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间紧我该回去了,省得被人起疑。”几句话说完,丫鬟匆匆离去。
留下谢执敛低眉目站在原地。
从私塾出来时他没有打伞,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在他肩头,十八岁的少年脊背清瘦挺拔,一动不动,透着几分孤傲风骨。
许久后,谢执抬步,朝西城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他在窗下一坐就是大半日,从黄昏到夜幕,竹简一卷没翻,晚饭一粒未进。
夜幕降临,霜月如钩。
夜半人静时,清瘦的少年霍然起身,他出了院子,深一脚浅一脚冒着大雪来到百里郡府外,他在一人半高的围墙下来回踱了几圈,终是鼓起勇气去翻墙。
从未干过这种事的少年对翻墙一事并不熟练,手脚都被那防盗桩刮得生疼,但他一声不吭,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东西跳下围墙。
来到寂静的后院,谢执躲在窗下小声朝里喊道:“小月,小月!”
百里月本饿得头晕眼花,趴在床上节省力气好明天再跟她爹争斗,突然听到窗外恍惚有日思夜想的少年声音在呼唤她。
谢执哥哥?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家。
“我一定是在做梦。”百里月有气无力地支着下颌,自言自语。
“小月?小月你在吗?”
不想,那音量加大了些,仿佛就是从窗户下传来的。
百里月顿了顿,猛然撑起身,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哒哒哒跑到窗台边,够着脖子往下一看,顿时惊喜地捂住嘴,双眼亮晶晶,“谢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谢执见到她,从暗处站起身,温柔的眉眼映在房间里透出的烛光中。
“快进来!”小月顾不上其他,连忙去打开,可是走到门口一推,才想起自己被爹爹禁了足,门被锁了。
她郁闷地走回窗下,对谢执道,“门被我爹让人给锁了,进不来,也出不去。”
只有这半扇支窗能给她透气,倘若是小时候她的身子,还能从这里钻出去,可是现在她毕竟已是十六岁的娉婷少女,再窈窕纤细,也没法从支窗钻出去了。
谢执见她情绪低落,温声宽慰她,“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听侍女说你和你爹赌气闹绝食,我实在放心不下,便给你带了些吃的来。”
说着,谢执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一直贴着他的胸口放着,此时还是温热的,一打开,里面糕饼的香气便散发出来。
“别饿坏了身子,快吃点东西。”
百里月早就饿得没力气了,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要让她爹知道她的决心,她早就倒下了。
此时谢执给她送来吃得,小月别提多开心了。
她从谢执手里接过糕饼,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咬着,小脸蛋被撑得圆鼓鼓的。
“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谢执瞧她狼吞虎咽,心下心疼。
真是个傻丫头。
百里月一边吃一边朝谢执娇憨地笑,“真好吃。”
糕点的残渣沾在她嘴角,白净如瓷的下巴上几粒枣色的糕渣很是显眼,像个小花猫。
谢执看着,本想伸手去帮她擦掉,可手刚伸到一半,又想到什么,无声收了回来,在身侧捏握成拳。
吃的津津有味的小月并未察觉谢执的动作,此刻的她,只觉得无比地幸福。
就是再让她饿着肚子跟她爹冷战三天也都是值得的。
一连塞了几块糕点,又喝了杯茶,百里月肚子勉强饱了,终于有力气拉着谢执倾诉她这些日子的委屈。
“我爹实在太过分了!他明知道我与你打小便有婚约,况且又不是不知道那冯家公子是个什么人!竟然还允许他家派来的媒婆登门,我实在是生气,这种事以后绝不能发生,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服软,明明就是他错了!”她像只停不下来的雀儿,叽叽喳喳,什么都跟谢执说。
即便隔着半扇窗户,百里月也觉得满心欢喜,在她眼里,自己早晚都是谢执的妻子,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吐槽自己的爹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谢执默默地听着,表情却越来越沉默。
百里月讲了一阵,才发觉他情绪低沉,不由轻声问,“谢执哥哥,你怎么了?”
