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在吃火锅,现切羊肉,一点儿都不腥。”叶蔓庭从手边捞起个瓶子吸了一口,“嘶,带劲。”Χiυmъ.cοΜ
秋棠一眼瞥过那个瓶子:“......你在吸氧?”
“对啊,我在高原呢!”叶蔓庭把镜头调成后置,给秋棠看周围的景象,高原海拔高风也大,她说话基本靠吼:“我的天,这里也太美了吧!”
吼完遭不住咳嗽起来,又拿起氧气瓶猛吸一口,“我去,这玩意儿有点上头啊。”
原本还看得清人脸的镜头换成后置,秋棠便只见屏幕里两眼一抹黑,光线太暗信号太差,除了几处篝火和隐隐约约的帐篷,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笑着,很应景地点头说:“好看。”
“好看吧!美得我都窒息了咳咳咳......”叶蔓庭好像是被火锅辣油辣到了嗓子,咳得撕心裂肺,氧气瓶不够用了,她说一喘三:“女儿呢,我女儿呢?快过来让我吸会儿。”
秋棠把猫咪从身边被窝里挖出来,抱在身前冲着手机镜头:“明天小年夜,你还不回家么?”
“我就是过年才逃的哎,”叶蔓庭看见女儿笑得特开心,“我家里人特多,上面一堆大的下面一堆小的,过年往大的那桌坐,收一个红包就要被念叨一句,往小屁孩那桌一坐更没完了,都问我要签名,拜托,我圈里人缘很差的好吗!年夜饭完了还要陪他们放烟花,算了,过年特没劲。”
秋棠抱着猫笑,秦易铮回来了,拎着猫窝绕到床边放下,倒了盆清水放在窝前,往床上看了一眼。
秋棠视频得不亦乐乎,女人之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从高原说到过年,这会儿又说起了娱乐八卦,什么上周在秀场后台撞见两个著名设计师撕逼互甩耳光啦,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歌手和演员竟然多年隐婚娃都生了啦,最近某个大爆的奶油小鲜肉其实改过年龄,他八年前比现在帅多了,可惜红得太晚,没当年的味道了。
就这,秦易铮心想有什么好聊的,天天掺和娱乐圈的人,平时八卦还听不腻么。叶蔓庭一个家不着家的单身狗天天惦记别的男星长相帅不帅也就算了,你秋棠有家有室有男人,关心人家这些做什么。
“现在也挺帅,生图还是能打的,没皱纹有腹肌,就是年纪有点大了,还是不行。”叶蔓庭摆了摆手。
“是么。”秋棠笑了笑,转头看了秦易铮一眼。
秦易铮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哪儿哪儿不舒服。
“当然,都说女人二十五分水岭,那都谣传,男人到了三十才不行了呢,脑满肠肥,没几个说人话的,见多了你就知道了。”叶蔓庭吸氧吸得找不着北了。
秋棠唔了一声,又看了秦易铮一眼,似笑非笑的。
秦易铮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上了床,习惯性从床头捞了本书,拿在手里摊开,横看竖看看不进去。头疼。
忍无可忍,他把书本一合:“十一点半了不睡觉还聊?”
“你如果想认识我通讯录里大把的......卧槽,你家有人啊?”叶蔓庭呛了一下,就差把脸埋进吸氧瓶里了,“啊啊那什么没氧了,我得下山去了你慢慢睡哈晚安拜拜!”
她火急火燎挂了视频,不怎么亮的屏幕彻底黑下去,猫咪脑袋缩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似的,好奇地掺过去,整个猫脸趴在手机屏幕上,然后被秦易铮提着脖子拎起来。
秦易铮把猫拎下床,按在水盆前问它喝不喝,它很烦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摆尾跃跃欲试地想回床上去。
秦易铮又把它按到猫砂盆面前,问它有没有。
它更烦了,喵喵叫个不停,拼命扭头看着秋棠,眼睛水汪汪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秋棠倒在床上乐不可支,拿起手机对着秦易铮:“我要给你录下来,你跟它跟教训儿子似的。”
“儿子?它是我祖宗吧。”秦易铮把猫抱起来,“没有是吗,没有就去睡觉,天天到了晚上跟吃兴奋剂似的上蹿下跳,夜猫子。”
把猫往猫窝里一搁,放了个猫球进去,秦易铮伸手拉下帘子,又比了个剪刀的手势在帘子面前晃了晃,猫咪果然乖了不少,没有再跑出来了。
还治不了你了。他冷笑一下,扬长而去,进了卫生间洗手,洗完把灯关了,趁着黑上床把秋棠搂进怀里好一通揉。
秋棠一开始还在笑,后面被他揉得渐渐呼吸有点乱了,推着他肩膀说:“今天不来,累死了,我不想动。”
“哪次用你动了,不都是我在动。”
秋棠红着脸呸了一声:“省点力气吧你,过完年三十一了大哥。”
“故意激我呢?”秦易铮按猫一样按着她,在她腰上来回揉,“四十一照样让你叫哥。”
秋棠想起前天晚上被他占便宜的事,“你不要脸。”
“既然你这么说了,”秦易铮笑了一下,俯身叼住她的耳垂,火热的身躯覆上去,从脸颊吻到唇瓣,秋棠在渐乱的呼吸中慢慢闭上眼睛。
窗外仍是雷电交加,时不时有白光闪过,厚重的窗帘和玻璃遮挡去大部分音量与光强,恶劣的天气在此时反倒成了某种催化剂,让彼此渴望的两个人更加紧密的拥抱在一起。
雷雨轰鸣,天光乍破间,秦易铮热切地亲吻秋棠的后颈,情到浓时,他沉声告白:“秋棠,我爱你。”
“嗯,晚安。”秋棠打了个哈欠,捡起刚刚扔到地上的睡衣往身上套。
“怎么,就想睡了?”秦易铮的手还暗示意味十足地在她腰上轻轻捏着。
“哦,你还没完?”秋棠衣服穿到一半,顿了顿。
秦易铮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有这么快?”
