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空白了几秒,反应过来,薄郁猛地用力挣脱开牧月森扣着他的手。
牧月森气息很沉低低地喘着,和他稍稍分开。
薄郁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因为痛苦而越发苍白的脸,嘴唇因为亲吻时候的激烈越发的红。
牧月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黑色湿漉漉的刘海下琥珀色的眼眸里也毫无感情,像是失去了理智和意识,却在看着他。
薄郁想说什么,头脑和心都一片茫然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牧月森无意识地眨眼,脖颈唇角眼角眉骨因为无法抑制的痛苦微微抽动,本该让人觉得狰狞危险,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压迫,像是任何意动都会引发攻击的猛兽。
薄郁也这样觉得,但那张脸长得太好看了,平日装模作样优雅温润的时候尚且如此,失去理智面无表情充满攻击性的时候,就像是从棺材里忽然醒来的吸血鬼。
让人防备畏惧,也惊心动魄。
薄郁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勉强记住一张朝夕相处的脸,通常认识的人在他眼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印象,像是隔着雾。
但这一刻看着牧月森,眼前的雾好像不知不觉消失了。
心跳忽然很快,薄郁眼神不定:“牧……”
他没能叫出牧月森的名字,出声的那一刻,就像是触动了猛兽狩猎的信号。
牧月森按着他的头再次亲吻下来。
薄郁的头撞在有弹性的迷宫墙壁上,明明不会疼却觉得晕,他下意识抬起手去推。
“你别太过……”
被推开的牧月森眼神放空笑了一下,再次凶狠地亲了下来。
薄郁推拒的右手被他抓住,指缝胡乱交错一起,被扣按在墙上,牧月森另一只手仍旧按着他的头,充满控制欲地亲吻着。
薄郁的左手抬起来放在牧月森的肩上,这次却完全无法推动。
跟牧雪城小心翼翼的冰雪糕亲吻不同,牧月森的亲吻就像是吸血鬼的狩猎一样毫无理智不讲道理。
薄郁睁大眼睛放空,口腔一片麻木,完全丧失了对身体领域的控制,仅剩的防线都用来呼吸。
从天灵盖到脊椎尾,到后背到手指到腿,全都像是被牧月森传染了,并没有和牧月森一样的痛苦,却软得失去力气。
牧月森的眼睛很亮,里面一片空洞没有感情,每次被推开的时候脸上却会笑一下。
薄郁看到他笑就觉得发麻。
“别……”
牧月森笑完就会凶狠地再次亲吻下来,一次比一次凶狠过分。
“差不多……”
薄郁没有一次能完整说话,他的唇比牧月森的还红,眼睛比牧月森更放空失神,蒙着清凌的水色,睫毛根部都是潮湿的。
“再亲……要死了……”
牧月森就像是存心要这样杀死他,完全不管他无法呼吸一样喘着,不管不顾反反复复亲上去。
薄郁仰着头靠在迷宫的墙上,要不是牧月森的手按着他的头,膝盖分开他的腿抵着,他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你想……杀了我……”
在极度的缺氧里,薄郁头脑发晕,本能地反击回去。
牧月森的唇红得厉害,柔软得看着就觉得很好亲,他脸上毫无表情,刘海下的眼眸垂敛,颓靡无谓地笑了一下,像是纵容一样看着薄郁,像是吸血鬼的恶意引诱。
薄郁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头脑不清,冲着那双笑得颓靡的唇恶狠狠地咬下去。
被狩猎的吸血鬼只是笑,带着狰狞挣扎的痛苦,放纵的毫无温度和意识的笑,反手抱住薄郁,手指按在薄郁的后颈,阻止猎物任何可能的清醒逃离。
像是厮杀,像是打架,像是野兽之间的撕咬,像殊死搏斗一样,亲吻着对方。
互相把对方压制在墙上,掐着对方脖子,摔倒在被摧毁的迷宫脏乱的地面上。
……
A4纸皱着脸从传送门进来,不高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薄郁坐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牧月森身上,压着对方亲。
A4纸垂着眼睛,谴责地对薄郁说:【他都发病疼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趁人之危?坏人都被抓住了,警察马上就来这里,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吧。】
只见,薄郁俯身,手指掐在牧月森的脖子上,不但趁人之危,而且还有暴力对待受害者倾向。
终于被压在下面的牧月森似乎找到了机会翻了个身,纠缠着的两个人,换成薄郁被压在下面。
A4纸面无表情:【你是打算在我面前也继续吗?】
薄郁喘着气,手指捂住牧月森的嘴唇,看着A4纸像是看到了神:“阿纸,救命……不是我……”
A4纸疑惑地看着,薄郁像是挣扎一样爬开,却被眼神空洞失去意识的牧月森拉回来,然后,看似是薄郁坐在牧月森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亲吻,实际上仔细看的话,牧月森的掐着薄郁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上让他根本无法离开。
就连看似薄郁俯身主动的亲吻,实际上都是牧月森在按着他的后颈,全程掌控主动权。
在亲吻的间隙,薄郁喘着气控诉:“阿纸……你就这么看着……”
A4纸错愕:【居然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是你不安好心,还帮你拖延了好久。】
它立刻冲过去,在牧月森的身上拍了一下。
薄郁感到一直钳制着他的牧月森顿时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不住喘着气,看着躺在地板上陷入昏睡一动不动的牧月森。
“他……这是怎么了?我差点……被亲死。”
A4纸开启扫描检查了一下:【不明原因导致的神经疼痛,因为机体过度忍受,导致痛苦超过承受阈值后,出现精神异常状态。】
薄郁:“能说得清楚明白点吗?”