“小月,你爹他……是担心你以后跟着我会过苦日子。”谢执将视线转向夜色,低低道。
“怎么会!”百里月急忙道,“等你以后考上秋闱就一切都会好起来啦,就算、就算你没考上,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苦日子我都不怕。”过了一会儿,她又笑颜盈盈地补充了一句。
谢执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又无比恋慕的眼睛,感到心口微微收缩,针刺一样的疼,“可是小月,这对你不公平。”
百里月一怔,“怎么就不公平了,我自己愿意的!”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她无比坚定地说,急得就差跺脚指天发誓了,好让面前这个少年知道自己的心意。
“小月,你听我说。”谢执沉默片刻,抬起眼眸,无比认真,“明日我去见你爹爹,把事情说清楚,你也别再和他置气了,你不吃饭,我很心疼。”
百里月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直白地说情话,有些脸红,想到他为了自己还要亲自去找爹爹,又有些担心,“你要找爹爹说什么,我爹他……好像对你有点偏见,我怕你去找他,他不给你好脸色看。”
谢执也没多说,只安抚她,“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只是往后,我们可能就很少见面了。”
“为什么?”百里月慌了。
谢执看着少女单纯的脸,无法和她解释。
她越是因为他拂逆她爹,她爹就会愈发的不喜他,愈发的不同意这门亲事。
从他家出事后,百里郡长也帮过不少忙,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身为以为郡县郡长应当的职责和一位长辈的善心上,并不代表他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一个还未过门的穷小子几次三番和她闹翻。
所以他只得柔声道,“我现在身无长处,一无所有,郡长自然不愿你同我走得太近。天下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脸生活都不能给予妻子保证的男子,所以我必须潜心秉读,专心准备两年后的秋闱,待那时,你爹自会对我转变看法,不会再阻挠我们的亲事了。”
说完,他认真看着少女,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百里月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真要叫她两年不和他见面,简直比叫她三天不吃饭还难捱。
“那我们悄悄见面,不让我爹知道行不行?”她扯着他的袖子软声央求。
在面对她这般时,谢执总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严重,冯家都已经上门求亲了,他若再纵容她这般和她爹闹僵下去,只会将局面弄得更冰,愈发惹来百里斋的不喜。
所以,即便不舍,他也不能松动,神情严肃地看着她,“那你想想,之前哪次不是背着你爹出来,最后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你爹是县上的郡长,这百里郡大街小巷的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你呀,就别想着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腔了。”
“一切都交给我吧,你明日乖乖去给你爹认个错。知道了么。”
“好吧。”百里月不情不愿点头。
谢执摸摸她发顶,安抚好她情绪后方才告别,不想被院丁发现,悄悄沿着来时的抄手回廊翻墙离去。
头一次干这种翻人家院墙的事,谢执的心跳好半晌都没回复过来。
但想到总算见到了小月,又将她安抚下来,谢执心里放心了些。
第二日一早,谢执便将自己收整一番,来到百里郡府,正式递贴求见百里郡长。
百里斋收到管家拿来的拜帖,微微皱眉沉吟半晌,“他既然敢来见我,就让他进来,本官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谢执随着管家从百里郡府大门而入,走到百里斋面前,恭恭敬敬行礼,“晚辈见过郡长大人。”
百里斋神色不动端起茶杯,掀起眼皮打量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
十八岁的少年郎,清隽俊逸,脊背挺拔,站在面前,就像一株兰枝玉树,风骨秀雅。
诚然,凭心而论,谢执无论是年纪,还是才貌,都与自己的女儿配得上。
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谁,也要赞叹一声郎才女貌。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
谢执出了茶古马道的祸事,一家主仆都丧命于此,只留下谢执这跟独苗苗。
为了继续念书,他将家中旧仆遣散,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可以说,如今的谢家,当真是一贫如洗。
百里斋自认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不仅如此,他还十分惜才。
当年,他也是因为见谢家少郎才华横溢,品性端方,才点头同意了夫人定下的亲事。
可惜才归惜才,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也嫁过去跟着他过没有保障的日子。
至少,在他没有真正考上功名之前,百里斋是不会同意女儿嫁给他的。
更何况,人在落入困境之时,很多想法是会变的。
这也算是,他对谢家少郎的一道考验吧。
“嗯,坐吧。”打量完,百里斋淡淡收回目光,点了点旁边的座位,“你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虽说两人都心知肚明,但百里斋沉稳老练,只要谢执不主动开口,他可以全当不知道。
谢执本就是为了小月的事而来,自然不会同百里斋一样稳坐钓鱼台打太极,他坐下礼貌地问候两句后,便开门见山。
“郡长大人,晚辈此番前来,是因为小月。”
“哦?”百里斋毫不意外,“你想说什么。”
“晚辈知道,就晚辈如今情况,是无法给小月幸福的。”
百里斋语气淡淡,“知道就好。”
“可我是真心喜欢她,想对她好,也想一辈子照顾她。”
“眼下你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法兼顾,拿什么跟本官谈照顾她?”百里斋一针见血。
谢执抿唇沉默片刻,直接问,“那敢问郡长大人,可是打算取消我与小月的婚约,让她嫁给冯家公子?”
百里斋有些不悦,故意回道,“是有这个念头。”
“你若真心希望月儿过得好,大可以主动解除婚约,本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银钱补偿,足够你两年秉读外加他日进京赶考的盘缠。”
既然这小子主动找上门来,百里斋便有意试探一番,若他真因如今落魄而变成那种利益至上贪功慕利的,百里斋便会毫不犹豫让他滚出去,永远都别想娶他女儿。
谢执脊背坐的很直,丝毫没有被百里斋开出的条件诱惑,他面色微白,抬头看着百里斋,“难道在郡长大人的眼里,小月是一样可以被用来条件交换的物什?”
