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她还把地上的木块塞到门缝里把门抬高,就算有钥匙也一时半会打不开能多拖点时间。
大胡子可能没有听过一句话,小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这么多天最安静的一回,他惬意地晒着太阳打盹,直到老刀过来提人。照例和老刀抱怨两句这破差事有点大材小用,希望老刀多提携提携。
打开门锁后本应该是轻轻一推门就推开了,可这次却没有推得动,他又使劲往里推,发现门后面好像有东西挡着,有一股阻力。
老刀见半天连个门都打不开,嘲讽道:“一个大男人连门都开不了,说出去不怕兄弟们笑掉大牙。”
把手放在门板上用力,门纹丝不动,不信邪两只手一起推,门底部发出呲呀的摩擦声。
此时已经觉察到异常,老刀趴在地上看到有块小小的木头顶着门,更恐怖得是,通过门缝瞄到房子里一个孩子都没有,他们凭空消失了!
把木块拨开,他一脚踹开门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提起大胡子的衣领,质问道:“让你看管的人呢?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是不是你放跑的?!”
大胡子看到人不见也吓一跳,平日灵巧地嘴巴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早上,对,早上看还都乖乖在里面待着。现在他们不见了我也不清楚啊!”
老刀把人甩出去,大胡子撞到墙上落下来,右手撑在地上时一打滑差点掉下去,他拨开掩盖的干草,惊恐地叫道:“老刀你看!这有个洞!”
洞口不大,仅仅容幼童通过,像老刀和大胡子这般魁梧的男子钻不进去。
“挖洞须得用工具来挖,你在屋里放铁锹了?”
大胡子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是我放得,上头定的规矩我日日牢记于心,这屋里除了干草垛就没别得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往常屋子里从能传来哭声,可从早上开始屋里头就静悄悄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还以为......”
说到这大胡子羞愧地低下头,老刀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蠢货!还不快叫人顺着洞追,要是被捅到‘鬼门关’不仅你我,在场的所有弟兄都得吃断头饭!”
大胡子听到这话脸色煞白恨不得生出八条腿,去把逃跑的“猪崽们”捉回来。
这边孟迩也不敢耽搁,随时警惕着绑匪的反扑,三乡镇偏远贫困鲜少有人来,除了本地人只有货商才来歇歇脚,老刀那帮人想必就是借着货商把人运出去。
客栈,货商,他们形成供给关系,长年累月盘踞于此,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榨取幼童的价值。
还有那毫无威慑力的三乡县官府,孟迩姑且相信它无辜,但她不能赌,所以宁愿多走点路去更远更肃正的衙门,也不愿去最近的三乡镇衙门。
队伍里有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走半天了还有多远啊?我走不动了。”
虎子,之前长得虎头虎脑的男孩说道:“我爹上次带我走了大半天呢,现在才刚离开三乡镇,还早着呢。”
“可我真得一步也走不动了,已经逃出来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追不上了。”
“不,你错了”孟迩没有拐弯抹角,“恰恰相反,绑匪发现我们不见了,会立即顺着洞口一路摸过来,他们人高马大,我们都是些小短腿,要追上来轻而易举。一旦被抓住等待的绝对是毒打和关押,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啊?既然这样,那我们还不如呆在那里不跑了呢,我可不想挨打”另一个小女孩细细的声音说道。
孟迩被这番无知的言论震撼到:“如果你呆在那里,就永远回不了家,你会被人转手卖到山区,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成。你可以为了少挨一顿打留在那,但是迎接你的将会是一辈子的毒打,坏人不会看你是女孩子而对你手下留情。”
小女孩泄气道:“我的鞋破了,脚也破了,真得走不动了,要不你们别管我了,先走吧。”
孟迩蹲在小女孩面前,沉声说道:“上来,我背着你。其他人两两互助,我们要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去。”
她转过头问虎子:“这样走太慢了,还有更近的路没?”特意绕开客栈背后的道路,转而从林子里的一条小路前行。
虎子把手指蜷起来,咬着食指关节回忆:“还有一条,不过我从来没走过,是听别人说得。那条路比现在这条快半个时辰,但是路又窄又滑,久而久之就没人从那走了。”
不行,太容易出现意外事故了,还是走眼前这条路吧。
“那继续走吧,但是我们得尽快绕到官道上去。虎子你在前面带路,其他人跟上我断后。”
大家分成小组结队而行,晏芝薇带着和孟迩一起关进来的哑巴男孩走在前面。
走了有一段路了,孟迩背上的女孩金翠儿突然说道:“我以为你生气了会撇下我,不要我了。”
“呃,有吗?刚刚对事不对人,语气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我不会随意抛弃你们,丢下你们。”
金翠儿着急地摆手:“不,我觉得孟姐姐你说得很对,从未有人给我讲故事,也没人给我教道理,所以我一直不懂。不过这两天我在孟姐姐这里学会不少东西呢,嗯~应该叫感悟,是吧?那我学会了以后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会问这些傻问题了。”
孟迩试探着问道:“之前没有人教过你吗?”
