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绢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忘情宗弟子,韩邀月是我师兄,他这些年来与宗主多有冲突,为了宗主大位,暗中培植党羽,残害同门,我虽然不常在江湖行走,但颇受宗主看重,故而成为韩邀月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黑白谱终究比不得三玄榜单,其中虽然归纳天下高手,但不能做到尽善尽全,若是有人境界高绝却不在江湖行走,江湖上无人得知,那不入黑白谱也在情理之中,故而白绢说她不常在江湖行走,便是解释了为何她在黑白谱上无名的缘由。
李玄都插口道:“如今忘情宗的宗主是‘天刀’秦清,我记得秦清曾经说过,待到韩邀月登上太玄榜,便将宗主之位还给韩邀月,那韩邀月又何必去争?”
白绢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韩邀月觉得自己踏足太玄榜的希望渺茫,或是已经等不及了。”
楚云深道:“秦清乃是如今的太玄榜第一人,除了老玄榜上的几位神仙人物,无人是他敌手,韩邀月又如何能与秦清抗衡?”
白绢道:“宗主顾念旧情,不愿对韩邀月出手。而且韩邀月也不是势单力孤之人,这些年来他不断交结西北五宗之人,与无道宗的几位高手都有交情,也是不好轻动。”
楚云深轻叹一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李玄都补充道:“的确如白姑娘所说,在金陵府的时候,韩邀月就曾经联手道种宗、无道宗等人趁着秦都督之事对金陵钱家发难,若不是景修出手,怕是秦都督已经命丧落花台,钱家也要落到他们的手中。”
说罢,李玄都又将落花台之变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当初江南总督意图处死秦襄的时候,北方的齐州总督辽东总督都是反对态度,故而此时李玄都也不必太过忌讳此事。
楚云深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刚要开口说话,天外又隐隐传来飘渺箫声。
这箫声正是韩邀月的箫声,想来是韩邀月在被暂时吓退之后,此时已经回过味来,故而又追杀过来。
李玄都面露苦笑,若是他与白绢能够联手胜过韩邀月,便也不用逃了,先前还可以用藏老人的“白骨玄妙尊”将其吓退,这次却是不能善了。
短短片刻之间,箫声已经越来越近,仿佛直接在几人耳畔响起一般,使得李玄都和白绢的气血隐隐受其牵引,翻腾不休。
楚云深的脸色略显凝重,说道:“吹箫之人境界境界极高,箫声通透,寻常人听不出什么玄机,可若是换成有修为在身之人,便会受箫声牵引,而吹箫之人便能凭借箫声所受气机反震来判别对手的境界高低。换而言之,韩邀月已经找到你们二人了。”
体内气机絮乱如沸水的李玄都苦笑一声。
楚云深低喝一声:“小心了!”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窗皆被大风从外吹开,然后涌进无数风雪,片刻后风雪散去,显露出一名身材修长的翩翩公子,手持玉箫,正是韩邀月。wWW.ΧìǔΜЬ.CǒΜ
韩邀月对于先前自己被李玄都以“白骨玄妙尊”吓退的事情只字未提,目光一扫,落在端坐于书案后的楚云深身上:“不知阁下是?”
楚云深仍是端坐太师椅上,淡然道:“不才楚云深,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举,送了个‘不知先生’的名号。”
韩邀月皱了皱眉,随即笑道:“原来是不知先生,难道不知先生也要与我为敌?”
楚云深反问道:“正邪两道,何时不曾为敌?”
韩邀月点了点头,然后一指白绢:“那不知先生可知道她是谁?她也是邪道中人!”
楚云深早已料到韩邀月会有如此一说,不慌不忙道:“有冤情终可昭雪,是过错回头有岸。不怕做错事,就怕不悔改。就算这位姑娘是邪道中人,可她没有勾结西北五宗之人,更没有去落花台上残害忠良。”
听到楚云深如此说,韩邀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一挥白色大袖,冷笑道:“也罢,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执迷不悟,一心求死,那也怨不得旁人。楚不知,你双腿被毁,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们三人大可联手便是。”
其实韩邀月不说,三人也必定是联手之势,不过他这一说,却是显得他英雄气概了。
话音未落,李玄都身形蓦地腾空而起,一腿扫出,书房中如有狂风掠过,纸张飞舞,椅子摇晃不止,就连窗外的飞雪也被席卷进来。
此乃太阴十三剑的“风卷残云扫”,剑气如风,出剑极快,杀人极快,收剑亦是极快。
此时李玄都直接以腿代剑,更是出其不意。
只是这次韩邀月已经收起了所以轻敌大意,只是伸出一掌,便破开重重剑风,直接握住了李玄都的脚腕,然后翻手便将李玄都狠狠砸向地面。
李玄都伸手撑地,手掌所触,青砖寸寸碎裂,同时另外一条腿再次扫出,风啸之声不绝。
“去你!”韩邀月嘿然一声,不再用驾驭风雪这等花里胡哨的手段,而是直接将李玄都丢掷出去。
此时白绢也正向韩邀月掠来,还未近身,便见李玄都迎面向自己飞来,不得已之下,只能暂时收刀,伸手接住李玄都,只是李玄都身上凝聚了韩邀月一掷的气机,又是如何能够轻易化解,于是两人便一起向后化作滚地葫芦。
韩邀月得势不饶人,手中玉箫点出,翩若惊鸿一般,直逼二人。
楚云深轻哼一声,屈指一弹。霎时间,只见一道豪光自他的指尖射出,如光如气,一闪而逝。
然后就听韩邀月闷哼一声,向后退去。
“好一个‘万化绕指剑’,没想到不知先生竟是练成了此门绝技。”韩邀月站定之后,冷笑一声,就见他的胸口位置有血迹慢慢浸染衣衫,大小就仿佛被人点了一指。
楚云深也不答话,只是屈指再弹,指尖有玄光流转。
韩邀月毕竟是黑白谱上的第九人,敌不过景修,却无惧名次比他还低的楚云深,右手仍是持有玉箫,左手飘然出掌,以掌力将玄光一一灭去。
韩邀月纵声笑道:“你们二人先前能够伤我,全因我轻敌大意,如今你们又能奈我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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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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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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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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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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