【简单说就是,一般人遇到超过身体承受限度的痛苦,大脑会自我保护,人体就会陷入昏迷,切断疼痛感知。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这种自我保护机制,一直都是清醒承受的,导致虽然看似有意识还能行动,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理智全凭本能。你应该早点打晕他的。】
薄郁眼眸半敛,凉凉地看着它,面无表情:“你以为我不想吗?看看我的嘴唇,都破皮了!说起来我从一开始情况失控就在呼唤你,为什么你才来?”xǐυmь.℃òm
A4纸心虚:【那个,主要是案件的受害人需要帮助,我实在离不开,中途看了眼你和他在亲亲,就暂时走开了,还帮你拖延了其他人来的脚步。】
薄郁呼一口气:“怪不得我说怎么警察来得这么慢,情况怎么样了?”
【三个坏蛋已经被警察蜀黍抓走了。受害者是密室逃脱的三个AI工作人员,实际是这样的……】
薄郁缓过来看了眼地上的牧月森:“我们先把他送去治疗吧,具体经过路上可以说。”
【没问题,证据和口供我都已经和警督AI交涉好了,你只要过去签个字我们就可以走了。】
在结束和警方的交涉,离开天眼监控的角落,他们就立刻通过A4纸前往了牧家的医院。
路上A4纸简单说了一下案件始末。
白脸男三人虽然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都是小事没有犯下大案,直到瘦子在密室逃脱这里打工,邀请白脸男一起来玩,结果没想到游戏过程太难,白脸男解不开谜题。
【所以,他一怒之下就鲨了扮演情侣和凶手的AI工作人员NPC,而眼镜男是中途入伙,准备踩点抢劫的,三人做完案决定借密室逃脱的环境隐藏尸体,拖延案发时间,没想到那么巧,我们那个时候刚好也来游戏。】
薄郁:“所以,受害者是三个AI机器人吗?可是我们发现了人血。”
【因为是模拟游戏,所以这三个工作人员是仿真AI,有近乎一模一样的仿造人血。我们AI也是有物权的,他们等着牢底坐穿吧。】
“那三个AI受害者呢?”
【我已经紧急救助,送它们去维修医院了,放心吧,没事的。】
……
被星际AI警督带走的白脸男,鼻青脸肿,戴着手铐,瑟瑟发抖。
“老大,你怎么了?”他的两个同伙瘦子和眼镜男也戴上了同款手铐,看到白脸男惨不忍睹的脸,惊愕极了。
AI警督喝止:“不准交头接耳。”
白脸男被单独押上车,一脸恐惧地瑟缩着:“那个拿斧头的,你们应该把他也抓起来啊,他比我疯啊,比我反人类多了!好可怕。”
AI警督板着脸:“你的罪名是反AI。还有,目前并没有人类在此事中伤亡,需要联系人类警方。”
白脸男悲愤地指着自己的脸:“我难道不是人吗?我受的不是伤吗?”
AI警督严谨地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白脸男瞬间暴躁,在AI警督威严的眼神下又渐渐消失,改为抱头自闭。
……
牧月森在医院仅住了八个小时,等他睡醒就办了出院手续。
老管家劳伦斯亲自办得出院手续。
薄郁一脸平静:“所以,他并没有受什么伤?”
连他自己在和牧月森最后的打架里都受到了一点擦伤呢,尤其是嘴唇。
劳伦斯微笑:“不比你伤得重,这段时间辛苦了。”
薄郁无声叹息,想到牧月森的病和牧雪城的关系,有些事并不好在外面说,他也不知道到底还有谁知情。
就这样,两人一纸在保镖的拥簇下回到了牧家。
薄郁在路上的时候就通知陈培沛,他被放了二十四小时假,不到时间不准回来,并让蒂娜监督他务必执行假期。
牧家二楼餐厅。
牧雪城坐在最左边,纤长睫毛下的眼睛心虚地忽闪了一下,乖乖地抿着嘴。
牧月森坐在最右边,穿着熟悉的白衬衫,眉眼优雅温润,气质清冽自律,琥珀色的眼眸有些示好。
薄郁不偏不倚坐在中间的中轴线。
他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治疗后仍旧颜色过分鲜红的唇自然微张:“解释吧。给你们一次机会。”
牧雪城蹙着眉,心虚可爱地垂下眼,眉尾一点丧丧的,委屈又无辜地鼓了一下脸,小小声:“就只亲了一小会儿,是轻轻的亲的,小小的咬了一下,没有用力咬。”
然后他伸长手,遥遥坚定地指着牧月森,下唇用力往上一抿,乌黑的眉睫下压,眼神危险,控诉地说:“是他!每次我刚出来就把我拉回去,换成他自己。没完没了!毫无分寸!罪魁祸首!谴责!”
牧月森举了一下手,眼眸微敛半睁眨了一下,没有抗拒地认罪了,平静地说:“嗯,是我。后面失控了,没有注意分寸。抱歉。”
看似坦荡镇定,眸光却并没有和往常那样一瞬不瞬和薄郁直视。
牧雪城生气地噘着嘴,阴鸷地抽了一下鼻翼唇角,对着他指指点点,发现薄郁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转而楚楚可怜垂下眉毛,蹙眉,眉眼丧丧的委屈,弱弱地小声说:“我就说……是他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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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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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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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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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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