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阁楼之下,羽林卫正在焦急地架□□,“走水”之声在行宫里传开。李昭昭耳边却只有劈啦啪啦的熊熊大火,她搀着贤妃,望见宣嫔的身影在远处回过头。
“咳、咳咳……”贤妃撇开李昭昭,去扶窗棂,却被烫得一个激灵。她神情复杂,寻到了一处避过了火风的墙壁靠着,才幽幽道:“……多谢你。”
李昭昭用袖子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杏眼。也不知是不是那眼睛像极了故人,贤妃别过了头去。她红着眼睛,半晌才长叹一声:“想不到我和宣嫔这么多年情谊,她不仅设了个套给我,还想要我的命。到头来,竟然是仇人在这儿陪我。”
“我不是贤妃娘娘的……咳、咳,仇人。”李昭昭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声音被大火掩盖了去,可还是落到了贤妃耳朵里。
贤妃冷冷道:“齐昭容是我的仇人,而你是她的女儿。”
“那件事,不是我阿娘做的。”李昭昭小声却固执。
贤妃惊异道:“你知道是什么?”
“我阿娘心地善良,从不会害人,”李昭昭顿了一下,“而且她对红花过敏。”
“你说什么?”贤妃眯起眼睛。
“贤妃娘娘在宫中打探一下便知,她对红花过敏,连碰触都不能。晏平二年,钟太医本来要给她一味带红花的药,她却不能吞服。”李昭昭尾音微微发颤。
贤妃的眸子暗了下去:“……她虽不能亲手给本宫下红花,她身边的人却可以。”
“那些人死之前,贤妃娘娘难道没有问过?”
“大胆!”
李昭昭被她呵斥地一抖,却没有闪避,眼神仍直视着贤妃。良久,后者僵硬地伫立着,手指颤抖,喃喃道:“这不对,不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你今日为何来此?”
“不是娘娘约我来这里的吗?”李昭昭疑惑道。
贤妃眼神锋利,却不是对着李昭昭:“我只约了宣嫔一人。”wWW.ΧìǔΜЬ.CǒΜ
李昭昭正要开口,却见黑烟从窗户中钻出,火光铺天盖地而来。幸好这时,羽林卫已经从西阁楼外部爬到了二楼,刚将□□搭好。然而那窄梯一次只可承受一人。
贤妃拎起她:“你先走。”
李昭昭却固执起来:“贤妃娘娘先走。”
“现在不是教你谦让的时候。”贤妃冷声道。
“娘娘若不快点下去,宣嫔说不准就已经逃跑了。”贤妃闻言,知是李昭昭故意激她,而火势汹涌,已容不下她们二人僵持。她看了李昭昭一眼,没说什么,就攀着□□往下去了。
李昭昭蹲在檐边,不敢靠得太远,也不敢太近。烟尘钻入鼻子里,眼睛痛耳朵痛喉咙痛哪里都痛。她不住地咳嗽起来,泪水被呛得模糊了双眼。
直到听到羽林卫的示意声,她才尽力压下不适,大着胆子往下爬去。她刚将脚落在□□上,三楼就已经完全成为了火海,连檐角都燃着火星。火势蔓延得太快了,容不得她休息片刻,二楼也危在旦夕。她的鎏金鞋踩在木架子上,发出嘎吱一声,衣裙偶尔刮蹭缠绕,越急越摘不下来。
烟雾钻入了鼻腔,她力气渐渐被耗尽,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手不自觉就要松开。
“殿下,别松手!”一个清越的声音如利刃,破开了浓烟,在李昭昭的脑海中碰撞出了清脆的回响。
是庄离。
李昭昭下意识地循着残存的清醒。好像那个声音在下方等她,心里的不安也少了许多。得快一点,她想,夜色这么深,他该不会怕黑吧。她不再去数还有多少步才能抵达□□的最下方,只是扶着被熏得滚烫的横木,一步稳了,再踩下一步。
直到,右脚踩空了。
她没有直接坠下去,而是被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熟悉的气息在火光中如一汪清泉。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昭昭,别怕。”
那人瞧了瞧她的手,娇嫩的皮肤被烫得红了,还起了几个水泡。李昭昭顾不上这些,只看到从庄离身后汹涌的火势。她喉咙疼着,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听到庄离问她:“你相信我吗?”
李昭昭还没点头,脚下就已空了。她下意识地搂住了那人的肩膀,低着头,看见霜青色的衣角黑了一块儿。“轰——”地一声,瓦檐在身后坍下,被刺目的红光吞噬了去。
脚尖刚点地,,扶着她的手就松开了。庄离退开了几步,贵妃和淑妃赶忙上前接住李昭昭,扶着她去一旁给太医检查。不远处,贤妃看着她,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榕哭花了脸,抓着李昭昭的衣袖就往脸上擦泪珠子,被李昭昭虚虚阻了一下。她虚弱的声音传来:“别……脏。”
李榕不管不顾地傻笑,那面颊上果然留下了一个黑印子。李岱不知从哪儿提了桶水来,打湿了帕子递给贵妃,再由贵妃亲自给李昭昭擦脸。那水湿冷,抹在脸上一阵冰凉。她的衣服发烫,而先前被扶住的后腰更烫。
她抬眼望去,却只见那霜青色的身影已然走远了。衣角都被熏黑了,她模模糊糊地再次想到。
还没等李昭昭缓过来,列队整齐的羽林军就来带走了贤妃,为首的卓公公没有了往日里的慈祥笑容:“贤妃娘娘,跟小的走一趟吧。”
“放开,本宫自己走。”贤妃抬起下巴,没有回头。
“昭昭,没事的。”淑妃哄着,怕是李昭昭担惊受怕极了,视线一直跟着贤妃。
“他们要去做什么?”
见李昭昭有些慌神,李岱小声道:“无相寺那边抓了个和尚,说是和贤妃有奸情。”他越说越没声儿,被贵妃瞪了一眼。
“昭昭别担心这些,你只管回去好生休养。宫规森严,她过去不放在眼里,现下大祸临头,本宫绝不会姑息。我向你保证,陛下这次绝不会宽恕她。”贵妃摸着她的长发。
“贵妃娘娘,放火的是宣嫔,”李昭昭忍着喉咙里的干涩疼痛,焦急道,“无相寺的那个和尚,我也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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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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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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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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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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