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以为会有半数以上不愿张贴我们的圣旨。”许长君道。
“这还得感谢李览的昏庸。”吕蒙毅道。
苏明御合上名录:“吕将军,我需要你派一队御林军随我前往圣明教。”
“好说。”吕蒙毅爽快道。
苏明御从桌案上拿起一道备用的圣旨,走出御书房。
圣明教的山下,各大门派远远地望见丛林里抬来一顶官轿。
那官轿抬到山下,并不停留,径直要往山上去。
“这位大人,敢问轿子里坐的是?”崇山派的弟子拦住一个官差问道。
“是我们当朝的王爷。”那官差拿出一份圣旨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圣明教已被我们朝廷收编了,我家王爷就是过来率兵征讨圣明教的。”
“率兵?”苍越派的弟子往丛林后一看,见官轿后果然远远地跟着一队兵马,目测有百余人。
“我们各大门派在此地的弟子也有不下百余人,个个习武多年,也不敢冒然攻入。”那华山派的弟子说话毫不客气:“你们仅仅百人的兵马,又怎敢上山围攻圣明教总舵。”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那官差答道。
“呵,好心当成驴肝肺。就你们王爷那走路都要人抬的体质,怕不是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一旁的崇山派弟子拉了拉华山派弟子,示意他少说两句。
轿帘被掀开,里面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指缝之间夹着一张纸条。
官差伸手接过,塞进那名华山派弟子的手中。
那弟子打开,见其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字:怂——包。
“你……”
苍越派的弟子和崇山派的弟子合力将其按下,崇山派的弟子开口道:“既然朝廷要管,我们也只好退让。”
各门各派的弟子闻言让来一条道,让官差抬着轿子上了山。
未近总舵,山道上已有箭矢瞄准着官轿射来。
苏明御用扇面挡下,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教主?”王瀚从丛林里爬了出来:“怎么是您。”
苏明御看了眼王瀚身上的满身泥土,避开了他亲切友好的握手:“你们的消息未免也太滞后了些。”
“可能只是我的消息滞后了些。”王瀚苦着一张脸道,一路上将梁安通如何派自己来这山路上埋伏,又如何哄得自己在林间一待就是数日的事情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
苏明御步履飞快,总算上了山。梁安通从总舵内迎了出来:“恭迎教主。”
“你果然知道。”王瀚叫嚷道:“你得此消息却不告诉我,难道不是蓄意借我之手谋害教主吗?”
“这两天圣明教内人心惶惶,一时半会儿忘了通知你。”梁安通道:“再说,我怎么知道你竟然认不出教主的英姿。”
“你隔着轿子给我认一个试试。”王瀚驳话道。
苏明御无奈地摇了摇头,兀自去往暗室。公孙正明仍在暗室之中研究红戮的机关图纸。
奈何受自己先前的误导,至今仍未研究出个头绪来。
苏明御将机关图纸收入怀中。
公孙正明拦在苏明御的跟前:“燕王殿下让我随行于师父左右,帮助师父破解机关图纸。师父这是要去哪?”
“皇宫。”苏明御随口道。
“我陪师父一块去。”
“不必。”苏明御的扇骨敲上公孙正明的肩胛,扇柄重重地将他向外一推。
公孙正明侧身撞上一侧的石壁,苏明御走出暗室。
他先前忌惮着萧如镜手中的四万兵马,以至于要让公孙正明作为眼线留在自己的身侧,可现如今,事情比他想象的顺利,萧如镜皇城内的一万兵马折损大半,剩余的一小部分归于吕蒙毅将军的麾下,加上兵部尚书投诚的两万兵马,吕蒙毅的手中已有五万兵马。
如今他不打算和萧如镜撕破脸,并不代表他要接着接受萧如镜留在自己身侧的眼线。
苏明御走至圣明教的总堂,发现牧德尔已随后方的数百人上了山,此刻正局促地站在堂内。
“教主,他就是新入我教的弟子?”梁安通问道。
“准确来说,他是新入我教的右护法。”苏明御道。
“教主,我追随你多日,为何偏偏是个后来人成了我教的右护法?”王瀚忿然道。
苏明御顿了顿,提议道:“要不你跟他掰个手腕试试?”
半刻钟后,王瀚围在牧德尔的身侧嘘寒问暖。
“何苦再给自己找个大哥呢。”梁安通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没收住,被王瀚远远地瞪了一眼。
苏明御将刚刚盖好圣明教教印的诏令收进怀里,又嘱咐了梁安通几句,叫上牧德尔下了山。
山下的各门各派还未离去,等着看从山上落荒而逃的官兵的好戏。
一个时辰后,山上果然传来了些许动静。众人定睛望去,竟见那顶轿子稳稳当当地从山上抬了下来。
轿帘上的两个箭洞还被布帛重新粘了上去。
各门各派的弟子见了鬼似的自觉让开一条道来。
苏明御从轿内递出一条诏令,官差伸手接过,摊开示于众人眼前。
“……圣明教上下均对……无异,现顺应……更名为护国神教?”华山派的弟子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脸,犹疑仍在梦中。
“护国神教,一个邪.教改名护国神教?他们还没有意见?他们邪.教的颜面何存?”
