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赶忙走出去,问:“我看夫人这样子怕是不好,不知有几个月了?”
华宜眉沉声道:“将将八个多月。”
稳婆拍了一下手掌,叹:“哎哟,那可不好了,活七不活八啊。”
关沐雪没理会外面两人的对话,俯身在柳云蝶床前问:“夫人感觉怎么样?”
柳云蝶已经痛得不行,气息也断断续续:“下腹…疼…”
翠儿外出,稳婆未回来,粱文述是男子不便参与生产,只能焦急地在外头踱步。
这样看来,竟只有关沐雪能帮忙护着柳云蝶。
大夫人已经支使了许多婢女过来,正源源不断往里送热水,送毛巾。
稳婆也走了进来,但柳云蝶的身下还在流血。
稳婆看了看,说:“夫人是生过产的,应当知道流程,等下就跟着老身。呼吸,用力,都听老身的。”
柳云蝶费劲地点了点头。
关沐雪虽然担心稳婆耍花招,可当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对生孩子一无所知。
也知道在医疗条件匮乏的朝代,生孩子实在是鬼门关走一趟的事。wWW.ΧìǔΜЬ.CǒΜ
她只好伏在柳云蝶身前,一遍遍替柳云蝶擦拭汗水,并且握住柳云蝶的手想要借助她一些力量。
宫缩的痛苦让柳云蝶好看的五官都拧在一起,面色苍白的像一张薄纸。
而稳婆只是一遍遍教导柳云蝶如何呼吸。
关沐雪有些担心:“不给夫人止血吗?”
稳婆:“姑娘家的懂什么,生产流血再正常不过,孩子出来了自然就好了。”
关沐雪瘪了瘪嘴不敢反驳,但心里不停祈祷翠儿赶紧再找一个稳婆来。
她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生产过程,但也知道最开始的阶段是宫颈扩张期。
但稳婆在引导柳云蝶呼吸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让她用力。
关沐雪一把拦住,说:“这都还没扩张开来,怎么用力啊?”
稳婆甩开她的手,似乎有些愤愤然:“夫人已经是早产,都见红了,再不尽快把孩子生出来,只怕要血崩,到时候孩子保不住,大人也没…”
关沐雪听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赶紧打断。
“好,你继续,一定要保住夫人才是要紧事。”
稳婆飞了她一眼,还嘀咕着:“一个黄毛小丫头也跟我张稳婆指手画脚,趁早别在这碍事。”
关沐雪不吭声了,只是柳云蝶攥住她的手越发用力。
稳婆不停指挥柳云蝶用力,终于过了大半个时辰。
说:“不错,孩子的头我看到了,夫人再加把劲!”
也正在这时,翠儿终于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关沐雪瞧着她身后空无一人,心也凉了半截。
翠儿一进屋就看到殷红的床单,更是眼泪噗漱噗漱流下来。
“姑娘,我找遍了城里的稳婆,都说出去了。”
张稳婆听了,冷笑一声:“这城里最好的稳婆都在这了,你们还想找谁。”
关沐雪没理会,把翠儿扶了起来,说:“别哭,惹得夫人伤心。夫人需要我们。”
这下她当真是六神无主了,柳云蝶的叫声一声比一声痛苦,可也一声比一声微弱。
难道就真的如系统所言,她救不了柳云蝶么?
她不服气地唤出系统:【系统,你真的没有办法救柳云蝶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一辈子给你们打工。】
系统似乎也很无奈:【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不是仙药系统,更不可擅改剧情,宿主,你,尽力就好吧…】
这一句“尽力”让关沐雪醒悟过来。
是啊,她都还没想尽一切办法,怎么就认为柳云蝶没救了呢。
那粱文述按照原书剧情还十分厌恶她,不也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了吗?
事在人为,不到最后关头,她不能放弃。
系统并没有说柳云蝶的命运是既定的,一定会难产而亡。
也就是说,一切皆有可能。
这给了她一线希望,她筑起高高的心理防线以后,人也平静了许多。
城里的稳婆皆外出了,此事大夫人一定插手了。
那么换言之,这个张稳婆也绝对和大夫人达成了某项一致。
绝对是对柳云蝶不利的。
一面想着,她心里突然有了别的主意,附在翠儿耳边吩咐她去拿一碗茶来。
水拿到了,关沐雪端着走到张稳婆面前,一面甜甜笑着:“稳婆辛苦了,来喝碗茶罢,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特意为您沏的。”
张稳婆忙腆着笑接过了一饮而尽。
碗被翠儿拿走,关沐雪立刻俯身在张稳婆耳畔小声说着。
“我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吩咐你的,但我劝你好好替我们夫人接生。刚刚我给你的茶里加了点小玩意儿,你若是敢有什么小动作……”
关沐雪漫不经心剔了剔手指甲,接着说:“命丧西天也未可知,你自己衡量吧。”
张稳婆听了,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一把拉住关沐雪的袖子:“姑娘真会开玩笑。”
关沐雪也笑:“是不是玩笑…,稳婆自己感觉不出来么?”
