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位端酒盏的姑娘竟直接坐在了楚丹枫的大.腿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将那杯中酒含进樱桃小口里。
楚丹枫只见她的脸一点点靠近、放大,红唇就要贴上自己。
这、这这这这是要嘴对嘴喂他喝酒吗?
楚丹枫心里好慌,但震惊多过慌乱,竟僵硬地坐在原地,忘了躲开。
一旁暗中观察的小师弟终于忍无可忍了。
“轰隆!”
木质雕梁忽然断裂,重重砸下来,径直砸向那姑娘的脑袋,变故来得突然,楚丹枫被唬了一跳,却也大大松了口气——这口酒不用喝了。
即便是筑基期修士,身法也比常人快得多,他抱着那姑娘,眨眼间躲过掉落的横梁。
“这房子要塌了!快走!”
黄长天喊了一嗓子,不用他说,一屋子人已鱼贯而出。
刚刚被楚丹枫救出的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又见那腼腆俊俏的楚公子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不由得真生出了倾慕,一扭身就扑进了楚丹枫怀里,梨花带雨地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太近了。
楚丹枫被她身上的香粉熏得想咳嗽,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无措道:“你、你先放手吧。”
“五师兄!”一道熟悉的童音响起,楚丹枫心里一颤,下意识推开那姑娘。
不过,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来?
房子到底没有塌,可掉落的横梁激起一片烟尘,烟尘中一个五六岁大的奶娃娃站得笔直,看不清表情,但楚丹枫就是觉得小崽子生气了,莫名更心虚了。
“呦,这是怎么了!没伤着贵客吧?”老鸨带着几个龟公冲上来,挥舞着手绢把烟尘扫开,小团子才现出真容。
“呀,这是哪来的孩——”
花庭轩冷冷扫了老鸨一眼,明明是个奶娃娃,眼神却凶得像是能杀人,她一抖,生生把后面的字咽了回去。
楚丹枫朝老鸨递了个抱歉的眼神,忙拉过自家师弟,低声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不是让你跟姝儿挤一晚吗?二师姐知道你下山吗?”
花庭轩抿着唇,小.脸沉得能拧出.水来,并不说话。
另一边,几个龟公检查了房间,没查出什么来,只能不是很确定地说“可能是年久失修,或是遭了虫蛀”,才闹出今天的意外,总之非常对不起两位贵客,好在人没事。
老鸨不住地跟黄长天道歉,“要不然换一个房间,让姑娘们陪二位喝酒压压惊?”
黄长天正要答应下来,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的花庭轩忽然朗声开口:“三师兄,我要告诉师尊去!”
黄长天:“!!!!”
刚刚太乱,他是真没看见小师弟。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花庭轩凉凉地看着他,吐出一口气,才垂下长睫毛:“小师兄出门不带轩儿,轩儿就悄悄跟出来了,才找到你们。”
黄长天:“你一个人跑下山的?还没跑丢了,够有本事的你!”
楚丹枫听了也后怕:“轩儿你也太胡闹了!多危险啊!”
可两位师兄还没骂完,小团子便道:“我看到你们和那些姐姐亲嘴了,我要告诉师尊去。”
楚丹枫:“…………”
黄长天:“…………”
黄长天大呼冤枉:“胡说八道!她们瞧你小师兄生得俊俏,都扑他一个人,根本没人理我!”
楚丹枫朝着他小.腿踢了一脚,黄长天“嘶”一声,悻悻地和五师弟交换了个眼神,又去哄孩子:“小师弟,这里的糖果子又香又甜,三师兄请你吃,今天的事谁也别告诉,好不好?”
花庭轩压根不搭理他,只看向楚丹枫:“回去。”
楚丹枫:“好好好。”正好这花酒他也不想喝了。
黄长天也没了兴致,俩人乘兴而来,因为一系列变故,又夹着尾巴败兴而归,今天这眼界开的,一点也不潇洒。
回宗门的路上,楚丹枫习惯性去牵小团子的小手,却被花庭轩甩开,小师弟小短腿迈得很稳,步履生风,走得飞快。
楚丹枫讪讪的摸.摸鼻子,默默跟在后头。
这也太尴尬了,被孩子撞见自己喝花酒,师兄的威严完全扫地,他连骂花庭轩私自下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回宗门的路不算短,夜幕低垂,师兄弟三人一路沉默着,出了化阳镇,连熙攘人声也不闻,耳畔便只余唧唧虫鸣,和风吹密林的沙沙声。
黄长天终于受不了,悄悄朝楚丹枫挤眉弄眼,“你去说。”
楚丹枫仍旧讪讪的,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轩儿,今天的事……”
花庭轩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要告诉师尊。”
“哎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黄长天急了,扬手吓唬小孩,“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揍你!”
花庭轩:“就要说!是你带坏了我小师兄!”
小团子话音刚落,暗处的密林里忽然钻出一黑影,黑咕隆咚的,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野兽,可身形极其迅猛,直奔黄长天而来。
一爪就抓破了他的衣袍,血腥味霎时蔓延开,黄长天应声拔.出弟子剑,可那东西不退反进,竟一口咬断了他的剑!
它吼声震天,满身魔气,借着月光才看清,那东西像只老虎那么大,头上却长角,两只眼眶是空的,冒着幽幽黑气。
是梼兽!
