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一边抵挡着利箭一边将封七月紧紧地护在怀里,“别乱动!”
“想找死也不是现在!”封七月气结,都被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逞英雄!她什么时候弱到了需要他这般保护?“赶紧逃出去才是正事!”
这里离湖州不远,两岸也不是没人的荒地,岸边看过去不远处就是村庄了,可竟然有人敢在这里伏击他们!
窦章也拿她没法子了,只能尽可能地护着她。
两人一边挡着利箭一边往船边移过去,船已经着火了,唯一的逃生路径就是跳船!
“啊!”
“嗯——”
“噗通——”
有人中箭倒地,也有人惊慌大叫像无头的苍蝇白四处逃窜,更多的人还是挑船逃生,可是哪怕是跳了船,也还是没有躲过那密集的利箭。
鲜血染红了河面。
可夜色却将一切掩盖了。
这是早有预谋的伏击,而且对方来头必定不小!
一道亮光在夜空中冲天而上。
封七月注意到了。
“周琰的人放的求援信号!”窦章一边护着她一边答道,“应该很快便有人来。”
封七月一刀砍落了一支箭,“你怎么就没有?”
“我向来明刀明枪!”
“也用不上这么大的排场。”
“你——”窦章都快要气死了。
封七月一把拽住了他,“还不快跳?真的要找死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的!“张大哥,回湖州见!”
甲板另一边的张威应了一声好,转身也跳入了河中。
渭河的水流不算温和,能够成为沟通大海的主要航道,其水位之深水流之大是可想而知的,流动中的水流甚至比大海里面更加的湍急。
封七月很清楚这渭河的情况,下水之后手便没松开过,哪怕窦章在海上已经证明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旱鸭子了,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间抽风了?
再说她便是放开,估计他也不会放!
“先上岸!”
窦章也没闹,“好!”
他们不可能从这里一直游回湖州,哪怕有这个精力,可这铺天盖地的箭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逃了,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上岸突围!
他就不信有人这么大的本事在岸上也布下天罗地网!
哪怕是皇帝真的想让周琰永远回不了京城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
不是皇帝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不会有错了!m.χIùmЬ.CǒM
麻烦必定是周琰那小子引来的!
要在水流湍急的水里游原本便是见吃力的事情,更不要说还得避开那些利箭了,哪怕封七月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说窦章了。
“嗯……”
便在快要靠岸的时候,窦章发出了轻微的闷哼。
虽然很轻微,可封七月还是觉察到了,“怎么了?”
“没事!”
身后船只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了,将半个夜空都给照亮了,也让封七月清楚地看到了窦章肩膀上的那支箭,“你……”
“没事!”窦章沉声道,“先上岸再说!”
封七月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伤势的位置也不是要害,在水里也是处理不了,“你自己当心点!”
之所以中箭,不就是因为就顾着她?!
“你要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说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脱险才是最要紧的!
很快,两人便上岸了,一口气也没有喘息便快速窜入了芦苇丛中,岸上黑漆漆的,只能凭借着声音来判断情况。
窦章猜测的不错,岸上埋伏的人的确不算很多,所以,他们只能在岸上放箭,而不是直接杀上船赶尽杀绝!
不过哪怕没有天罗地网,可要把这些埋伏的人都给清理了也是件艰难的事情。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彼此都明白只能趁着夜色趁着这些人没发现尽快离开这里!
“有人!”
“快!”
虽然已经很小心,可还是惊动了人。
“你先走!”
“闭嘴!”封七月懒得跟他争辩了,直接让他闭嘴。
窦章也没空闲继续劝她先走,很快便和来阻拦的人打起来了,或许对方也料到了一定会有人逃上岸来,也没认出窦章的身份,来阻拦的人也不是很多。
窦章更加肯定这些人是冲着周琰来的!
跳船之前他留意了一下,周琰当时还在他的那艘船上,所以这些人才没有放弃射箭!
两人联手,很快便将前来阻拦的人解决了。
“走!”窦章拽住了她的手,快速朝着亮着灯火的方向窜去,茂密的芦苇丛,漆黑的夜色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远。
没有人追来。
不过两人直到走到了村庄外围才稍稍停下来喘口气。
封七月第一时间查看他的伤口,从方才打斗到现在窦章还是能撑住这说明这些箭没有下毒,应该没有性命危险,不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也让他的伤口恶化了不少,血腥味浓郁的刺鼻,“你……”
“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再处理!”窦章没让她碰,“这里不安全!”
“进村!”封七月没有异议。
窦章犹豫了一下。
“今晚的动静已经够大了,他们不会动村子!”封七月知道他的顾虑,“你的伤若是再不处理的话以后这只手怕就没用了!”
“你嫌弃?”
封七月气的差点一脚踹了过去,“我什么时候没嫌弃?!”
“说的也是……”窦章语气弱了下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这混蛋!
封七月都快气的冒火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作!?“走!”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扶着他往前方的村庄走去,“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窦章没再说话了,只是无声地笑了,开始有些感激周琰了。
要不是他惹来的麻烦,他也不知道这臭丫头其实真的挺关心他的。
这个时辰已经算很晚了,可村子却还是亮着灯火,在这一点来说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才亮了灯的。
封七月也没时间多想其他,大不了就再打一场便是了。
好在他们的运气也不算差,村子没有问题,至少目前为止没发现问题,封七月挑了一家最近亮着灯的,敲了门。
里头没人应,而且灯火很快便熄灭了。
“老乡,我是湖州水师总督窦章!”窦章直接丢出了总督大人的身份来,“请开一下门!”