……
牧德尔默默地在耳内塞了块棉絮,挡住身后震天的议论声。
祁决在赶往襄阳的途中收到了来自淮城的家信。
叶暄文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祁决:“祁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皇城兵变,皇上现已逃出皇城,向与当朝交好的各大城主写信求助。家父要我去往西北的宁州城,护送皇上找到牧云深将军。”祁决轻声道:“襄阳一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叶暄文能感受到祁决的不太情愿,可祁决既已决定,他便更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奔波数日,赶至宁州城。
宁州城常年战乱,本该整洁的过道上堆砌着破旧的杂物,祁决在其中搜寻李览的下落。
他本以为要找上许久,谁知半个时辰不到,他便发现了李览的下落。
“你们竟敢跟我抢吃的,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圣上。”李览高声喝道。
“就是因为你这狗皇帝,我们的宁州城才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我打死你,打死你。”一位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妇人闻言拿起一旁的竹棍往他身上敲去。
李览一把推开她:“做什么,你们这些刁民,待我回到皇城,定要将你们统统处死。”
要不是他周边有几个军装打扮的护卫,祁决根本不会相信这么落魄的人会是当今皇上。
他走上前去,行礼道:“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叶暄文紧跟着道。
李览一把抱住祁决的大腿哭诉起来:“你们总算来接我了。”
“有…有吃的吗?”
祁决从行李中拿了一份干粮递给李览,李览伸手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祁决想带李览离开此地,李览却道:“外城太过危险。我不去。”
“这里过会儿会有战乱,更危险。”祁决道。
宫中的御林军认出了祁决,道:“陛下,他是淮城城主之子祁决,据传他武功盖世。你跟着他,反而安全些。”
“是吗?”李览狐疑地看向祁决:“你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
要是换作另一人,见到他方才耀武扬威的模样,祁决早就没了心思答话。
祁决生硬地应了声:“嗯。”
“那好,我跟着你。”李览抓住祁决的手,不敢松掉。
“陛下,你离我三步之内都是安全的。”祁决清声道。
“喔。”李览这才放开祁决,装作毫不惧怕的模样。
他紧跟着祁决的身后:“还要多久,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找到牧云深将军汇合,然后前往淮城。”祁决道:“家父来信说,祁家愿资助你黄金十万两供你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好,好。待我夺回皇位,你们祁家就是一等功,我直接封你为护国公。”祁决看着在一旁狼吞虎咽,毫无吃相的李览,心中五味杂陈。
途中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孩伸手过来想拿点李览手中的干粮吃,被李览一掌推开:“做什么?好啊,这地方还有贼人,御林军,还不快将此人拿下。”
五个御林军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反了你们,听不懂朕的话吗?”李览大呼小叫起来。
祁决将行李里的面食分了一点给那个孩子。
李览不满道:“祁爱卿,你这般心善,给了他我们不就少了粮食,到时候你晚上别吃了。省回来好了。”
祁决只当他在犬吠。
几人走出宁州城,去往了曲宛城临近的一座边城杜华城。
此地依旧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战乱的痕迹。
“这些年朝廷从未管过边关?”祁决开口问道。
“不是有牧云深将军吗?他率领着十万兵马在边关作战,为何还会如此。”李览嘴里嚼着干粮,含糊道。
“十万人马守西北七座城池,还不算这些年的折损。牧云深是战神,但不是真正的神。我朝的兵马不说百万有余,六十万总能凑出来吧。”祁决终于忍耐不住,声音沉了下来。
“你这是在质问朕吗?”李览道:“反了天了。”
叶暄文拉了拉祁决,小声道:“祁大哥,这可是当今圣上,你何必与他争辩。”
正在此时,杜华城里的城民争相狂奔出城:“快跑,黄岐军要来了。”
“离开此地。”祁决道。
李览不见方才傲气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惶恐。
黄岐军来得太快,城中还未脱逃的人已被斩于马下。
祁决拔出白源剑上前迎战,对李览道:“走。”
叶暄文也留了下来。
李览往出城的方向跑去,可哪怕有祁决等人的掩护,御林军的五人还是死了四人。
仅余的一人带着李览暂避在客栈的二楼。他们本想躲在一楼的竹篓里,可已有两名女子躲在了里面。
黄岐军很快就攻打到了客栈附近。
“祁决怎么还不来?他不是武功了得吗?”李览道。
“许是人马有点多,耽搁了。”仅余的御林军道:“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
祁决解决了数十名黄岐军,转身欲寻李览的下落。
“祁大哥,我好痛。”叶暄文的手臂被刀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见附近的黄岐军俱被解决,才开口道。ωωω.χΙυΜЬ.Cǒm
祁决撕下一块布帛冷静地帮他包扎了起来:“这里不好上药,忍一忍,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嗯。”叶暄文小声道。
黄岐军已搜到李览所在的客栈,这里隐蔽的地方太少,到了二楼发现李览在所难免。
李览心生恐惧,看到楼下的竹篓道:“拿火折来。”
“陛下,你要做什么?”
“只有让她们帮我们拖延时间了。”
“此举恐怕不妥啊。”
“难道你要让我死在这里?是她们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李览怒吼道:“拿来,再多话你就是抗旨不遵。”
御林军拿过火折递给李览。
李览透过一个微小的缝隙朝楼下扔去。
竹篓迅速燃烧,篓内的人尖叫着跳出竹篓。
已进客栈的黄岐军听到动静折回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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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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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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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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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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