此话触及百里斋逆鳞,他沉下了脸,“如今本官还肯见你,已是给你面子。”
“我和小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即便千金万金也不换。”少年神色平静而坚定地道。
“至于我考取功名一事,现在的确无法给郡长大人做出什么空口的保证,但不论我考上还是考不上,将来,我都不会让小月跟着我过苦日子。”
“哼,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百里斋幽幽道。
“晚辈一直敬重郡长大人,从前家中父母谈及郡长大人时,亦是交口称赞,道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对尊夫人亦是有情有义。晚辈就一直想,以后长大了,要成为大人这样的人,做一个清廉公正,心怀情义的好官,所以从小便埋下考取功名的种子。”
百里斋听了半晌,心头轻笑一声,这小子是在给自己戴高帽子呢。
说什么他‘清廉公正,心怀情义’,还不就是拐着玩儿说他不信守当年诺言,用私权压他解除婚约。m.χIùmЬ.CǒM
百里斋不禁多看了一眼谢执,见他不卑不亢站在那儿,丝毫没有因自己犀利的审视而退却半分,心下倒是略微满意几分。
能在逆境中仍然保持当年清雅的风骨,月儿倒是也没有看走眼。
只是……
“好,既如此,本官便与你明说了。”
百里斋放下茶杯站起来,与谢执隔着三步距离直视。
他为官多年,身上自然一股威压,寻常百姓若是被他这刻意释放的官威一压,早就不敢造次了,但谢执却能不闪不躲与他平视,且眼神清明不卑不亢。
百里斋暗暗点点头,口中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前几日冯家曾派人前来我府上提亲。”
说完,百里斋抬眸去打量谢执的神色,果然见到他眉心皱了皱,于是便有继续道,“我当时自是没有答应。”
话音刚落,他又道,“不过,我也没有把话说绝。”
“冯家毕竟树大根深,亦有族亲在京中为官,人脉渊源,这样的家族背景,虽说复杂了些,但若月儿真嫁进冯家,有我的支撑,她下半辈子,在冯家也必不会受什么委屈,富贵荣华更是不用说。”
“为人父母的,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就是能让自己的儿女过得好,我希望你能明白。”
谢执沉默地听着,没有回话,他知道,百里斋还有后话没有说。
“但她喜欢你,为了你,不惜三番两次与为父吵闹。”百里斋沉声道,“你俩有多年打小的婚约,你家中出事,我亦惋惜,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就心生同情此把女儿嫁给你。你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娶到她。”
“郡长大人的意思是?”谢执抬头。
“你两年后要进京参加秋闱,那我便与你定下两年之约吧。”百里斋道,“若两年后,你成功考上功名,我不会有二话,即刻为你们筹办婚事。但倘若你考不上,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无能,这婚约便要取消,届时,月儿嫁给谁,与你无关。”
谢执听到这话,不仅没有被百里斋吓退,反而精神一震,他定定抬头,“好,我会用我的真才实学向您证明,我是真心喜欢小月的,也是的确有照顾好她下半辈子的能力。”
百里斋似笑非笑,“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你的才华在外面这百里郡上,是算不错,可进了京城,那便是举国才子汇聚一堂,你真有把握能考得上?”
谢执谦逊一笑,“以前不愿招摇显摆,是觉得没必要,胸有诗书气自华,但既然郡长大人问起,那边恕晚辈狂妄一次,两年后的秋闱,我定考上。”
月衫少年在说这话时,那一身内敛的风华皆四散出来,让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润清隽的样子多了几分令人侧目的锋芒。
“好!”百里斋看得一愣,继而笑了笑,朗声道,“那我就等着瞧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顿了顿,百里斋又道。
“大人请讲。”谢执垂首。
“在这两年之约里,你不得再见月儿。倘若叫我知晓你瞒着我私下与她见面,今日之约便立即作废,你此生也休想再见到她。”
谢执顿了顿,“好,晚辈答应。”
“既是约定,便将当初你和月儿定婚约时的玉佩交予我,做个凭证吧,如若你私下违约与她私会,或是两年后未曾办到今日放下的狂言,这玉佩便不必拿回了。”百里斋看着他道。
谢执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微一握。
玉佩。
那可是他和月儿的定亲信物,若是连这个都给了百里斋……
可直到如今,他除了赌一把,相信百里斋的为人,不是那诓骗他交出玉佩转头毁约的人,还能怎么办。
以他如今的情况,即便不交出玉佩,百里斋真想毁约,他又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一瞬间,谢执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他沉重地、缓慢地,抬起手,从胸前的衣襟取出那块一直贴身佩戴的玉佩。
握在手中良久,玉佩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谢执最后看了一眼,将它放到了百里斋手中。
“晚辈会遵守诺言,希望伯父亦如是。”
这次,他没有尊称郡长大人,而是唤了声伯父,带着一个家道中落却风骨不屈的少年的赤城请求。
请求他信守承诺,不要诓骗自己。
百里斋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过玉佩,“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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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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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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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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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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