封七月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里头还是静悄悄的。
总督大人的面子没用了。
窦章也没硬来,总不能在这丫头面前仗势欺人,而且他现在这样子也欺不了人,“换……”便在此时,屋里又亮起了灯了。
封七月扶着他,“我们不是坏人……”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的。
里头似乎有了动静,又过了许久,直到他们都以为里面的人还是不敢开门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终于慢慢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小老头儿。
封七月松了口气,“老伯,这位是湖州水师窦章窦总督大人,刚刚在河道上遇到了刺客,我们大人现在受伤了,想借用一下老伯的住处处理一下伤口,另外,请老伯帮忙告知你们里正,让他立即派人前去衙门通报此事,皇帝第九子平王殿下也在船上,与我们大人一同遇险,如今生死不明!”
“啊!?”
“请老伯立即去通知里正!”
“哦……好……我……我马上去……”然后急急忙忙地出门了,急的差点就没摔倒。
封七月知道他会做到的,从他敢开门这点来看便知道他的胆量不小,“先进去!”
“嗯……”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个和小老头儿差不多年纪的老妇人,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和女子,应该是这家的儿子和媳妇。
“能不能给我们准备些热水?”
封七月也没客气,更没时间顾忌他们是否害怕,直接说了需要的东西,窦章虽然还是一副爷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表情,可那脸色却把他的真实情况给暴露的一干二净!
哪怕再强悍的体格也抵不住失血过多。
窦章的脸都已经苍白的厉害。
“我没事……”
“要不要我那个镜子来给你照照?”封七月连头也没抬,继续小心处理着他的伤口,伤口鲜血艳红,没有黑血,再次证明了这箭没有下毒,可这样的箭……
“这箭有倒勾。”窦章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能直接扒。”不然他早就拔了,还会让它碍手碍脚?
“你不要着急,我来……”
“闭嘴!”封七月恼火地喝道。
“七月……”
“再不闭嘴我就拿东西塞住你的臭嘴!”封七月怒道,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人!
窦章虽然很高兴她这般关心自己,可却不愿意看着她此时忧心的神色,“不过是小伤,以前又不是……”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懂吗?!”
窦章闭嘴了。
又倒勾的箭自然不能直接拔了,封七月也不是没见识过这样的箭,之前她就最喜欢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敌人,当然,也是最怕这种东西!哪怕没有伤到要害,可要把箭头弄出来也是需要吃一番苦头的!至于需要吃什么苦头,她也很清楚!
窦章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头,战场上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小小的倒勾箭算得了什么?更不要说有他日思夜想的人帮他处理了。
只是……
“你以前中过这种箭?!”
见她如此熟稔地处理,他脑子里便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一定是见过甚至处理过许多次才会如此熟手!
有这么多的机会处理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她也曾经受过这份罪!
封七月懒得跟他说话了,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心软了,这混蛋哪里像是需要她小心的?估计直接拔出来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窦章直接当她默认了。
封七月实在没法子继续忽略了,因为他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她的伤口处理,这浑身紧绷伤口周边的肌肉也绷紧,她怎么下刀?!“我没有中过!”
窦章看着她。
封七月吸了口气,“真的!虽说沙赢现在这么对我,可那些年他护着我的阵势不会比你差!我是受了不少的伤,但没有中过这样的箭!”
“嗯。”窦章应了一声,至于信不信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知道她那些年受了许多哪怕是他也难以想象的苦!
“放松!”封七月放缓了语气,“村里的人应该很快便带人来了,在这之前必须先把你的伤口处理好!”
“好。”窦章应道。
封七月感觉到他肌肉的放松,松了口气便开始继续下刀子,要拔出箭头,需要用刀将伤口切开,如今条件有限,麻醉的药物是没有的,给他快木头咬着他也不要,只能咬牙忍着,她的刀子下的快而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箭头弄出来,然后便是包扎伤口,药也是这人家里头的一些最普通不过的金仓药,勉强能够止血,“好了。”
弄完了之后,已经满头大汗了。
窦章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都青了,可还是只记得关心她,“你没事吧?”
封七月看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七月……”
“没事。”封七月抬手抹了把汗。
窦章伸手要握她。
而在此时,有人来了,一大拨人。
领头的是一个和小老头儿年纪差不多,但却胖乎乎跟弥罗佛似得,不过现在是满脸的紧张,没有笑容就是了。
“总……总督大人……”
又惊又疑。
窦章收敛神色,“你是这村子的里正?”
“是……”
“可派人去通知衙门了?”
“已……已经派人去了……”里正摸了把虚汗,心里头的怀疑彻底打消了,让他们去通知衙门哪里还有假的?可是……这都什么事啊?他们这村子虽然离湖州城很近,可平日里都没几个外人的,更不要说什么大人物了,现在不但来了一个总督大人,还有一个王爷……“大……大人……平王……王爷……也遇到刺客了?”
“嗯。”窦章颔首,看他都快要站不住了,便又道,“你只需要派人通知衙门,其他的事情沾染不到你身上。”
里正愣了一下。
“里正大人,此事与你们无关。”封七月道。
里正这下明白了,大大松了口气后便连忙跪下来磕头,“谢……总督大人……谢大人……大恩……”和他们没关系,便不会追究村子了!王爷在他们村子附近出事,这衙门要是追究他们,可就是大罪啊!“谢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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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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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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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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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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