那笑意意味深长,张稳婆皱了皱眉头,当下立刻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异样。
关沐雪知道她起了疑心,连忙添砖加瓦。
拍了拍张稳婆的肩。
“放心吧稳婆,12个时辰内药效并不会发作,你只要好好对待夫人,我自会给你解药。”
张稳婆吞了吞口水,忙不迭点头。
“是是是,那肯定的。”
关沐雪一直见着她继续指导柳云蝶用力,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是赌对了,稳婆毕竟见识短浅,虽然爱财但更惜命,市侩之人反而很好对付。
接下来的一切看起来还算顺利,几个时辰过去,关沐雪甚至能瞧见孩子小小的头颅已经探了出来。
柳云蝶的出血情况似乎也有所好转。
翠儿和关沐雪一直守在她身侧,为她加油鼓劲。
可也不知是柳云蝶本就体虚,还是太过疼痛,稳婆喊了几声没有反应,才知道她昏了过去。
稳婆也慌了:“快快,快把夫人叫醒,这孩子还没出来呢。”
然而无论关沐雪和翠儿如何摇晃,柳云蝶都不为所动。
关沐雪探了探柳云蝶的鼻息,呼吸很微弱。
她慌了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做心肺复苏试试?
她立刻站直身子,解开柳云蝶的衣服,探了探位置,正要进行按压。
稳婆喊:“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夫人叫醒啊。”
关沐雪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进行三十组按压,一边喘着气说:“我…就是…在…叫醒夫人。”
连着做了两组,又做了两组人工呼吸。
稳婆和翠儿都惊异十分看着关沐雪古怪的动作,可也知道人命攸关,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柳云蝶终于醒了过来。
关沐雪赶忙拉着柳云蝶的手。
“夫人,你再努把力,疼的话就捏我的手,我们撑住了!”
最终,又过了两个时辰,孩子终于顺利产出。
稳婆将孩子洗净擦干,关沐雪赶紧接了过来。
一面说:“快看看夫人,能止血就赶紧止血。”
一面又叫翠儿去请大夫在外面候着。
柳云蝶疲惫极了,看了一眼孩子安然无恙,就心满意足笑了。
关沐雪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她知道孩子是早产儿,柳云蝶之前又遭到撞击,这不是顺产,是难产。
柳云蝶需要后续的照料,现在并没有渡过危险期。
她担心柳云蝶昏睡过去,便抱着孩子,不断跟柳云蝶说着话。
*
门外,粱文述见到翠儿走了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母亲怎么样?”
翠儿笑:“夫人生下了小少爷,就是有些虚弱,姑娘让我去请大夫呢。”
梁通听到,也抹了一把汗,旋即笑起来。
可笑意还没扩散,就对上了粱文述的目光。
梁通收起了笑容。
一直又忙活了一个时辰,柳云蝶的状况才稳定下来。
稳婆和大夫都说无碍,只是柳云蝶实在过于气血不足,需要好好调理身子。
关沐雪和翠儿一一把注意事项记下了。
张稳婆急不可待问关沐雪要解药。
关沐雪倒还真像模像样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递给张稳婆。
张稳婆看都未看清,急急忙忙丢进嘴里吞下。
片刻才说:“这解药怎么酸酸的?”
关沐雪面上无一分异常,咳嗽了一声。
“独家解药,是有些酸涩。”
她闲时无聊做的酸梅粒,可不是酸的嘛。
张稳婆就要告辞,又被关沐雪拦住。
“夫人身子状况毕竟还是不好,稳婆您懂的东西多,不如就在府上住几日,等夫人完全痊愈了再走也不迟。”
张稳婆似乎有些犹豫。
关沐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扯了个更大的谎。
“那解药,需得三日服下三粒,才可将毒素全部散尽。”
“稳婆若是今日就离开的话,恐怕…”
张稳婆听了,连忙应下。
说自己愿意留下照顾夫人,保夫人无虞。
*
是夜,华宜眉回到屋子里。
推开门就见到坐在床上的梁紫瑶。
梁紫瑶忙迎了上去,搀住华宜眉。
问:“怎么听说那边生了个小少爷?”
华宜眉进了屋,伪装便卸了下来,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冷“哼”出声:“这个张稳婆,我迟早要找她算账。”
梁紫瑶:“那柳云蝶当真生了个小少爷?”
“是。”华宜眉冷冷道。
梁紫瑶在屋子周围走了一圈,又说:“母亲别置气,不碍事,那孩子八个月生下来,能不能活过百天还难说呢。”
“可不是,那柳云蝶虚弱成那样,自身都难保。”
华宜眉伸手把玩着自己的耳坠,眸光毒辣而阴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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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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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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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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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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