨那我就不添乱了,换鞋,换鞋。”一百八十度转身,祝苑指了指大门,就挺胸抬头的走过去,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小误会。
祝苑想如果自己出一本书《论尴尬的自救》,一定会是畅销榜榜首吧。
看着窗外不断倒后的景致,再看看旁边西装革履看平板的祝桦,祝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父母接送上学的孩子。
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依旧先看看聊天定至首位的谢臻的对话框,还有谢臻的朋友圈,不出所料的没有新的消息。
谢臻的头像下面就用非常风骚的自拍照作为头像的江月亭。而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不要COS小达人做助理。”
辣眼的画面又一次猝不及防的闯进祝苑眼前。
惊的祝苑抖了一抖,汗毛都炸起。
“冷吗?要不要把空调升高点?”祝桦放下手中的平板,关切的看着一脸菜色的祝苑。
“没,哥,早饭够不够?月亭哥喜欢吃什么,要不等下停车我给他带点?”祝苑觉得胃里以后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灵不受到摧残,贿赂江月亭从现在做起,从早饭做起。
“不用。怎么突然想起这个?”祝桦狐疑的看着祝苑。
“额,那或者月亭哥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或者...额...”一脸便秘相的祝苑艰难的组织者措辞。不安的手指都快把外套上的拉链揪掉了。
这种似曾相识的样子,祝桦心灵福至的连接到了弟弟的脑电波。
“嗤...”的一声轻笑,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嘴前。“不用担心,他很靠谱的。”
听见一贯靠谱的哥哥居然说江月亭“很靠谱”,这并没有让祝苑心生安宁,反而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本正经的祝桦,联想到昨天异常恶劣,无限调侃自己的新经纪人,祝苑觉得世界更灰暗了。
再次见到江月亭,除了换了一身衣服,窝在沙发的位置,角度,甚至嘴里叼的棒棒糖都没有变。
祝苑非常担心昨天的一幕再次发生。
可是江月亭像格式化了一般没有在提及任何微博的事,安静的吃了咱饭之后,更是难得正经的带着去找新的老师。
来的心理老师无疑是签了保密协议的,祝苑看着就剧本涉及到的问题,和老师认真沟通,表情严肃的江月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经纪人可能真的挺靠谱的。琇書蛧
“好好听课,下课了直接上你哥办公室来。有事。”看着今天终于做了人的江月亭,一直安静如鸡的祝苑非常欠的,顺嘴问了一句“什么事啊?”
“好事啊~小.魔.仙。”江月亭路过祝苑身边的时候,狡黠的勾起唇角,用温柔到怜悯的声音,轻轻的飘荡进耳蜗。
一簇战栗的火花从尾椎骨迅速攀爬到脖颈,再直接燃烧到头皮。
满满的恶趣味已经漫出来了,好吗?
祝苑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鬼怪附身了,才会头昏脑涨,双眼蒙蔽的觉得江月亭靠谱,
哪里靠谱了?自己到底是多瞎啊。
浑浑噩噩坐在椅子上,面对依旧一脸笑容可掬,毫不知情的心理老师,祝苑觉得人生灰暗。
别人穿越配套的辅助都是,各种金手指,大粗腿,怎么到自己这里,辅助就变成这么一个恶劣又不做人的江月亭了。
又一个冷战。
甩了甩头,努力不去思考江月亭的话,更不要去脑补什么小魔仙,祝苑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师一张一合的嘴上。
很快,祝苑发现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心神,江月亭找到老师出乎意料的专业,不仅知识点讲的深入浅出,鞭辟入里。可能是研究心理学的人共同之处,每一句话都让人如沐春风,语气,语音,甚至语调都能敛住人的心神。
还没有察觉,一早上的时间很快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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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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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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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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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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