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偌大的一楼只剩下了陈家两兄妹,以及一些畏畏缩缩的服务员们。
陈小四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那张平素里满是笑容的脸上,此刻罕见的布上了一层羞愧——对朋友的羞愧!
他从来没想到过,一直以来帮着自己的几个兄弟,竟然会因为那个案子,被妹妹从店里面骂走,甚至走的这么尴尬。
陈小四向来自诩义薄云天,仗义过人,可今天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么多年的义气,挥霍了个一干二净,半点不剩。
瞅了一眼依旧在怨恨中的妹妹,陈小四无奈的叹了口气:“妹妹,你这,你这是何苦呢?岳哥他们那么帮咱们,你说你这么一闹……”
“哥,你觉得咱们还需要岳麓在帮下去吗?”陈妙思忽然打断了哥哥的话。
“什么意思?”
陈小四一怔,两只三角眼登时倒竖了起来,他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妹妹说话的语调,似乎和刚才完全不同,那种无理取闹的劲像是刹那间消失了。
疑惑的看着妹妹,陈小四眼珠子都不眨一下,等待着妹妹接下来的话。
陈妙思看了看左右,见周围有数个服务员,都竖起耳朵听着二人说话,便轻轻的扯了扯哥哥的袖子,示意他跟上自己走。
陈小四满心的好奇终于被激发了出来,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妹妹今天的举止似乎很是奇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Χiυmъ.cοΜ
当下他便跟着妹妹离开了大厅,走进了一楼角落里的一个储物室里。
砰!
待陈小四跟着妹妹走进了储物室,他妹妹一伸手将门关死,便缓步的走到了储物室的一角,抱着肩膀安静的站定,一言不发。
偌大的储物室里边,顿时便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半响,陈小四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他猛地脱口而出:“妙思,今天,今天你真不该那样说岳哥,他一直以来都那么帮在咱们,那么用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这么说!”陈妙思抬头望了哥哥一眼,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
陈小四愕然,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二者之间有有什么必然的逻辑,难道说岳哥这么帮陈家,陈家就该用这种态度去对待人家?
那岂不是说陈家刻薄至此,根本容不得别人的半点闪失?再说了,这个案子的难度,陈家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岳麓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了!
陈妙思忽然伸手探向了兜里,摸出了一盒绿色的ESSE香烟,抽出一支,点上,轻轻的抽了一口,这才幽幽道:“哥,我记得曾跟我说过,你以前劝过岳麓!”
“嗯?”
“就是那次法院确定重审之后,你曾经劝过岳麓,让他放手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你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可这跟你今天的话,有什么关系?”陈小四眯起了眼睛,回了句,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隐约间,他似乎探寻到了某些东西,可一时又拿不准。
陈妙思重重的点了点头:“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哥,这么长时间了,因为咱们陈家的案子,岳麓没少受牵连吧?”
“这个,确实是!”陈小四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
妹妹说的这是实话,自从岳麓接手了陈家这个案子之后,别说了陈家了,整个信阳县都被搞的鸡飞狗跳的,而岳麓也成功的将他自己,推到了一个极其难堪的境地。
得罪了县委书记,得罪了老冯家,甚至为了这个案子,即将去得罪一批信阳的地头蛇——那些涉及此事的的企业,哪个背后没有点背景?
刹那间,陈小四心中一动,再看向自己妹妹时,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妙思,你,你今天是故意那么说的!”
“对,哥,你终于明白了!”
陈妙思和自己哥哥眼神交流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深深的吸了口烟,烟气盘旋而上,一时间笼罩出了些许的虚幻。
缓步走向哥哥,陈妙思伸手拉住了哥哥的手臂,面色痛苦,但却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哥,咱们不能再拖累岳麓了,你懂吗?”
陈小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妹妹,一言不发,但心里已经默认了这种说法。
“哥,自从岳麓接手了这个案子,他已经做了够多了,也得罪了很多人,对咱们陈家够意思了!”
陈妙思忽然捏了捏哥哥的手臂:“接下来的路,咱们要自己走,不要再让岳麓为咱们遮风挡雨了,你懂我的意思了吗,哥?”
“我懂!”
陈小四终于是彻底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只是,他一张脸上还满是怅然,望了一眼妹妹坚定的脸庞,他露出了痛苦了表情:“可你今天不该那么……”
“不该那么说岳麓,不该说那种丧良心的话,是吗?”陈妙思接过了哥哥的话头,陈小四见妹妹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陈妙思对上了哥哥的眼神,惨淡一笑,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无奈:“哥,我只能这样,不这样的话,他是不会死心的!我真的不想再拖累岳麓了,不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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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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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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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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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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