又是这东西,之前楚丹枫在幻夷山就见过一次,李班的死也跟它脱不开干系,因为有了先例,魔界凶兽出现在双极宗附近,他们并不很惊讶,但这也不意味着情况不凶险。
楚丹枫忙拔剑相助,可那梼兽见到他只躲不咬,单追着黄长天一个人攻击,把三师兄咬出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整个人几乎破了相,才重新一闪身,回到密林中。
两人都松了口气,可黄长天的倒霉旅程才刚开始。
可能人一旦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一路上,他不是被突然窜出来的凶兽追着咬,就是平地摔跤,终于快进双极宗大门时,还踩到了狗屎。
多灾多难的三师兄,再也没精力逼小师弟守口如瓶,一回离虚峰,就如丧考妣地钻回自己的竹舍疗伤去了,只留下楚丹枫和花庭轩师兄弟二人。
花庭轩还是不肯跟楚丹枫说话。
直到两人爬上了床,楚丹枫才戳戳小团子的背,说:“轩儿,今天吓着你了?其实男女之事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你长大结道侣也要讲究阴阳调和,道法自然……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花庭轩背对着楚丹枫,攥.住被角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阴阳调和,就那么重要?”
楚丹枫:“啊?”
可他刚发出一个单音节,就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瞬间昏睡了过去。
这应该是在梦中没错吧,楚丹枫恍惚地想。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回到离虚峰了,如今却在锦绣楼的包间里,小圆桌上燃着龙凤烛,灯火如豆,房间里不知点着什么香,香气甚异,熏得他周身上下都燥热难耐。
楚丹枫舔舔嘴唇,想爬起来喝口茶,然后就发现……他被捆仙绳捆住了!
“……”楚丹枫,“救命啊!有人吗!”
这又是什么操蛋梦???明明还没到服用瑶琅伏筋草的日子啊啊啊!
“别喊了,我在呢。”
楚丹枫一抬眼,就看到青年版花庭轩。
这个花庭轩……看起来很不对劲!他面容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琼鼻凤眸,五官深邃,可眉间有细细的黑色纹路,像是……魔族的印记,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脱掉玄金色长袍,露出结实劲瘦的上半身,那里的皮肤上也布满了黑色纹路,纹路随着他动作像水一样轻轻流动,那是精纯的魔气。
花庭轩……怎么会入魔?
据楚丹枫的了解,他的确有一部分魔族血统,可后来都压抑住了,融在真元里收放自如。
魔族力量无穷,却也容易让人迷失心智,被心魔所扰,走向极端,绝不应该是男主的配置!
而且,自己好像没喝瑶琅伏筋草,为什么又梦到他了?
然而,楚丹枫的思路被强势打断,他看见大魔头版花庭轩勾起唇,一步步走近床榻,掏出了一条……黑色皮鞭!
“阴阳调和,就那么重要吗?”花庭轩甩开皮鞭,在空中一抽,发出一声惊人的脆响,楚丹枫吓得一抖,紧接着,那鞭子抵住了他的下巴。
魔头版花庭轩裸.着上半身,肌肉精悍紧实,一身魔气霸道精纯,用鞭稍抬起楚丹枫的下巴,怎么看都是个欺男霸女的大反派,可口气却像是被抛弃的怨妇:“师兄从来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不比一比,怎知我没有那些女人好?”
楚丹枫:“……”
魔头花庭轩收起鞭子,下一刻,楚丹枫感觉自己双.腿一凉,下裳不翼而飞,而后有鞭梢滑过他的腰.臀。
他汗毛都炸起来了:“你你你要干什么!”
花庭轩变变.态态地温柔道:“师兄很怕疼,所以只有疼,才能让你长记性吧。”
下一刻,一道锐痛在身后炸开。
“以后还敢不敢再去那种地方?”
花庭轩每打一鞭,便要问一句“还敢不敢”。鞭锋刷刷而下,烛火摇曳的房间里脆响绕梁,楚丹枫只觉身后一片滚烫。
疼倒是其次,更多的还是羞耻,眼前这个花庭轩怎么可以……这样折辱他?楚丹枫又恼又疼,终于没忍住破口大骂:“还有完没完!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你个不孝子、死变.态!我以后再也不喝那劳什子灵草了,就算豁出去不恢复金丹,也再不想梦到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这番痛骂居然真起了效果。
魔头花庭轩额头的黑色.魔气像是维持不住纹身一样紊乱起来,喃喃道:“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而后,他如梦初醒般看自己执鞭的手,慌乱地问:“师兄,我弄疼你了?”
“……”楚丹枫气得眼角都红了,桃花眼泛着一点泪光,咬牙问:“你说呢?”
魔头大花很痛苦似的皱起眉,倒退两步,身上的魔纹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翻滚起来,很快就模糊成一片,也在这时,梦境戛然而止。
竹舍里,小团子版花庭轩豁然睁开眼睛。
楚丹枫却没醒,但紧皱着眉头,长睫毛上沾着一点泪珠。
花庭轩无声地叫了句“师兄”,伸手在他额间轻轻一抹,随着指尖一道柔和灵气,楚丹枫紧皱的眉头便被抚平了,他抱着被子轻轻哼唧一声,重新陷入沉沉睡梦。琇書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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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楚丹枫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他下意识揉了揉屁.股,也没什么异常,于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草堂春睡足,不用早起苦修可真爽啊。
然后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团子殷殷勤勤地端着甜粥和小酥饼站在床前。
楚丹枫:“……你不生我的气了?”
小团子小奶音糯糯的:“师兄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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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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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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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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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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