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狗身上的毛毛还是细细软软的,鼻头犹带着粉色,一看就是还很小的小狗,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他的门前来的。
这么小的小狗在这样的大雪天下,如果不及时做好保暖,恐怕很快就会冻死。屋里没有炭盆,最热的地方就是睡着的炕,于是陆逢灯就揣着小狗进了被窝。
为了防止睡觉喜欢拱来拱去的师弟翻身压到小狗,他就睡在一人一狗中间,将小狗安置在自己的另一侧,用自己的旧衣服将它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避免对方乱动。
这样折腾了一番后,陆逢灯才躺下.身,然后将被子扎紧,留下一道小口给被埋在被子里面的小狗呼吸,然后规规矩矩地双手交叠放置在腹部,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逢灯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贯赖床的师弟竟然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见他醒来,小陶的视线又从他的脸上移到了另一侧。
陆逢灯顺着师弟的视线挪过眼,就见昨天那只雪地里救起来的小狗不知何时带着他的旧衣服拱到了被子张开的那个小口处,正闭着眼睛依偎着他的肩膀睡觉,嘴巴还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粉红的小舌头。
小陶兴奋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小狗?我们有狗了!”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吵得睡得正香的小狗耷拉着的耳朵都动了动,睁开黑豆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地望过来,然后依恋地蹭了蹭自己依偎着的人,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衣服。
对方身上满满都是包裹着自己的那个味道!
“嗷呜嗷呜”
小狗奶奶地叫了两声。
小陶眼看自己把小狗吵醒了,连忙捂住嘴,手指上方露出来的眼睛睁大了求助地看向他的师兄。
陆逢灯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小狗毛绒绒的脑袋,又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小狗享受地眯起黑豆眼,还不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瞅准时间在对方摸过来的手上舔来舔去。
这下在场两人一狗都完全没了睡意。
陆逢灯看了看窗外尚且黑暗的天色,先小心地把小狗往外面推了推,这才坐起身来,边穿衣服边对身旁的小师弟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起床了。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等会儿我再过来喊你。”琇書蛧
小陶哪里还睡得着,看见小狗他就精神抖擞,这会儿又想起来昨日自己发的宏愿,立刻到炕上找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起来道:“我不睡了,我也要起床。师兄,我给你和师父做早饭!”
说完,他又睁着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望向床头那只白白的小狗,补充道:“还有这只小家伙!”
说着,小陶伸手胡撸了一把小狗毛绒绒的脑袋,遭到对方挣扎的抗议:“嗷呜嗷呜”
叫的十分委屈。
陆逢灯把委屈的小狗松开桎梏,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旧衣服改一改,给小狗套上再让对方出去,谁知小狗一得到解放就迫不及待地往外拱,在床的边缘试探,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出去,身后细细的小尾巴来回晃动,嘴里发出短促的叫声:“嗷呜!嗷呜!”
这是想下床。
陆逢灯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出来,但还是遵从这只小狗的意思轻轻将对方抓起来,然后放到地面上。
毛茸茸的小狗狗迈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往门边走。面对比它大了十几倍,也毫无缝隙可钻的门,小狗急得嗷嗷叫,在门边上转圈圈。
陆逢灯知道它这是想出去。
他有些担心小狗受不住外面的寒冷,但看到对方这么焦急,他还是伸手打开了门。
小狗立刻迈着小短腿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陆逢灯也跟着走出去,就见小狗连滚带爬往前跑,在滚下低矮的一级台阶后,小狗滚到了厚厚的雪堆里,白色的小狗沾染上白色的雪花,一眼过去差点分不清。
小狗踩着厚厚的雪堆,这才在低矮的台阶旁找了一处,抬起小短腿,耷拉下来的耳朵抖动,顺畅地嘘嘘完毕。
原来是尿急。
这么小的狗就知道不尿在床上,真的很乖。
小狗上完厕所,抖了抖毛,把身上沾染到的雪花抖落出去,然后兴奋地踩着松软的雪堆朝着陆逢灯的方向跑来。它整只小狗陷进雪堆里,费力地一跳一跳,但是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耷拉的耳朵都随着它的动作一跳一跳。
“嗷呜嗷呜”
小狗费力地爬到台阶旁,两条小短腿扒拉上前廊,另外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蹬来蹬去,细细的一条小尾巴几乎摇成了幻影。
最终小狗蹬了半天也没有成功蹬上台阶,反而往后一栽,又重新栽回雪地里,将厚厚的雪堆栽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小狗很快从凹坑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来,黑豆似的眼睛里十分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事与愿违。
“噗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穿好衣服跟着跑出来的小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得很大声。
小狗似乎知道这个矮个子的人类在嘲笑它,它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冲着对方“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以示抗议,就不服输地再次迈起小短腿,从雪堆中一跳一跳地跑回来,继续攀爬台阶。
这次小狗才刚把小短腿扒拉上前廊,它就被人抄起两条前腿举起来。小狗细细的小尾巴条件反射地害怕地蜷缩起来,想要保护腾空的自己。然而等它抬起小脑袋看见面前举着它的人时,它的小尾巴又很快放松下来,在屁.股后面摇来摇去。
“嗷呜嗷呜!”