后背好久没有声音传来,久到以为金翠儿睡着了,她才回答道:“我家还有个弟弟,如果我和弟弟都去念书识字,娘亲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让我们去念,听村里得秀才叔叔说什么笔墨纸...反正就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得花不少钱。”ωωω.χΙυΜЬ.Cǒm
孟迩哑然,现代有九年义务教育,可这里没有。
一行小孩在虎子的带领下几经波折终于走到官道上,看见不远处的城门时都跳起来欢呼,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注视。
“翠儿,等我们禀明县官大人就可以回家了,开不开心?”孟迩问她。
“当然开心,只是要和孟姐姐分开了,我有点舍不得。”金翠儿的声音听起来闷闷得,好像哭了。
孟迩看多了现代的熊孩子,平日看见小孩能躲就躲,绝不招惹。没想到穿越后她围绕着孩子转,对小孩的印象改观不少,从晏芝薇到金翠儿再到虎子,都乖巧得让人心疼。
“有缘自会再见,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重逢。”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上男人大喊:“站住!小偷别跑!”
虎子视力好当看到老刀、大胡子等一帮人追过来,他第一反应看向孟迩。
“快跑进城门!”孟迩当机立断。
官道上一个跑一个追,路人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哎你说这是干嘛呢?大人追着小孩骂小偷,真是奇了怪了。”
“不太清楚,先观望观望。”
老刀看人就在他眼前还敢再跑,捡起石块瞄准小孩的腿骨砸过去,小孩哎哟一声扑到在地上,他飞马过去用鞭子抽打:“偷了钱还敢跑?”
孟迩被打中膝盖跪在地上,她尝试着动了下幸好骨头没受伤还能动。其他人的运气就没那么好,老刀动怒用了全力,几个人被打趴在地上捂着腿嚎啕大哭。
周老六长得面善脑子也灵活,他站出来抱拳向路人解释道:“让诸位见笑了,此乃我们家主新买的小厮丫鬟,没看住偷跑出来,跑也就跑了家主心善并不打算追究。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跑得时候偷走家主的家传珠宝,家主发怒这才命我们来追寻下落。”
小哑巴替晏芝薇挡了石头,她伤得不重听到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顿时气得柳眉倒竖,跳起来反驳:“你胡说!你们是人贩子,我们是被拐来的!”
周老六使了个眼色给大胡子,大胡子抓起离他最近的小孩,从小孩怀里掏出几串项链:“谁在说谎一目了然,你说我们是人贩子,那他身上的项链是哪来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说谎了,看回去家主怎么惩治!”
孟迩见老刀他们一套组合拳下来把白的变成黑的,把拐卖的公众事件改成偷窃的家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路人?
高,实在是高。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难道大家的努力真得打水漂了吗?
围住的人群见此也没甚好稀奇,便慢慢散开。
见人少了,老刀朝后面低声吩咐:“把他们几个捆起来,手脚快点。”
孟迩悄悄往后退瞅准时机窜到路过的青衣男子身上,把他的衣服撕破,再抢过手里的扇子丢在狠狠地跺了两脚。
跟随青衣男子的两个侍从都看呆了,等反应过来时,孟迩把能毁坏的宝物毁个遍。他俩连忙按住孟迩,怒斥道:“从哪跑出来的疯子,也不看清楚点就敢顶撞,知道我家公子这身衣服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赔?我为什么要赔?”
“你毁坏了衣物自然是要赔,不仅要赔钱还要向我家公子赔礼道歉!”
青衣男子即使衣服破了,依旧从容不迫风度不减,他抱着胳膊脸上还微微露出赞赏之意。
孟迩心下稍安,愈发嚣张:“我好好走在路上,被你们公子撞上,现在感觉自己肋骨都快断了。哎哟,哎哟,好疼啊!”
散开的人群又聚集起来,侍卫从未见过如此刁民,面皮涨得通红:“刁民胡说八道!路这么宽,我家公子怎么会撞上你!你毁坏财物不成,还倒打一耙,欺人太甚走跟我去见官!”
孟迩梗脖子吼道:“去就去,我还要你们赔医药费!”
听到见官老刀立马怂了,手捧银子上前赔笑:“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孩童计较,她损坏的物件,我们来赔。”
赔钱是小事,如果上报官府,那拐卖的事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孟迩怎么可能让老刀如愿,她继续火上加油:“钱拿回去!家主的钱都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挣出来,从来没有靠别人。你怎么能随意践踏家主的钱财呢?不仅不赔钱,还要让他们给我赔,不拿出一万两谁都别想走!”
侍卫倒吸一口冷气:“一万两,你也说得出来?公子......”
侍卫和孟迩都盯着青衣男子等他发话,等得孟迩的心要从嗓子眼都快要跳出来时,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就请官府为我们定夺吧。”
侍卫押着孟迩:“走,在公堂上看看你还能不能巧舌如簧!”
“等等!”孟迩站定,看着虎子等人:“把他们也带上,这些都是我的人证。哦对了,”
她定定地看向老刀:“大家伙都知道这几位可是我们的管事,他们不跟着去吗?”
老刀攥紧袖子里藏得刀柄,恨不得掏出来把眼前这个惹是生非的小贱人千刀万剐,但此情此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已是骑虎难下。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去,当然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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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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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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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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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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