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辰,如果真的要拿死亡来换取我的自由和孩子的安全,我会做的,一定会的!”童若喃喃的自语,表情坚定,心中却是揪痛起来。
明明知道这个距离,她说话声音又很小,冷少辰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可是她看着冷少辰,就觉得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般。
夜风吹过,透着薄薄的病号服,把身上染上了一层凉,毫无遮掩的颈项也凉丝丝的,带着金属的凉意。
童若手微颤着抬起,摸到脖子上的坠子,失了体温的庇护,被风吹得凉丝丝的,淡淡的凉洒在手指上,在现在看来,却犹如针刺一般。
手指轻捏着项链的坠子,那晚冷少辰说过的话就像潮水般涌来。
“喜欢吗?”m.χIùmЬ.CǒM
“喜欢,它好美。”
“美也要你衬着才行。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礼物,看到它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到你,所以这条项链你可不能丢了,要一直带着知道吗?”
“你专门为我选的?”
“不准摘下来知不知道!”
冷少辰的话,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记得那么清楚,就好像现在仍在她耳边呢喃一样,声音甜蜜的发苦。
胸口闷疼闷疼的,他说的每句话,越是想忘记,记得越清楚,甚至连他说话时的目光,动作,极细微的表情,她都能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到想起来心就会疼。
手紧紧地握住星星吊坠,让吊坠的棱角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越握越紧。
“不准摘下来知不知道!”
冷少辰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不准摘下来是吗?
童若握着项链坠,感觉就好像冷少辰仍然站在身边一样,她不会再留下他的任何东西了!
就先从这条项链开始吧……
童若红着眼眶,咬牙使劲的一挣,项链应声绷断,在她苍白的颈子上留下一条深红的痕迹。
看着断掉的项链平静的躺在掌心,手不停的颤抖,好像是从心脏剜下一块肉一样,生疼生疼的。
这条项链,早在冷少辰送给她的时候,她就把它当做与自己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确实打算,直到死,也不会把项链摘下来。
就好像她会一直留在冷少辰身边一样的想法,她也会把冷少辰送给她的这第一件礼物一直留在身边。
可是现在,她却要把这条项链扔掉,身体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就好像把灵魂也给丢掉了一样。
垂目,看着窗外的冷少辰,烟头的火星在夜里闪着微红的光。
他就那么站着,站在那里,低着头没看她,不停地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鼻子中呼出的白色烟雾,感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
童若握着项链的手一紧,胳膊突然高高的抬起,用力的将项链丢了出去。
“冷少辰,再见。”胳膊举起的时候,她轻声的说。
曾经,她第一次逃离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可是她知道,这次,是再也不见!
蓝钻在夜空中微微闪烁着光,随着那条白金的项链一起,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就像是一颗流星。
而这条项链,在此时看来也正像流星一样,划过,消失。
泪水夺出了眼眶,顺着鼻翼的弧度流下,蜿蜒进嘴角,咸咸的,落入喉中,像毒药一样,刺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又酸又痛。
疲累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外面的那个男人,刚才一直克制着的伤口的疼痛陡然的如潮水一般的袭来,袭着她的全身,冲击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砰!”
童若整个人毫无意识的跌落在地上,引得医生和护士一阵慌乱。
“童小姐!”
“童小姐!”
童若闭上眼睛倒下的同时,她没有看到冷少辰在看到项链消失在草坪里时,那发了疯一般的表情,狠狠地将手上吸了三分之二的香烟甩到地上,拼命地奔进项链消失的方向。
冷少辰发了疯的找,就着那一点点灯光,弯下膝盖跪在草地里,任晚上被寒霜侵染变得泥泞冰冷的泥土沾着他的裤子,冰凉刺激到他的皮肤。
那双手,修长又干净,从来都只习惯于握着RippleHRH限量版钢笔的手,此时却按在泥土里,任由泥土陷入他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里,手指不断的在草里摸索,只为了寻找刚才一闪而逝的“流星”。
那条项链,他不要它成为流星,就像是童若之于他一样,决不允许离开与消失。
此时的冷少辰,他已经把这条项链看成了童若的代表,好似只要项链还在,他就能拴住童若一样。
阿泰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没有下去帮忙。
冷少辰是个高傲的男人,即使是在这个时候,阿泰也不会让冷少辰的高傲有所减损。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冷少辰跪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的找那条项链。
事后,他会当做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是这时候的冷少辰,又让阿泰想到了他小的时候,靳夫人离开以后,冷少辰被接进冷家。
冷大少和二少时刻都在抓住任何的机会来为难冷少辰,有一次大少把冷少辰一直很宝贝的高仿汽车模型给藏了起来,那是辆按照1:14的比例制造的玛莎拉蒂跑车模型,是靳夫人给冷少辰两岁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冷少辰五岁,尚不知道母亲离开的原因,当汽车找不到的时候,冷少辰去质问大少和二少,毕竟这种事情发生了太多次,冷少辰根本就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谁干的。
以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冷家并不缺钱,尽管冷拓森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可是该有的物质生活一点都不缺少,那些东西坏了掉了,冷少辰也不在乎。
但是这辆模型不行,这是冷少辰一直宝贝着的,谁都不能碰,就连从小一起玩的阿泰都碰不得,可是却让大少给扔了。
大少当时很得意的说,他就埋在院子里,要是想要就让冷少辰自己去找。
冷少辰当时二话不说,拿着铲子就去掘地,阿泰想要帮忙冷少辰也不许。
那时候才五岁的小娃,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尽管拿的铲子已经是小一号的,可是要用铲子挖地也不是一个五岁的娃所能承受的力气。
冷少辰不许一个人帮忙,就这么从白天挖到晚上,又从晚上挖到白天,一天一夜,终于被他找到那辆早就被泥土侵染的不成样子的模型。
可是就在他找到还来不及欣喜的时候,冷拓森派人把冷少辰给抓了去,因为他随便的乱挖院子,把院子挖的像月球一样,坑坑洼洼,满目疮痍。
冷家对于孩子的责罚是古老的杖责,对于五岁的小身板,二十板下去就差不多是半条命了,可是冷少辰连坑都不吭一声,沉着一张小脸,泪水在眼里打转却始终坚持着不落下来。
他被打的时候,怀里始终紧紧地抱住模型不放手,好像有那个模型在,他就有坚定地力量在,咬着牙,承受二十下的杖责。
可是他刚刚被打完不久,还在养伤的时候,那些人又跑来告诉他,他的母亲跟别的男人跑了,丢下他去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还有了一个儿子,把他这个儿子给忘得一干二净,抛在脑后,任由他在冷家受苦,自生自灭。
在这吃人的冷家,就算是骨头都不剩,他的母亲也不会过问,更不会担心,因为她现在有爱她的丈夫,有当宝贝一样疼着的儿子,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把他母亲给的生日礼物当宝贝,可是他母亲却把他这个儿子当破烂,一个被冷家回收的破烂!
冷少辰知道这件事后,一声不吭,那张小脸仍然是面无表情的。
当时阿泰看着他,甚至希望他脸上哪怕能有一点点的伤心难过,又或者是气愤痛恨也好。
可是冷少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花了一天一夜挖出来,又拖着带伤的身子仔细的擦拭干净的汽车模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连魂儿都被抽走了一样。
那么冷静,不属于他年龄的冷静,让人心悸,害怕。
冷少辰那天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让进。
谁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谁也不知道,五岁的他在屋子里不眠不休,静静地看了模型一夜,好像要把模型的样子深深地锁进记忆里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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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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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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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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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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