小狗奶奶地叫了几声,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对方的手上拱来拱去,伸出舌头不停地舔。
陆逢灯把手里的小家伙揣进怀里,注意到对方身上细细的绒毛已经被雪打湿了。他转头对身旁看小狗的师弟道:“小陶,它身上湿了可能会受冻。我进屋把它擦干,给它缝个旧衣服,再出来给庭院扫雪。今日没有课业,你要是想玩雪,等我将庭院扫出一条路了你再玩。你要是饿了我就先做饭。”
小陶的视线原本黏在小狗身上,一听这话立刻回神,赶着对方进屋道:“不用师兄做饭!我来做!师兄快给小狗缝新衣服吧,等吃完饭了我们给它取个名字!”
说完,他就把自家师兄推进了房门里,然后迅速关上门,在冷冽的空气中一路跑到厨房去了。
他之前因为嘴馋,总喜欢在饭点时刻偷偷跑到厨房看帮忙做饭的大妈做饭,掐点等着开饭,顺便偷吃。但他那时日日有好吃的,还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动手做饭。这段时间遭受了师兄灭顶厨艺的洗礼,再加上昨日的顿悟,他决定从今日起承担起他们道观做饭的职责!
这样以后也不用再请大妈来做饭了,他们道观又可以省下一笔钱,以后师兄就可以多吃一个鸡腿!再说了,他们现在又有了小狗,养小狗也是一种责任啊!
十一二岁的小陶感觉肩上也开始背负起重担了!
屋里的陆逢灯正将旧衣服往小狗身上比划,然后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缝缝补补。他看着是个白面书生的长相,但对各种活计都得心应手,因为师父和师弟的衣服都是他来缝,因此缝制一件小狗的衣服也不在话下。
他最后给小狗缝了一件长筒套子,在四条腿的部位开了几个大点的洞,头尾和四肢的开口处还缝制的有带子,可以调节松紧,这样小狗长大一点也能继续穿。
很快,小狗就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跟着它最喜欢的人往前走。四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屁.股后头的小尾巴摇来摇去,黑豆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人的脚踝。
不要跟丢了!
陆逢灯注意到小狗在跟着他,也没有走得太快。他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去隔壁的柴火房拿了一根笤帚,像往常一样开始清理庭院前。
昨日雪下得很大,现在仍在继续,他要及时把庭院清理出一条干净的路,不然以后雪堆越积越厚,他们不管出去砍柴还是打猎都会很不方便。
陆逢灯细致而耐心地将庭院里的积雪一层层扫开,扫到两旁去。而小狗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小狗倒也机灵,很注意不被对方手中的庞然大物打到,四处躲来躲去,有时候还会被飘落的雪花吸引,蹦蹦跳跳地去追逐。有时候它又被自己的尾巴吸引,绕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陆逢灯从前院扫到后院,还进出地窖拿些东西,等到他把一早上的事情忙活完了的时候,小陶也成功把饭做好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大概是因为还不能熟练运用灶火,脸上被黑灰吹得有些黑。但是他的眼睛却亮晶晶的,跑出厨房先到师父的房门前咚咚锤了两下喊师父吃饭,又在庭院前后找师兄吃饭。
很快,两人一狗都被这折腾人的小师弟给催促到了厨房里。
小陶熬了稀饭,把昨晚师兄揉的大面团揪了几小团下来蒸馒头。他还在灶灰里埋了两个土豆,还炒了大白菜,把昨天师兄买的肉割下来一条窄窄的边,切成几段加少许盐腌制了一下,一起放进锅里蒸。
头一次做饭的小陶十分兴奋,因此自然而然做多了。
不过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兄都没有责怪他,反而都摸了摸他的脑袋。
摸着胡须的师父看到自己大弟子屁.股后头跟过来穿着小衣服的小狗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好好养,到时候看家护院,还能防贼。”
面对对方的期许,小狗只是“嗷呜嗷呜”奶奶地叫了几声。
小陶看着师父和师兄将各个菜试了一遍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两人。
师父摸了摸胡须,道:“逢灯啊,以后还是让小陶来做饭吧。”
陆逢灯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的一来一回,无需更多累赘的夸奖,小陶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厨艺被极大认可了!
就连旁边把脸埋在小碗里吃得呼呼响的小狗也摇着尾巴表示赞同。
它的小碗里盛着煮得黏稠的小米粥,掰得碎碎的泡得软软的馒头屑,还有几片白菜和小小的一片肉。
饿了好久的小狗一口气全部吃光啦!
饭后三人一堂围绕着一只小狗开始取名字。由于是昨天晚上陆逢灯从雪地里将它捡回来的,因此他们取的名字总是绕不开“雪”这个字,师兄觉得应该叫小雪,因为这还是一只小狗。师弟则觉得应该叫大雪,因为窗外下的可是鹅毛大雪。
最终由师父一锤定音,这只小狗的大名叫雪中,小名就叫小雪。
小狗没有决定自己姓名的权利,只能乖巧地看着面前的人们争论,最后由陆逢灯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将“小雪”这个名字告诉了它。
得到新名字,正式成为道观一员的小狗陪着师兄弟一起在庭院里堆了雪人,后来又陪着师兄弟一起进山里砍柴打猎,陪着道观度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冬天。
它长得很快,越长越大,本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持续到它离去的时候。
直到某一天,下山采买的陆逢灯当天晚上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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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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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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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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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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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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