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拍着被子,一下一下地。邵初阳从被子里钻出来,恨恨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水,哽咽道:“妈,你是不是要背叛小叔?刚刚二伯说的是什么意思,爸爸他的死是什么情况?不,不……不管怎样,妈你这种时候不能放弃小叔,爸
爸去世后,一直是小叔在照顾我们……妈……”
邵初阳着急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初阳。”俞舒牵住她的手,柔和地看着她,“初阳……你前几天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吧。妈妈都没有给你送生日礼物呢……”
“妈……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邵初阳愣愣地看着俞舒,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又犯病了。
“初阳,你还记不记得上回和你爷爷签的那个协议,你满十八周岁后,妈帮你代管的股份就转让给你。”俞舒缓缓地说道。
邵初阳眸色渐深,略带些疑惑地看着俞舒。
俞舒漆黑无神的眼中掠过一丝哀愁:“现在,也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初阳,妈跟你说一个故事,你听完以后,想怎么做,你自己来决定。”
邵初阳的面色微微一白,她知道,母亲大概要和她说一个很了不得的故事。
俞舒深深地望着她,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你和你爸爸长得真像……”
……
一个小时后,邵初阳掩着唇,惊惶失色地看着俞舒,连眼泪也憋在了眼眶里。
俞舒苦笑了一声,道:“初阳,你想好怎么做了么?”
邵初阳瑟缩了下,往墙上靠了靠。
“初阳,你是不是喜欢他?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俞舒问道。
邵初阳嗓子堵得难受,望着母亲的眼睛,涩涩地开口:“原来妈你的病,确实早就好了。”
这是她内心最隐秘的秘密,她不愿意说,也不敢说。
他结婚以后,她对明笙有过嫉恨,但现在也已经放下了。
但这种事情,她妈妈怎么能就这么无情又这么直接地拆穿呢。
连那个顾明笙,估计也只是心里揣测,也没有当面拆穿过。
邵初阳眼眶一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俞舒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幽幽道:“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都是妈的错。我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再想,你还这么小,可能还分不清爱与依赖。我不喜欢你因为这种情绪,影响你的判
断。”
“那妈你对爸爸,是爱还是依赖呢?”邵初阳咬住了下唇,问道。
俞舒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眸子里迸出了一丝异样的光,道:“我爱他么?我不知道……”
她揉了揉太阳穴,蹙紧了眉头,道:“初阳……帮我拿下药……”ωωω.χΙυΜЬ.Cǒm
邵初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眼白越变越多,胸口起伏得也越加厉害,止住眼泪,飞快地跑下楼,从抽屉里取出了母亲的常用药。
“妈……妈……”邵初阳晃了晃俞舒的身子,用温开水将药帮俞舒服下。
俞舒抽搐了两下,攥紧了邵初阳的手,道:“初阳……初阳,不要……”
她话没说完,就陷入了昏睡。
“妈……”邵初阳哽咽着说道,摸了摸她的脉搏,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妈妈想和她说的是什么呢,是不要选难走的路,还是不要学她当年那样呢。
看着俞舒安静的睡颜,邵初阳讷讷道:“妈,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当年的事曝光,她妈妈该怎么办呢?就是小叔,恐怕也恨死她妈妈了吧,如果没了邵家的庇护,她可能连药都买不起……
***
第二天,邵氏集团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向董事会提交了几个新的议案,罢免现任董事长邵文柏职务,罢免现任临时董事长兼总裁邵钧庭职务,罢免董事会现任成员邵景睿董事职务,并投票选举新一任邵氏的董事长、总裁……
大会议室里坐满了邵氏的大股东,但却静默得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戏。
邵文柏没来,说是病了。
邵钧庭没来,人尽皆知,受伤了,还在国外。
邵景睿也没来,人尽皆知,还躺在医院。
邵钧翰早就连股份都没有了。
但这场股东大会在邵钧墨的各种促成下,还是开了起来,邵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媒体上这几天已经煽风点火得够多。
有人说,罢免邵钧庭,是邵文柏自己的意思。
可是不管怎样,如今健健康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有邵家那个向来老成持重的二子——邵钧墨。
对于老股东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们在意的是谁能把邵氏带领得更好,给自己挣取更多的利润。
邵钧墨发言完,投票正式开始,未到场也没有代理证明的股东,以弃票处理。
罢免邵文柏的投票,是到场人士的全票通过。这是老董事长之前自己在媒体前都交代过的意思。
第二项罢免地邵钧庭的投票,僵持得厉害,但还是以微弱的优势通过了。
邵钧墨的唇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容。
虽然还是有些小意外,但都在他的计划内。
他嘲讽似地看了眼正左顾右盼的邵景恒和一脸苍白的邵初阳。
这两个小崽子,虽然现在在支持他,但这么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迟早要动手斩草除根。
尤其是邵初阳,刚刚居然跟他说自己已经满十八周岁,有权来投票,生生就作废了他手上那份代理协议,顺便还威胁了他要保留秘密。
这小丫头,比他想象得胆子还要大一些,不过局势倒还算看得清。
邵钧墨整了整自己今天精心搭配的领结,敛好脸上的表情,四下里又看了一眼。
邵景睿没来。
邵钧墨“失望”地摇摇头,那小子那天带着白筱溪那个丫头跑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样子是不会再出现了。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邵家,真是一个蠢蛋。
他原以为,景睿这种固执孩子,起码会再挣扎一下的。
邵钧墨面色凝重地宣布了第三项提案,因为健康原因罢免邵景睿董事兼项目部执行总裁的职务。
这点,也没什么意外,再度高票通过。
投完票,不少人还对邵钧墨表示了深深地惋惜。
邵钧墨的唇角紧抿着,眸色渐深。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却一下被人踹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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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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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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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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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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