“是吧,我也心想呢,不过每次不都是你说完我爱你就结束了么,”秋棠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搞得我听到这三个字就开始犯困了。”
秦易铮:“......”
不是,他真情实感的表白竟然成了她的催眠符?
秦易铮有点崩溃,“我说真的,我爱你让你犯困?”
秋棠想了想说:“要不你说句我不爱你,或许我能一个激灵打你一顿呢?”
秦易铮在她鼻尖咬了一口。
秋棠笑着往后缩:“你以前都不说的。”
秦易铮以前说过很多次喜欢她,更多的时候,他对她喜爱的表达是以夸赞的方式呈现,夸她这里做的很好那里非常优秀,而至于他本人对她的感情,秦易铮从没说过我爱你,他是爱而不自知,姿态太高了。
他以为他们之间很默契,各方面都合得来,实际上大错特错,秦易铮后来反思,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正如每次结束后被子一卷眼睛一闭就睡了,根本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安抚和言语沟通。秋棠又不是机器人,恰恰相反,她是个内心极其敏感的女人,如何能够长期忍受这样被吊着。
“以前啊,”秦易铮叹了口气,侧躺下去把她抱在臂弯,“以前没说过的,以后每天都会说。”
窗外暴雨如注,厚重的窗帘也遮不住剧烈的白光,一部分光线映进来,他们在忽明忽暗的光里对视,接了一个漫长而缠绵的吻。
“秦易铮。”秋棠小声叫他。
“我在。”秦易铮应。
“我突然有点感动。”她说,“你再说一遍吧。”
秦易铮撩开她脸上汗湿的长发,很认真的说:“秋棠,我爱你。”
说完等了半天没听她回应,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秦易铮顿时哭笑不得,真就有这么管用?他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那以后结婚是不是他说一句我爱你,秋棠也要当场昏迷了?
秦易铮抽了抽嘴角,抱着怀中熟睡的秋棠,跟床下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对峙半晌,极其不爽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又扑了个空,秦易铮皱着眉睁开眼睛,枕边无人,他眉头皱得更紧,掀开被子走下楼,家门敞开着,秋棠搬了□□出去,正拿着一个灯笼往门廊上挂。
她从红彤彤的灯笼后面探出来一张粉白的小脸:“你醒了?快过来把另一个挂上。”
秦易铮几步快走过去,先把人从危险的□□上抱了下来,接着从阳台拿了个撑衣杆过去,三两下就把灯笼支上去挂好了。
他说:“这上面有钩子,就是让你这样支着挂的,用不着爬□□。”
“可里面有灯泡线呢,不上去你怎么把它连上插座,就挂两个瞎眼灯笼?”
这倒也是。秦易铮陷入沉默。
他愣神的功夫,秋棠把□□搬到另一边,飞快地上去把另一只灯笼的电线引下来了,绕过门廊上的横梁接到插座上,动作麻利地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在秦易铮眼前打了个响指。
秦易铮笑着握住她的手:“厉害。”
应秋棠老家那边的风俗,小年夜早上要吃饺子,刚好前两天一起包的饺子还有一点在冰箱里,他们把它拿出来煮着吃了,秋棠倒了点酱油在碟子里,又拿出一支芥末,作势要给秦易铮的味碟里挤。
秦易铮上回被她搞得芥末ptsd,到现在看到芥末还眼睛疼,握住她的手腕说:“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上芥末。”
“咦?还以为你爱吃来着。”秋棠笑了找,把芥末拧回去了。
小年夜交通必然拥挤,他们要赶在高峰期到来之前出发,为保证时间充裕,昨晚就把所有行李打包好了放在玄关处。吃过早饭,秋棠端碗进厨房,秦易铮出去搬行李。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再加上猫粮玩具什么的,三四个箱子齐齐放进车子后备箱。
盖下后备箱,秦易铮久违地有些忐忑。毕竟是见父母这样大的事,活了小半辈子头一回。换而言之,六年才把人带回家,他无奈笑着摇摇头,也是够坎坷的。
他搬完箱子回来,秋棠正蹲在地上给猫咪戴帽子,托着它的胖脸跟它说到了那边要乖,不可以乱跑乱跳。
秦易铮倚在门边有点想笑:“你和它说话它又听不懂。”
秋棠不以为然:“怎么会,我每天和它说这么多话,它至少有幼儿园大班的词汇量了吧。”她挠了挠猫咪的大脸盘子,“有没有?”
猫咪穿戴整齐,顶着姜黄色的毛线帽喵喵喵了几嗓子。
秋棠系上围巾,抱着猫出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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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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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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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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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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